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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的青衣少女注视着它,道:“这就是号令黄金眼的信物?”
“是。”钱老夫人微微一笑,“虽然柳舒眉一死,殷桑又不知所踪,黄金眼如今已是一盘散沙,但是只要这个指环一出,他们很快就能重新凝聚起来。那些人都是亡命之徒,又都有一身好本领,如能好好利用,将会是钱家最秘密的一张保命王牌。”
“钱家还需要这个吗?有东宫太子……”
青衣少女还未说完,已被钱老夫人淡淡地打断:“四儿,你要记住,无论什么时候,太依赖别人都是愚蠢的。狡猾的兔子尚有三窟,更何况是钱家?”
四儿立刻露出受教之色,却又忍不住道:“那个殷……殷桑,竟然肯为二表姐如此轻易就把它给你,看来,他对二表姐真的很好呢!”
钱老夫人听了这话后却好一阵子不说话,眉间似乎也有困惑之色,最后道:“其实也是可惜了。此人若今生没碰上萃玉,势必能成为一代枭雄,即使是颠翻皇族改朝换代,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而萃玉今生若没遇到他,也能安逸富足地度过一生,不必受那么多苦……可惜老天偏要这两人相遇,真是冤孽。”
四儿小心翼翼地问道:“难道奶奶还是不肯原谅二表姐吗?”
钱老夫人一笑,“有什么原不原谅的,她又没做错什么。只是,她嫁的是那样一个人,我当初也是无奈,只好表面上装装样子,和她划清界线。我承认,三个孙女里我是偏心,最疼宝儿,但那不代表我就不喜欢明珠和萃玉。等你到我这个年纪就会明白了,很多事情是不必嘴上说的……”
四儿笑着道:“我知道奶奶其实最是嘴硬心软,二表姐隐居在眉山那会儿,都是奶奶暗地里派人去买她的书画和刺绣的。”
钱老夫人轻叹道:“那个丫头,一直以为自己多了不起,却也不想想,这年头谁肯出钱买那种不能吃不能用的东西。这世上附庸风雅的人,毕竟是少。”
四儿还待再说,钱老夫人已挥手道:“我困了,唤芙蓉进来伺候,你也回去早点儿休息吧。”
“是。” 四儿躬身退下。
钱老夫人戴着七宝指环的手伸向书桌旁的抽屉,从里面取出好几幅画卷来,展开,落款无一例外是“眉山玉夫人”。
玉夫人……玉夫人……
她心中把这名号暗吟了几遍,露出一丝苦笑,“儿孙自有儿孙福,这话还真是没错。当初我就知道你跟着他必定会受苦,所以狠着心不让你继续陷下去,没想到你竟一走了之……你长大了,我管不了了,希望经过此劫后,真的是苦尽甘来了吧……难为他也对你那般知心,还好,还好…、..”
三滴血一一落入青瓷碗中,再将煎好的药倒进去,红色瞬间消洱不见。
钱宝儿端着它正朝床塌走去时,殷桑却道:“我来吧。”说着也不管她答不答应,就从她手上取走了药碗。
钱宝儿转转眼珠,决定把房间留给这两个饱受磨难的苦命鸳鸯。刚出门口,就见欧飞站在一棵树下。她笑嘻嘻地叫了一声师父,走过去道:“在看什么?”
欧飞将一封信笺递给她,钱宝儿接过来看了几眼,“扑哧”一声笑出来,笑后看见师父哭笑不得地望着自己,便眨眨眼睛道:“这不挺好的吗?”
“你为人妻已有六年多了,怎么性子还是跟小孩子一样?”
“师父是拐着弯骂我胡闹哪?可我这么胡闹,你还不是跟着我配合了?”钱宝儿吐吐舌头,“我是气不过啊,二姐一个人孤苦伶汀在眉山独守寂寞,他倒好,摇身一变成了世人称好的公子,真是捧在手心里怕摔了,藏在心坎里怕化了……活该得让他也受点儿苦。而且我这么做,也是为他们两个以后好啊。”
“是是是,你最聪明。”欧飞的语气里有掩藏不住的宠溺。
钱宝儿微微一笑道:“当年杨国舅怕殷妃太受宠而威胁到皇后的地位,又加上与殷家素来不合,便设计诬告殷家造反,偏偏皇帝老儿糊涂,就此酿成大错。还害了自己心爱的妃子饮恨自尽。国舅暗中这些年来一直在追杀当年逃走的小皇子,皇帝都被蒙在鼓里,殷桑这一趟皇宫之行,虽然没有认祖归宗,但让皇帝见到他,必定会追究这么久以来追杀他的事情,国舅看来又要倒霉了,多落一条把柄在太子姐夫手上。至于奶奶嘛,我就知道她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的,既得了张王牌,又彻底瓦解了殷桑的势力,这下他可真是两手空空,走不了回头路了。这三滴血,是假药引,却是真正的救命丸。”
欧飞有意无意地看了她身后一眼,低声道:“只怕事情还没了结。”说罢转身离开。
钱宝儿扭头时,看见顾明烟朝她走了过来。
“顾大小姐好啊,起得好早。”
顾明烟直直地走到她面前,苍白的脸上没有笑容,“你姐姐醒了吗?”
“如果我姐姐醒了,你是不是有话要跟她说?”
“不是跟她,是跟公子。”
“你现在应该知道,他不是公子。”
“你不觉得,不管如何,他欠我一个交代吗?”
钱宝儿一笑道:“这世上谁欠了谁,谁负了谁,真要计较,一哪计较得过来?”
“可我不甘心!”顾明烟抿紧了唇角,阴沉地道,“我不甘心就这样失去。他说要跟我成亲的,他亲口答应的!”
钱宝儿耸了耸肩,百无聊赖地道:“也有道理。那你就去找公子理论吧,不过千万不要一哭二闹三上吊,通常来说,只有笨女人才做那样的事情。”
顾明烟恨恨地瞪她几眼,朝钱萃玉的房间走去。钱宝儿望着她的背影,正若有所思时,肩上已被人轻拍了一下,一人笑着道:“在想什么?”
她眼睛一亮,扭转头,看见身旁那个萧疏轩举的男子时,顿时嫣然一笑,扑过去勾住了他的脖子,“你可算来啦!”
“我看你眼珠骨碌碌地转个不停,就知道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了,说吧,这次算计的又是谁?”
“好嘛,我就知道什么事都瞒不过你。我觉得这个顾大小姐也蛮可怜的,想帮她一把……” 她话还没说完,男子已从她袖中摸出一把扇子敲了她一记,“闲事勿管!”
“可是——”
“没有可是。山西遂子门那边出了点儿麻烦,如果你真的觉得无聊的话,倒是可以去管管那件闲事。”男子说着拉起她的手道,“走吧。”
钱宝儿睁大眼睛道:“什么?这就走了?二姐她……”
头上又被扇子轻敲了一记,“她有你二姐夫,你在这只会添乱,走吧”
两道人影闪过,风过梧桐,吹得落叶一片,而天地间,已不见两人的踪影。
一碗药喂下去,钱萃玉依旧未见醒转。殷桑握着她的手,目光久久地停留在她的脸上,那些一度曾经遗失却又被抬回来的记忆,直到此刻再见到这张脸时,才一件件变得形象具体起来。
“拼醉缘深浅,怎堪比目辞?”殷桑轻轻地一笑,“真是没有想到,红楼比试结束后你竟然会来找我,而且找我的原因那么光明正大——让我品评你的新作。如果天下人知道只因我一句不好,而使凤凰台作者的另一部心血付之东流的话,不骂死我也嫉妒死我……”
门外正要闯入的顾明烟忽然停住了脚步,咬住下唇,静静地听着。
“然后那次飞鹰神捕不知怎的知道了我的住所,因为顾及到你,我被他的断命索勾到,你为我包扎伤口时我看见你的手在抖,忽然意识到我们本是两个世界的人。你是豪富之家的千金小姐,从小锦衣玉食,不知外界风雨。而我,却是个天涯漂泊,身负血海深仇的人,你和我在一起,只会卷入更多的是是非非,说我自私也好。懦弱也罢,我当时所能做的惟一办法就是逃避。”
殷桑叹了日气,视线掠过她的眉眼长发,再到她的手,“那天,我让你证明给我看你不是包袱,你进了一家琴行,弹琴,一首接一首地弹,我看见你的手指流了血,周围很多人驻足听着,拍手叫好。我当时眼里只看见你流血的手指,那些血似乎流在我的心里,于是我知道,我逃不掉了。”
他伸出手,慢慢地抚摸她的脸,“那天是我有史以来最痛恨自己的一天,我后来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们都那么小心翼翼地不去提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然而它就像一根刺扎在我的心里,每次想起都是剧痛。那是老天在报复我,报复我的怯懦和自以为是,所以让我最爱的人受到那样的伤害!萃玉,对不起……我一直想跟你说,对不起……”
殷桑的声音变得硬咽起来,门外的顾明烟死命地抓住门框,心中不知是什么感觉。
“于是我彻底臣服,我不敢再和自己争了,因为再争下去,你可能会受到更大的伤害。天下算什么?江山仇恨,怎么比得过一个那样知你懂你爱你怜你的知己?萃王,我有没有告诉过你,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惟一的幸运,跟你在眉山的那段日子是我平生最快乐的时光。没有仇恨,没有纷扰,没有一切的一切,只有我们两个。”他抓起她的手放在唇边,无限凄凉地道,“孰料天不从人愿,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你为了救我,选择了让我忘了你,萃玉,你怎么忍心?你怎么忍心这样对我,又怎么忍心这样对你自己?若我一辈子都记不起你呢?若你我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再见呢?难道你要在那眉山上等一辈子吗?萃玉……萃玉……”
他呼唤她的名字,如呼唤生命中最至爱的珍宝,小心翼翼,充满感情,却又无限哀伤。他们总是这样的,先是她一味地追,他一味地逃,好不容易在一起了,又飞来横祸,备受折磨,尔后天各一方,他忘了她,她却一人保存着记忆,何其残忍。
老天,何其残忍!
“眉山上,我再见你时,你告诉我那把剑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