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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出的动作顿时僵直下来。
对方便也似乎再也不能忍受他的拥抱,挣脱紧箍著他的双臂,滚落一旁。
断续的喘息声里,柔弱的身影在黯淡的灯火下起伏颤抖著,如同瑟风中的枯叶……
“……对不起……”
夹著自指缝间泄漏出的哽咽,颤声地道歉,云出冲出帐子。
听到帐外马匹嘶鸣的声音,雨涟起身来到帐外,却看到云出骑马离开的身影。
挑开帘子,进到帐中的时候,便只看到聆秋独自一人坐在毡垫一角,目光滞留在如豆孤灯之上,黯淡无光。
“怄气了麽?”
对方不作声。
“还是放不开麽?”
仍就是一片沈默。
走到聆秋身前,雨涟将人轻轻搂入怀中。
……
“……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良久,聆秋终於开口。可那声音却仿佛是张紧了的琴弦,轻碰即断。
一震,强迫自己从对方身上移开目光,雨涟扬起头。
他不是不知对方一直以来是怎样想的,却正为如此,他此刻必须要自己狠得下心肠。
“忘得掉麽?二十年……”
在他说到那“二十年”的时候,聆秋的眼中出现了一片微波。
“如果忘不掉,离开又有何用?”
……
“……忘不掉……但可以努力不去想……”
……
“那就别想那些不快的事情。”
聆秋的目光仍旧是凝视著灯火,但此刻,眼中便是连那一丝波动也再没有了。
“……世叔……还是舍不得存嘉辛苦吧……”
“……”
“……所以不想我离开……”
“……”
“……如果我走……你怕……他会再对云出有了希望……是麽……”
“……”
“……是啊……我已经什麽都没有了……可是存嘉还有世叔……”
“至少现在你还有云出。如果继续执著下去……也许真的什麽都没有了。”
……
“……是啊……”
……
第四十四章
云出回来时,已经是次日傍晚。
他的神色间除了倦意,似乎并无什麽不寻常,但是看到聆秋时,那不自然的目光却是怎样也掩不住。
晚餐时不见存嘉的踪迹,雨涟说他是去寻海缨了,想知道他昨天同聆秋说了些什麽,让这两人又起争执。
听他这样讲,云出的神色不禁又沈黯下来。
一如平日般帮聆秋收拾餐桌,清洗碗具,可如今,却总是忍不住会想,对方对他的所作所为是不是已经厌恶到极点却一直在隐忍。
禁不住的,便就陷入深深的自我厌恶,不能自拔。
迟迟返回帐中,便是对於面对聆秋隐约有著抗拒,可等真的见到对方已经躺下,却又不由自主地失落起来。
越是这样矛盾著,便越是厌弃自己。
在对方身侧躺下,不自禁地便想到了同床异梦。但明明,他们不是并不相爱啊……
辗转反侧,便就只听织物的摩擦声不时响起。明明已经筋疲力尽,却无法成眠。
“澈……”
身後陡然响起那人熟悉的低唤,身体便也随著那久违的称谓僵硬起来。
一片悉挲後,对方似乎坐了起来。
感觉到凝视著自己的目光,云出转过身,眼前却突然被一片冰凉遮盖。
对方的气息渐渐离进,柔软的发丝垂落在脸颊上,搔弄著颈颊,引起阵阵微氧。
在他想要看清对方而试图移开那遮挡视线的手时,嘴唇便被冷泠的柔软噙含……
“抱我……”
啄吻的空隙间,对方微不可闻的声音夹在低弱的喘息里响起。
云出刚要开始回应对方亲吻的动作便又因这一句话而停滞下来……
没有喜悦,也没有激|情,却只有令人心碎的颤抖。
不该是这样……
对方并没有因为他的凝滞退却,反而是拼命想要取悦他似的,用尽了从前绝不会尝试的方法来挑逗他。仿佛是自暴自弃……
初经情事一样的生疏动作却无法令人觉得可爱。心底那一片令人呼吸困难的凄凉渐渐变成刀割样的痛……
蓦地,便也不再坚持。若他要,给他便是,一次痛够伤够,就再没有以後……
扳过对方的肩膀往自己怀中压紧,翻转身,索要回主动的权力,之後便是疯狂到令人窒息的吻……
想要伤害对方一点也不难,不做温柔的前戏,也不再小心翼翼地进入,更不必去观察对方的反应──一切只需要最原始的冲动便已足够……
然而这样粗暴的动作之下,对方却自始至终也没有呻吟。
根本不必等到敏锐的嗅觉闻到那淡淡的血腥味道,才知他是如何忍受那痛楚。因为早便知晓,痛极的时候他只会咬紧了嘴唇,任由那腥甜的液体沿著唇角流下,或者,咽入喉中……
明明是狠下心要顺遂对方的意愿伤害他,却仿佛又是身不由己般,将人按在自己肩头──启开他的嘴唇,要他噙咬著自己的肩膀。
这样,对方是多痛,他便也是多痛……
滚烫的泪水连珠滴落在肩头的时候,眼泪也再无法克制的汹涌而出……
……
第四十五章
小心翼翼地擦去对方身上的血迹,换掉铺褥,再为他更换衣衫,便像是在照顾无法自理的婴孩儿。
那无力的身体仿佛是放弃了一切,只任由他摆布,不论他做什麽都毫无反应,即使是被触碰到伤口,却竟不会皱眉。
云出不敢去看对方的眼睛。
只是去想那该是怎样空洞的一双眸子,心便已经痛不可当,更遑论是亲眼看到?……
“我该怎麽做呢……”
该怎样才可以解开这结,怎样才可以不必再继续痛苦、继续伤害彼此……
对方只是怔怔地一动不动。
若他知道,若有答案,却又何必如此辛苦呢?……
……
对於云出的离开,瑾平说是想借助他的能力,要他帮忙保护瑾宁前往望建河。
雨涟和存嘉没有多问,而聆秋却也仿佛是漠不关心一般,这便不能不令瑾平起疑。
原本,昨日云出失魂落魄地来寻自己,便知他心中有事,可在见过瑾宁之後再问他何事,却就只提出要陪同瑾宁一起前往望建河,会见薛延陀汗王,其余则只字不提。
自他口中问不出什麽,瑾平便也不再强求他。当晚,云出就留宿在牙帐之内,这日一早便同瑾宁出行,却将这告知几人的事情丢给了瑾平。
看著眼前默不作声的几人,自知不便再说什麽,瑾平欠身告辞。
送走客人,看向自昨日起便一言不发的人,雨涟对於事情的因果来去心知肚明。
“你先出去。”
沈声遣开存嘉,他脸上的神情冷峻。
虽不明白对方的意图,却竟不敢违扭他的意思。迟疑了片刻,再望一眼那边是一样冷然的人,存嘉起身离开。
盯视著那人无神的眼睛,雨涟走近对方。
聆秋一动不动地抱膝而坐,几乎维持著一天前看到他时的同样姿势。
“你这是故意要让我後悔麽?”
没有回应。
一如这一整日来的沈默。
恼恨地捉起对方的手腕,才惊觉那竟是易折如冰。
然而若是心软不去强迫他面对,他却只会继续蜷缩在那用沈默铸起的壳里,将所有人都摒弃在外。
清脆的一下掌声之後,那苍白的颊上顿时多出一记红印。
凄白的身影跌落在一旁,原本已破裂的嘴唇立刻又渗出血来。
沿著唇角流淌下来,点滴落在衣领之上,变成了雪中一摸凄豔红色……
望著跌跪在垫上的身影因为手臂无力支撑身体的重量而在微微颤抖,雨涟紧握的手也被指甲刺破,疼痛钻心。
若知今日,那天是否还能狠下心留他,他当真不知。
许久,对方终於撑起身,缓缓抬头看向他。
“那你後悔了麽……”
“……”
诡异的淡笑浮上唇角,可眼中却是一片死寂。
“这样不好麽……存嘉不会再有希望,我也不用离开……”
垂下眼睫,隔断同对方的目光交接,便也不再给人任何看透心思的机会。
“……你说的对……自己不爱惜自己,没人会在乎……”
“……那你就是这样自爱的麽?”
“……”
“……”
“……告诉我他是谁吧……”
“……什麽?”
“那个……离开父亲的人……”
“……不知道。”
背转身,不想再看更是不忍再看。
“已经死了麽……”
“我不知道!”
“……是麽……”
他是真的已经可怜到需要被隐瞒真相的地步了吧……
唇角仍是挂著笑意,却早已是不知快乐为何物……
第四十六章
看著又送食物来的人,存嘉从对方手中抢过木箱,一声不响地转身便向回走,却不将人让进栅门。
海缨便傻傻地站在原地,进退不是。
云出不在,他是奉了瑾平的命才来的频繁,怕他们有事不便开口。可这两月来,存嘉对他的态度却不是冷嘲热讽,便是爱理不理。他又不知自己是哪里得罪了这位汗王的座上客。心里惴惴的,可不知如何开口询问缘由。
呆站了一会儿,海缨正打算告辞时,对方却又沈闷地开口。
“快没燃料了。”
“啊,我晚间送来。”
“别再像上次那样送来还没干透的,我就谢天谢地了。”
听他这麽说,海缨不禁脸红。
“上次是我倏忽了,原本那些马粪已经晒干了,可是在河边受了潮,才会──”
“行了,行了,谁管你是怎麽弄的。总之等晒干了晒透了没有味道再送来──还站著干吗?指望我让你进帐喝茶不成?”
“不敢……那,我告辞了。”
“不送。”
不再理他,存嘉径自转身收拾木箱中的|乳酪。
自觉没趣,海缨转身正要离开,却听到身後毡帘掀动的声音,不禁停步转身。
帐中出来的便是他有两月未见的人。
每次来,雨涟大多不在,就只有存嘉应对他,总是站在栅门前讲不到两句话便被打发走人,自然也便见不到这不常出外的人。
原本就是不胜风寒似的文弱,此时越加清瘦起来,被那一袭白衣映衬出的脸颊更仿佛毫无血色。
海缨不禁一呆。
“不是身上乏力麽,怎麽起来了?也不加件衣服。”
存嘉埋怨著,忙进帐去为他取斗篷。
望著那扶栏悄立风中的人,海缨心底乱成一团。明明他是该憎恨眼前这人的,但是亲眼看著他时,却又恨不起来。
对方偏过头面对他,但眼神却空无。
踌躇了一阵,海缨低声开口:“汗王差人回来说,月内,他便能返回牙帐了。”
言下,自然是云出月内便也能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