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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锦天看着怀中人这幅样子,不安地唤道:“炎儿?”
下一刻便见景炎闻声回过头来,拿一双没有焦点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半晌,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整个人双眼一翻不堪重负地昏了过去。
失心
龙景炎昏倒后,当晚便发起热来。高烧来势凶猛,龙锦天摸着景炎脸颊的温度只觉心惊。当晚静虚殿内,御医换了一批又一批,可这热度就是没办法降下来。
终于,在整个太医院御医们的努力下,到了第二天,太子龙景炎的热度终是退下了。可到了傍晚时分,人却依旧丝毫没有醒转之意。一直侯在一旁的太医们嘴上不提,心中却都慌了神。心知这烧是因为受了惊吓所致,如今人不见醒转,别再是受惊迷了心窍所致。
心思所至,躬身立在一旁的一群太医们互相交换了个眼神,都读出了彼此心中的担忧。一屋子的太医此时都在心中暗暗祈祷,只盼那床上的殿下早点醒转过来才是。
然而躺在床上的龙景炎仿佛存心和这帮年过几旬的老太医过不去一般,一直静静的睡着没有半分要醒来的意思。
龙锦天在一旁守着,握在手中的那只手已经没了之前令人心惊的热度,如今握在手中一片柔软沁凉。可是龙锦天的眉头却一直紧锁着,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仅是一夜之间,那满心的忧虑已经在龙锦天好看的眉宇之间印下了一道清晰的“川”字。
尽管龙锦天不懂医术,可是回想起之前炎儿拼命挣扎的样子,还有一想到炎儿竟然亲眼目睹了母妃的死亡,仅仅是想到这一点,龙锦天便觉满心的不安起来。如今看着床上的人,闭着一双眼睛安静的睡着,安静得,仿佛与这人世隔绝了一般。
龙锦天忽然就心慌了起来,“也许就要这样失去炎儿了”这个想法以前也无数次在脑海里出现过,然而却从未像此刻这般清晰。
此时,晨光已经悄无声息地攀上了窗棂,窗外也渐渐的传来了鸟鸣和隐约的人声。新的一天正在开始,然而龙锦天却觉得自己已经没有明天了。他无法想象如果炎儿就此不再醒来,无法想象如果生活中再没有了炎儿……仅仅是这些“如果”,便已经成功的击垮了玄国的一代帝王。龙锦天觉得眼前的视线已经不再清晰,自己握着炎儿的手也已经开始颤抖。
好在,炎儿似乎并有打算趁机好好吓吓龙锦天。当天光大亮的时候,龙锦天看到床上的人睫毛颤了颤,张开小嘴轻轻打了个哈欠,然后懒懒地睁开了眼。神情就仿佛之前不是刚刚大病了一场,而只是睡了个舒服的懒觉一般。
见到景炎这幅样子,龙锦天只觉自己就仿佛战胜之后卸下铠甲的那一刻一般,酣畅淋漓。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四肢百骸中都流淌着愉悦。此时大亮的天光照射进来,龙锦天从未像此刻这般感激过上苍。
床上那人仿佛有些清醒了过来,又仿佛没有,精神恹恹地睁着一双眼。半晌,才朝床边看了过来,当视线扫到龙锦天身上的时候,怔了一下,随即轻声开口唤道:“父皇。”
“炎儿!”
景炎的这声“父皇”令龙锦天整个人都笑了起来,平时那一双幽深的眼中此刻满是笑意,就如同龙景祥所说过的,龙锦天现在,当真是因为高兴才笑的。此刻,什么深邃什么冷傲什么君临天下的帝王之气都从龙锦天身上消失了,此时的龙锦天只是一个看到儿子病好了的幸福的父亲。
听到龙景炎的这声“父皇”,满屋子的太医和下人也均是神色一松。一旁的太监总管李德保更是立即堆上了满脸的笑意,接过下人端上来的汤药递给了龙锦天。
龙锦天转身接过,这才想起来太医嘱咐过景炎醒来的时候就得把这药服下去。想到这人喝药向来费劲,龙锦天看着迷茫地睁着一双大眼睛的景炎一边还在想如何哄他将着药喝了。然而下一刻龙景炎说出的话语,却令龙锦天惊得将手中的药碗都失手跌落到地上。
景炎看着龙锦天,怔怔地说出的那句话是,“父皇到紫竹苑来,是来看母妃的么?”
话音一落,不仅是龙锦天失态将手中的药碗摔落,就连一屋子的太医都猛然抬起了头来,不过是一瞬间这满屋子的太医们额头上便已经满是汗水。
龙锦天脸上的笑意顿时僵在了脸上,也不顾滚烫的药汁洒到了身上,强自稳了心神,柔了声音对眼前的人说:“炎儿,你记错了是不是,这里不是紫竹苑,是静虚殿啊,你已经在这住了很多年了,炎儿忘了吗?”
而对于龙锦天的问话,龙景炎有些迟钝地歪了歪头,好像在思考的样子。片刻过去,又仿佛忘记了自己的任务,没有明显焦点的眼神从龙锦天的脸上轻飘飘地滑了过去,落在了别处。
景炎的这个反应看得龙锦天心头一慌,连忙伸出手抓紧了景炎消瘦的肩膀,急急问道:“炎儿回答父皇,炎儿这是逗父皇玩儿呢,对不对?对不对?”
面对龙锦天几乎是乞求般的问话,床上的那人只是迷茫的睁着一双眼,愣愣的神情仿佛是完全没弄懂龙锦天所说的话一般。而龙锦天此刻才心惊地发现,景炎的这一双眼虽然睁的很大,但一双眸子却全然没有精神的样子。手中又不禁用力了几分。
许是肩膀疼了,龙景炎挣扎了一下。然而随即便身子一个激灵。此刻的景炎才注意到龙锦天身后,竟是满满的站了这一屋子的人。也许是陌生人的刺激,龙景炎一张小脸上立即泛起了害怕恐慌之意,猛地用力挣脱了龙锦天,爬到了床脚那边整个身体蜷缩成了一团,并且剧烈的颤抖着。
龙锦天伸出的手还僵在那里,看着蜷缩在床脚的那个颤抖着的身影,只觉一颗心被狠狠地揪起,又惊又痛。当即遣退了一屋子的人,只留下了一名资格老的太医。
一番诊断下来,念过七旬的太医的脸上已经满是汗水。诊了近一个时辰的结果,却是太子殿下此番受惊,迷了心窍,也许静养一段时间便会好了。老太医颤颤巍巍的将这番话说出,其中隐晦之处自然是不敢讲的。
而龙锦天明显也听出了太医言语中的吞吐之意,寒了脸喝道:“迷了心窍是什么意思?也许又是什么意思?给朕把话说清楚!”
闻言,老太医一个激灵跪倒在地,身子立即抖如筛糠,颤颤巍巍地答道:“回,回皇上,迷了心窍就是民间所说的失心疯。”
说完这句话,太医明显察觉到身前人身子一僵,但还是闭了眼把心一横,继续道:“这病症只要不再受刺激,好好静养些日子也就好了。不过因人而异,有的人几个月,也就好了,有的人……”绕是太医再怎样横了胆子,后面的话也无论如何都不敢说出口了。
龙锦天听后身子一晃,勉强扶了床柱才站稳。
迷了心窍,失心疯……
龙锦天看向床脚那边,发现那人已经不再发抖,甚至不知何时已经睡了过去。
龙锦天满眼疲惫地挥退了室内的太医下人,坐上床将蜷缩在角落的那人抱在怀里,拉过了被子仔细给那人盖了。短短半天之间,龙锦天一颗心大起大落之后,如今已是平静了下来。在满室耀眼的天光中,龙锦天久久地看着怀中人乖巧恬静的睡颜,眉目间依旧是如常的模样,但这一张与平时无异的容颜此刻看上去,却是苍老憔悴了许多。
一夕忽老,这个原本已经年近四十却依旧神采奕奕英气异常的帝王,却在这一夜之间,轰然老去。
原谅?
龙景炎得了失心疯之后,事情突然间一下子多了起来。
也不知为何,到了年底,南方去年旱情的消息才被报上来。龙锦天盛怒之下,却也不得不抓紧处理旱情问题,将任务直接交给自己的直系心腹去处理。而与此同时,龙景炎出事不过数日,消息竟然再次不胫而走。
太子被皇帝逼疯,这个消息似乎已经足以证实上次的传言。一时间民间流言四起,朝廷之上已经沉寂了一段时间的“太子党”又见活跃起来。
事情发展到开春之时,已经不容小觑。与此同时,南方旱情加重,救济的粮款不知为何有所延误。个别灾情严重的地区民不聊生,渐渐的便有小规模的百姓集结起来闹事,打着的,竟是为太子平反的口号。
接连发生的一众事情,看似无头无绪,却也并非没有任何关联。可是若要亲手处理起来,当真十分耗费心力。
而与此同时,令龙锦天更为苦恼的是,龙景炎病情始终不见好转。整个人不是在昏睡就是坐在那里犯糊涂,而且对别人也极端的抗拒。基本上龙景炎的日常起居如今都落在了龙锦天一个人的身上。景炎平日里糊糊涂涂的倒也乖巧,但吃起饭来简直难到了极点。每次都是龙锦天用尽心思哄劝着,才勉强吃下一些。一顿饭吃下来,简直比打场仗更费心神。
龙锦天出生不久便被封为太子,少年之时便已登基即位。眼下这些伺候人的事做起来,其中辛苦自是不用说的。平日里龙锦天一面操劳着这一系列事情,其余的所有心思都用在了照顾龙景炎身上。短短几个月下来,龙锦天整个人瘦了一圈不止。
太监总管李德保将手中满满两桶热水递给龙锦天,龙锦天此时袖口高高的挽起,由于提着水桶,往日里一直挺得笔直的脊背此时也弯了下来。李德保跟了龙锦天十几年,这十几年内算是亲眼见证了这个人的意气风发,霸性傲气,然而看着这个人弯下的脊背,李德保只觉一阵阵酸楚涌上心头。
“皇上,奴才帮您提到殿里去吧。”
伸手刚要接,却被那人躲开。“不用了,你进去再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