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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贤妻-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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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这个,莫骏就来了精神,“爹炖了一锅大杂烩,我们俩啃了一晚上。”相当具有野战味儿。

莫语听罢,鼻子不禁一酸,想不到爹连顿年夜饭都吃不上。

“怎么了?”莫父正好挑帘子进来,见女儿在流眼泪,还以为小儿子在欺负她,“骏儿,你怎么你姐了?”

莫骏皱眉,只说他不知道,就跟姐说了大嫂、二嫂的事,姐姐就哭了。

“爹。”莫语攥住父亲的衣袖,看着他耳鬓的白发,泣不成声。

“别哭了,多大点事啊,一会儿再让你大嫂、二嫂听见。”

莫语想——听见就听见吧,她还想她们听见呢。

“听话,不哭了。”闺女执拗起来,莫父也拿她没办法,“你大哥、二哥一会儿进来,看你这个样子,像什么话,难道你还真想让你哥哥们把媳妇都休啦!”

听至此,莫语赶紧吸吸鼻子、擦擦眼泪,还有大哥、二哥那边呢,他们夹在当中也不好做。

“我们是猎户家,吃得再差,那也是大鱼大肉,又饿不着。”

“可您总也有老的时候。”莫语再吸吸鼻子,眼泪还是流个不停。

“我现在还进得动山,离老远着呢。”拍拍女儿的后脑勺,“你现在也该明白了吧?以后在婆家要待公婆好一点,谁家都有老人,谁也都有老的时候。”

莫语点点头。

“不哭了、不哭了。”莫父伸手擦掉女儿脸上的眼泪,“我闺女越来越俊,越来越像有钱人家的大少奶奶了,让人看见哭鼻子多丢人。”

莫语破涕为笑,父亲很少开玩笑,难得今天会说这种笑话。

莫语出来时,已经没了泪痕——不仔细看的话。

莫大嫂、莫二嫂虽彼此不讲话,但待客还算热络。

饭后,家里来了不少乡邻,莫大嫂趁机领了莫语母女到他们房里,促膝坐到床边后,莫大嫂黯然道:“宁儿啊,大嫂做了件错事。”

莫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竟这世道是儿子们给父母养老送终,女儿再要强,也要强不过人家,安抚她们比跟她们赌气强,至少后者可以让她们善待自己的父母。

“年前,爹给了我们一家一笔钱,我说句实话,不只是为了那点钱,大嫂就是想争口气。”眼泪倏然落下,“我进门这么多年,家里骚的臭的都没嫌弃过,你大哥他们动不动就进山,家里的大小事都落在我头上,你也知道的,地里的活做不完,孩子还要带,东升他们几个从会爬就带到田里,等我干完活,回来一看他们已经爬得满身泥鬼子似的,我这当娘的也心疼啊,可谁又跟我安慰过一句?我不是只想着分钱,就是想他们能记得我的好,有什么事能跟我说一声,那也表示我被当人看了呀。”

莫语将手绢递给大嫂,让她擦擦眼泪。

“大嫂,让你辛苦了,我们家人都不怎么爱说话,委屈您这么久,我跟你道声歉,我年幼,又没娘教,所以不太懂事,在家时凡事给你考虑的少,也不知道疼人,你别放在心上,至于那钱——不是爹的,都是我不对,当时回门时想得不够周到,原本是想把钱放在爹那里,等骏儿成婚时,也就免了你跟大哥他们给爹凑钱,一旦骏儿成了婚,剩下的钱就算我不说,爹也会平均分配……都是我考虑的不周,有什么不高兴,你骂我一通吧。”

“我骂你做什么?”莫大嫂擦擦眼泪,“你自小也没过几天好日子,受苦受累的,我要是再怪你,那就太没良心了。”逗逗莫语怀里正好奇瞅着自己的小乔乔,“如今你能嫁得这么好,也是自己的修行,不用像我这样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过日子,这是福气。”叹口气,“你嫂子我的脾气你也知道,爱占点小便宜,但还算讲理,我就是跟你诉诉苦。我不是只为了那点钱去的,可说给说听都不信,认定了我是个钱蝎子。”苦笑。

“我了解。”莫语点头,“你跟二嫂还不说话呐?”

莫大嫂叹口气,“整天门对门,想不说话都不容易,你二嫂脸皮厚,估计再过几天就自动过来了。”不禁笑笑,“这么多年相处,谁不知道谁啊?唉,穷过日子呗。”瞧一眼手里的丝绸手帕,“唉吆,瞧给你擦得这么脏,我给你洗洗。”

“不用了。”

“大少奶奶怎么能用脏帕子,放我这儿给你洗洗吧。”

莫语失笑——自小到大给大嫂洗过的好衣服、好料子,就没拿回来过,她当真是个爱占小便宜的脾气。

“对了,我记得柜子里藏了点蜜糕。”爬到床头柜上翻找出一个油纸包,打开看,里面却只剩下一块拇指长的蜜糕,“这个该打的东升,又给偷吃了。”取出剩下的那块递给莫语怀里的小乔乔。

“她还小呢。”莫语低头想推辞,却发现女儿已经在舔了,“你这个馋猫,真吃起来啦?”

可不,小丫头舔得可欢快了。

正堂屋,一堆人谈天说地,侧屋里,姑嫂俩也聊着琐碎。

每个人的生活都充满了不如意,对与错,难说。

☆、三十一发现

李政然夫妇在莫家住得是莫语原先的屋子;只有十几尺见方,小的很,自然没有李家的宽敞,但在莫语跟两个嫂嫂的手下一收拾;却显得干净宽敞。

吹灯时;外面起了大风;窗纸呼呼的扇响;听着都觉得冷。

哄睡了女儿后;莫语快速缩进被子里;冷得直发抖——他们来的太突然;莫父刚才引燃了火炉端进来;屋里还没来得及暖和。

李政然正倚在枕头上看莫父给的书;看上去很认真,在妻子缩过来时,他下意识地展开手臂,将其护到自己怀里。

“这是什么?”她问他,刚回屋前见父亲递给他这本书,还真有些好奇,她爹并不认识几个字,家里怎么会有书?

“父亲说从山里路死的行者身上拾到的。”将妻子身后的被子拉紧一些。

莫语缩在丈夫怀里,在汲取他身上暖气的同时,歪头看看封页——都已磨损,没有封面,“是什么书?”

“行者的游记,估计是客死在山中的。”

莫语点头,自小就听父兄说过,打猎时,偶尔会遇上在山中迷路的行者,有的已经奄奄一息,像那个给她取名的疯先生,有的则早已魂归九天——这世上总有些与众不同的人,他们不为衣食富足,追求一些让人不甚理解的东西,她虽然不太明白,但觉得他们很值得尊敬,“这个字读什么?”指着一个笔画比较繁杂的字问他。

“撰。”李政然答道。

“是什么意思?”

“有好几种意思,不过在这里就是指‘写’得意思。”

莫语微微点头,随即念了带“撰”字的这一行:“临山主峰北岩,撰二字,名为‘丘秋’。”想一下,“这游记是写各处地貌的?”

“风土人情、山川地势,这个著者走得地方很多,不过可惜,却客死在了这里。”

“爹为什么要给你这个?”

李政然笑笑,“可能是担心我无聊,找些事来打发时间。”低眉看她,“不困?”

莫语仰着双眸看他,眼中带了些渴望——他明白那意思,自从发现他这个丈夫可以当说书先生来用后,她便多了一个爱好——听他讲故事。

窗外北风渐趋呼啸,屋里的油灯被灌进屋里的余风吹得一闪一跳,在丈夫那低沉微磁的叙述中,莫语熏熏然地睡了过去。

直到她睡熟,李政然才松开手臂,放她进枕头里,看着床内母女俩抵额而眠,他放下手中的残书,伸一只手到油灯上——掐灭。

屋内霎时一片昏然——

在炉火渐红渐暖之际,他也睡去。

而院子里,莫父望一眼女儿、女婿房里的灯灭,再检视一遍儿子们的房间也一样安静后,独自来到院门处,检视门闩是否拴好,这之后,又将积雪里的冻肉埋得更深一些——想给女儿、女婿带回去。最后才慢慢回到自己的房间,吹灯上床。

为人父母的——天性操劳。

李政然向来醒得早,对此莫语已经慢慢接受并习以为常,在婆家时,各房住各院,所以谁也不知道谁家是怎么个日常生活,可在娘家就不同了,一个大院住着,谁家女人起得晚,谁家男人起得早,一眼就明。

一夜的大风,将地上残留的雪渣冻成了冰,走上去滑的很,怕孙子孙女们跌倒,莫父天还没亮就起来清扫——年纪大了,睡不了多少,能睡着就不错了,所以无所谓早起晚起,醒了就起来。

李政然也是起床后才听到院子里有动静,拉开门看,却是岳父在扫院子,于是阖上门、卷了袖子上前帮忙。

“吵醒你了吧?”莫父乐呵呵地问。

“不是,在军中养成了早起的习惯。”李政然将岳父手里的扫把接过去——体力活还是年轻人来吧。

莫父也没跟他争,弯身去拨雪,打算找几块好肉来炖,昨晚太仓促,还没跟女婿喝上酒,今天要好好招待他一场。

“宁儿娘走得早,我跟她两个哥哥又经常进山,弄得这丫头没人管,野涩的很,也不懂规矩,以后只能是你多教着点了。”莫父道。

“不会,她做得很好。”笑,是因为岳父用了“野涩”两个字来评价妻子,这是她极少会表现出来的性格,相处一年多来,他也只是偶尔看到一点点苗头,可见她将其藏得很深。

“不过这丫头虽野涩,也有个好处——她知恩,对她好的,她赴命都行。”当然,故意要害她的,她也会赴命,所以他一直担心女儿进了李家这种书香大户会被人休回来,幸好摊上了这么个好脾气的女婿。

“爹,你在说什么?”莫语刚起身,一出来就听爹在说什么野涩、赴命的,弄得她跟山里的母夜叉似的。

“瞧你这哪是当人家媳妇的?起得比相公都迟。”莫父将一大块冻肉递给女儿。

莫语打个哈欠——她今早已经算早了,往常都是他晨练之后,她才起来给他准备洗漱用具,而且他们夫妻算是李宅起得最早的了,连刘嫂都比他们晚。

“中午给你做全肉宴。”莫语提着肉小声对丈夫道——由于婆婆勤俭的缘故,李宅的肉食没以前那么勤便,害她一直担心丈夫会吃不好。

李政然看一眼岳父,后者正背着身,悄悄点头。

莫父没转过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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