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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藕香残g-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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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突厥汗王御敕经运司的金印赫然醒目。
云出定定地盯著对方的一举一动。
便见韩涛合上文牒,缓缓抬起右手。
在半空一挥──
“……放行。”

第三十八章
出关後的行程走的极慢,存嘉的伤势时好时坏,烧热总是褪了又起,反复发作。关外城镇稀疏,虽然药草和水都不缺,但大多时候,却只能露宿在旷天野地之中。
看著半是昏迷的人终於陷入熟睡,云出将毯子为一旁也已合上双眼的人遮盖上──似乎是被病痛移去了伪装,自从存嘉发热後,便总是爱握著聆秋的手入睡,不肯撒开。所以晚上,便也是聆秋同他睡一顶帐子。
“你也早些睡吧。”
望著对方欲待睁开的眼睛,云出低声道。
一直也没有单独说话的机会,总是只能等存嘉入睡後,才可以低声地问讯两句,对方却又是一副淡漠疏离的样子,让人不敢亲近,只怕唐突了他。
只见聆秋睁开眼,目光自他脸上缓缓扫过,无声地依言挪身。
云出便忙移开他身後倚靠的行裹,伸手去扶揽。
手掌触碰到对方的腰际,熟悉的柔软触感便将心底藏抑的情感引诱出来,於是便不自禁地收紧手臂,将对方搂入怀中。
并没有遭遇抗拒。
发际的微香似乎比从前稍有不同,原本的清幽带了淡淡的甜腻味道,但一样沁人心脾。
箕张的手指自柔顺的发间缓缓梳过,云出捧起对方的脸颊。
聆秋的眼睛紧闭著,秀美的眼睫不住地颤动,仿佛不胜寒风。
於是更勾起想要亲吻他的欲望。
渐渐贴近对方,云出俯下身──
却在这时,海缨的声音颇不识趣地自帐外响起。
聆秋下意识地便推开对方。
带著一分尴尬,两分脸红,三分不甘,云出快速地探头在对方唇上轻啄了一下,带著得逞的笑意钻出帐子。
“什麽事?”
“汗王说,你们平安入境後,要个人先回去通报。”
海缨的汉话不好,跟云出讲话时,他便都用突厥语。
知他是在请示自己遣谁先回去,云出便笑道:“这点事情你们几个自己商议便是,不用问我的意思。”
海缨却摇头。
“您是主人,汗王要我们全听您的。”
“那我就把这差事派给你了──明日,你告诉我谁先回去通报就好。”
“……”
“还有事吗?”
见海缨还站著不动,云出也停下转身的动作。
“那人,是汗国的敌人。”
心中一凛,云出斟酌著字句,回转身。
“……从前,他虽然统兵和汗国交战,但那是身不由己的事情;而现在,汗国同大周朝已经和解,不再有敌人了。”
“……但他毕竟杀了很多突厥人。”
“是战争,不是他。”
“……”
“海缨──”
“我不会把他的身份说出去,但是……汗国内,见过他的人不只我一个。”
“……我会保护他。”
盯著云出的眼睛望了片刻,海缨像是在寻找什麽答案,但最终却还是毫无所获地放弃凝视。
看著对方离开,云出转身,掀开帐子的毡帘。
聆秋已然躺下。但方才那些话,他必定是听到了。
望著那仿佛是已入睡的侧脸,云出无声的一叹。
“他们睡下了?”
看到云出自帐子里出来,晏尘拨撩著火焰,低声问道。
这晚是他值夜。
嗯了一声,云出撩衣,在晏尘对面坐下。
“听海缨说,因为朝中政变,汗国内也有人乘机作乱。”
“瑾宁当会处理,不是我们该管的事情。”
“呵,我原以为你会想要出头。”
“……从前会吧。”
自嘲一笑。
“你打算抵达策台後便要返京麽?”
“宜王可是只命我护送你们平安出关哪。”
“西京情势不明,你回去,只怕是凶多吉少。”
“事到如今,你可以置身事外,我却不可以啊。”
“他们不会把令尊怎样的,朝中大乱,对谁都没好处。”
“……我倒并不担心家父。”
云出一愣。他并不知道晏尘同肃王间的情仇。
一笑,晏尘却并未再继续说下去。
“倒是你,似乎已经决定了。”
“什麽?”
“毕竟,二十年的感情不是两年可以相比的。聆秋如今这样,你更不可能放得下他。”
“……”
云出不禁沈默下来,他倒从未想过这个。
“其实,存嘉虽是任性了些,不过他率直的个性倒更适合如今的你。”
“……”
“呵!是我失言,这些事情本不是外人可以置喙的。只是,你也的确该仔细想想清楚,究竟是为了怜惜和愧疚而选择了聆秋,还是你真的只爱他一个。”
“有分别麽……”
“你说呢?”
“……不管怎样,我都只有聆秋一个。”
“……这麽说也没错。”
晏尘望著火光後颤动的人影。
对方似乎还不明白,也许对他而言无论缘由是什麽结论都是一样,但对那个人来说,却不是如此。

第三十九章
存嘉的伤势终於渐渐好转起来,几人连日来悬著的心这也才落回原处。但雨涟却又因连日来照顾病人,自己也病倒了。行程更是耽搁下来。好在,也并不急於赶路,便在途经的城镇停留下。
退了烧,存嘉便躺不住了,一时去探看雨涟,一时又扯著聆秋说话,一时又同晏尘吵得鸡飞狗跳,竟没片刻的安生,倒似伤好後完全变了一个人。
见海缨煎好药,存嘉忙抢著端起,为雨涟送去。
聆秋似乎刚刚为雨涟施过针,正要收针,见他进来,便道:“你才退烧,不在帐中好生呆著,四处跑什麽。”
“一点外伤就把你们紧张的。倒是你,没有一年半载,身体哪里恢复得过来,却还要逞强──还是我来吧。”
聆秋无声一笑。
“你会麽?”
“收针罢了,有什麽难的,真是小瞧我。好歹,我也在医馆呆过那几年呢!”
“捻药麽,我知道的啊。”
聆秋脸上是似笑非笑的神情。
听对方调侃,存嘉不禁白他一眼。
说话间,聆秋已经将几枚银针一一拔出。
“晚间,还要在行一次针吧?”
将银针收起,聆秋询问雨涟道。
“我自己来就好了,你也该仔细些,前些日子奔波,再不及时调治,怕会落下病根的。”
“我知道的。不过是施针罢了,又不打紧。医不自医,还是我来吧。”
说著,聆秋扶雨涟坐起。
存嘉便忙将汤药递送过去。
“倒让我想起那阵子在医馆的时候。”
看著雨涟服药,存嘉忽道。
其实不用他讲,那两人心中也是浮过同样的情景。
若说安宁,那段日子倒的确是最安宁的。
看著聆秋唇角浮现的那抹淡笑,存嘉陡然觉得心中一阵酸楚。
帐外传来云出的声音,想必是要两人也服药了。
扶聆秋起身,便又是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曾经那样日夜相对耳鬓厮磨过,这般的动作不知做过几多回呢……
不自禁地,便揽紧了对方。
聆秋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偏过头,入目,却是对方绚烂的笑容。
“怎麽,还要我抱你不成麽?我可是伤患哪!”
启齿一笑,便也坦然地将身体的重量赖於对方伸出的手臂上。
再看一眼已陷入熟睡的人,云出悄然起身,吹熄灯火。
自那晚後,对方虽不再像前几日那样冷落他,但也不像从前那般温柔相对。每逢遇到他示好的时候,虽不拒绝,却也并不迎合。
想到晏尘的话,或是他心中的确在介意那缘由麽……
隔壁帐中,灯火似还亮著。
两日前,存嘉便改和雨涟同帐。只是面对聆秋,这该主动的人却又总是无法启齿要求同帐。
轻声一叹,云出转过身。
正要返回自己帐中,身後却响起毡帘扑簌的声音。
“我有话跟你讲。”
虽是他提出有话要讲,但一直安静坐著不开口的人也是他。
此刻想来,似乎从一开始便知迟早会结束,所以才会一直不安吧……迷失在自己身上的那份感情终究是要收回的,因为原本,云出所爱的便不是真正的自己,只是那一时同聆秋的相似而已。否则,十年前就该有所心动才对吧……
良久,终是云出先开口。
“……抱歉。”
虽是无力的言语,却又似乎不能不说。
望著烛火的目光却并未移向声音的来源,存嘉仍旧只是一动不动地坐著。明明已经做好准备,但在就要面对的时候,却还是难免打退堂鼓。
“……你是该向我道歉……骗了我两年,让我以为自己真的被爱了。”
“……”
“一直到今天都不肯主动跟我讲明,你怕我一气之下会就此离开麽?”
“……”
“可我不喜欢这样拖拖拉拉的。”
“……”
“……把剑给我。”
自腰间抽出泪痕剑,倒转过剑柄递向对方。
似乎明白他要做什麽,眼中一片沈静。
接过长剑,却见如霜寒光闪过,薄刃已是架在对方肩头。
剑身微侧,立时便擦出一道红痕。
血色沿著剑痕渐渐向两侧漫开,默默染红了纯白的衣衫。
锒铛一声掷剑在地。
眼角眉梢仿佛是卸下千斤重负般的轻松。
“从今往後……你我之间干干净净。”
翩然而去的身影转瞬便消失在眼前。
就只余那一下下扯得人心慌的疼痛……
爱过,便是怎样也无法自欺欺人……

第四十章
海缨有些莫名其妙地看著眼前这个骄纵的“前”皇子。
他前几日才想起,这便是他几年前在瑾宁同云出的那次“比武招亲”时上见过的七殿下,只不过,回想起这一点,也只有令他的惊讶更甚而已──那日存嘉同云出的亲密举动实在让他震惊不小。
而此刻,被他点名要求同乘,真不知是福是祸……
虽然单臂御马对於存嘉来说也并不是太困难,但毕竟不便,为了加快脚程,晏尘便提议还是要人和他同乘较好。
只是,云出要照顾聆秋,雨涟也是病後初愈需要人看顾,而他又一贯看晏尘不顺眼,便就只有海缨还算相识了──可对方却是一脸的阴郁,似乎极不情愿。
“要你跟我同乘,很为难麽?”
看著身前人的脑後,存嘉问道。
“……不敢。”
海缨本是实话实说,但听在存嘉耳中,却以为他是讽刺他如今身份卑微,不禁哼了一声:“瞧上去倒是老实得很呢!”
他讲的是汉话,海缨听不出他的语调,便不知是夸赞还是讥讽,也就只好暧昧地啊了一声。
存嘉便又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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