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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呼。
比雷鸣更刺耳,无数身高接近两米的男人猛烈捶打赤裸胸膛。
露出一颗脑袋,一张冷漠的脸庞,一头乌黑长发,扎了个最简单利落的单马尾辫,盘在脖子中。
女人?
很漂亮的女人?
哪怕她被风吹日晒,皮肤显得黝黑,但似乎世上再没有比她更健康的女性了。
一群维京男人振臂高呼。
他们的王,凯旋而归了!
在维京人的世界,实力就是一切,最大的王,肯定是那个两帮结仇的维京海盗在海上相遇后,两艘船在默默牵引捆绑在一起后,那个站在最前面的勇士,那个第一个跃上敌人船板杀人最多的英雄,唯有这样的人,才无愧脚下沾染无数先辈鲜血的甲板,才对得起每一位维京人头顶,那个曾单独抗衡奥林匹亚和数个可憎群体的圣欧神祗!这样的王,可以赢得所有敌人的尊重。
她,这个跳上船板,左手握住一条德莱赛水龙尸体尾巴的女人,就是他们最高的王!
让大半个维京王国心甘情愿去顶礼膜拜的女武神!
一股浓郁鲜血弥漫在船只四周水面。
她板着脸将那条不幸被船队发现踪迹然后被她绞杀的战利品交给船员,粗壮尾巴被捆绑在海盗船尾部,从水龙尸体中流出的鲜血久久不肯散去,跟随者船只的航行路线,形成一条鲜血之路。
接过一名手下丢过来的酒壶,里头盛放有最烈的烧酒,连最敢喝酒的维京人都不愿意尝试,更别提大陆上那些喝惯了软绵葡萄酒的软弱废物了。女人仰头喝了一口,酒水沾了一身,她也不去擦,只是走上维京海盗们自动让开的道路,来到最高层的瞭望甲板,靠着桅杆坐下,黄昏中,乌云逐渐散去,出现那一轮已经如老人垂暮的落日,这是北大陆海上难得一见的祥和风景,一群半野生半饲养的乌鸥在天空中盘旋,几个俯冲,啄食德莱赛水龙的尸体,女人几大口就喝掉了一半烧酒,开始放缓速度,抬头望着那群海鸟中的凶残霸王,伸手接过一片尾梢是暗金色的羽毛,放在空中,注视着远方的夕阳,羽毛顿时在她眼前呈现出彻底的迷人金黄色。
“雪莱,看上去很寂寞啊,难道已经没有人敢和你这艘赫尔岑号‘亲热’了吗?一条德莱赛水龙满足不了你的胃?”一个声音在身穿鲜红色海妖紧身皮甲的女人身后响起。
女人丢掉羽毛,头也不抬,语调生硬道:“我十年里给你屠了八条德莱赛水龙,你除了偷喝我的酒,什么时候兑现你的诺言?”
一个略显臃肿的黑袍老人抹了抹嘴边的酒渍,坐在年轻女人身边,大大咧咧道:“不急不急,反正我去雷神殿之前,肯定答应你前往奥古迦,到时候是图灵胜出还是你胜出,对半人马来说都是可以接受的事实。一个能够带着家族战车疾驰的神经病,一个可以给家族注入最纯正维京血液的复仇者,康斯坦德都乐意举起双手双脚去欢迎。”
被称作雪莱的女人喝了口酒,问道:“见过你的外孙了?看上去并不失望。”
老人点点头道:“见过了。”
女人皱了皱眉头:“你交出了纹章?而不是临死前赠送给你最看好的疯子?”
老人默不作声。
女人终于转头,询问道:“这个半人马遗忘在东大陆的弃儿,恳求你这个外公的施舍了?”
老人咒骂了一句冰岛方言,怒道:“他要是求我,我连屁都不给他一个。雪莱,别以为自己被当做武力上的卡妙女皇,就可以看不起所有半人马子孙!”
年轻女人冷笑道:“一个连半人马竞争晚宴都不敢出席的男人,值得雷神丢番图如此重视?”
老人笑道:“雪莱,你真是越长大越不可爱了,坐在我身边的女人,还是那个第一次见到战场会将一朵白蔷薇放在折断长矛上的善良孩子吗?”
她讥笑道:“如果善良能够复仇,我可以马上去在奥古迦战场上给每一根短矛铺上花朵。”
老人长吁短叹,感慨了一些废话。
女人真是善变的动物,想当年那个孤单的小雪莱是多么的单纯天真,不到二十年时间,就变成一条暴躁阴冷的母龙了。
年迈到都不愿意再提起雷神之锤的老人轻轻道:“知道吗,那个叫奥古斯丁的孩子,见到我这个刻薄外公后,第一话是担心我被死对头列司盾纠缠,最后一句话是对不起,说自己没有能够保护好他的母亲。我年纪大了,但眼睛不花,知道他是真的不希望从我这里获得什么,去进行他不为人知的报复。说起这个,他更像是你和图灵的结合体。所以我愿意交给他一个继续前行的理由,而不是多余的搀扶,那是对他的不尊重。雷神之锤不适合你,更不适合图灵,但适合奥古斯丁,他就像年轻的我,像那场壮烈黄昏中选择战斗到最后一刻的圣欧神祗们。”
余晖中。
远眺的老人自言自语道:“雪莱,这个世界很精彩,等我死后,如果你某天觉得无趣了,去挑战持有雷神之锤的奥古斯丁吧。”
女人刻板道:“你确信他以后能活着从雷神殿走出来?”
苍老的雷神笑道:“只要再过几年,你能听到他还活着,那就肯定可以。如果我的外孙不幸死了,那雷神之锤就自动成为我给你的遗产。”
她笑道:“好。”
丢番图瞥了眼看着长大的女人,不再说话。
一个辉煌至极却终于衰老的雷神,一个维京世界正在走向顶点的武神,一起安静看着落日。
老人与海。
年轻女人仰头,喝掉了最后一口烈酒。
※※※
在一个惊动圣事部首席巨头的康斯坦德老家伙离开帝国版图,坐在书房的神圣长矛合上一本泛黄典籍,轻轻说了一句:“朋友条顿走了,敌人丢番图也要走了。”
而差不多这个时候,一个梵特兰蒂冈教廷地下世界的年轻巨头走入了一个阴暗房间,地上是一座黑魔法中的桀骜女皇魔法阵【冬季王冠】,以自身接近三十公斤的鲜血绘制而成,最终的祭品,将是他的灵魂,人类作为地上天使的证明。
他赤身裸体,步入未知的黑暗,身上“铭刻”着无数的伤痕,除此之外,后背上存在三个重叠的魔法阵图案,其中一个已经暗淡,其余两个仍然光芒流动,细微却恐怖。
灵魂居住在何处?
这是个连渊博神学家都不愿去深思的问题。
男人伸出一只手,将自己的心脏从体内拔出来,放在魔法阵中心。
被绘制成一百零四条繁琐线条的干枯血迹开始焕发生机,如水流泻,与天花板上的另外一个魔法阵共鸣,形成一个完整的真空和对称世界。
他将接受巨龙、堕落天使、深渊恶魔或者是未知存在的灵魂拷问。
整整半年,诗呢歌城堡再次见不到秩序长的踪影,据说是去远行了。
乌利塞不明白为何这个谨慎的奥古斯丁要在最无力的时候去冒险,难道是一场回报丰盛的巨大投机?去白蔷薇的亲戚费尔莫思家族索要崭新筹码?乌利塞除了比较敬业地主持阳光通道的开凿,其实一点都不介意完全接管这个地下王国,他脑袋里甚至有一副完整的蓝图,先对羊角进行洗脑,掌控亡灵大厅里的一百来架“小朋友”,偷偷给巫妖王那不勒斯植下几颗不那么忠诚于旧主人的灵魂种子,但是那位小女王大概是没了奥古斯丁可以撒娇,实在太无聊了,整天就盯着乌利塞,后来连那个不知道从什么角落冒出来的玛迦族萨满小梅根都跑来凑热闹,这让独眼龙有些小小的无奈,但是这种阻碍,不会减少副秩序长的热情,只会增加他的乐趣,反正当初留下来只是跟年轻人下棋,没有被要求付出无趣的忠诚,就像现在,小梅根就已经完全倒向他这一边了,没办法,乌利塞可要比脾气奇差的小女王姑姑要好相处多了,起码他会带着长角的小萨满观看一场场盛宴,就像此时所进行的小游戏:在拷问厅一间密室,乌利塞带着一位执拗的愚蠢异端参观了一个树立在火堆上面的铁质中空铁箱,火堆暂时只有一些小火苗,不是完全密封,有一排提供空气的细小孔眼,不至于让人窒息而死,然后副秩序长就微笑着告诉那名异端:“你将被请入这个‘温室’,然后我会多放一些木炭,很慢地加温,房间的温度就会缓缓超过你的体温,接下来达到可以让水沸腾的温度,这个过程相对要慢一些,以我的经验,你最少可以存活半个小时,小梅根,你给这个游戏取个名字,我觉得你比较有文学天赋。”
蹲在一边看热闹的小萨满呵呵笑道:“烤乳猪?”
乌利塞认真点头道:“不错。”
异端竭力挤出一抹冷笑,但嘴唇却在颤抖。
乌利塞将这位勇敢的人类丢进去,除了黑暗,似乎还注定是个炙热的炼狱。小梅根迫不及待就要去增添木炭,一开始乌利塞并没有阻止,但当温度足够让牢笼里的囚犯感到不适后,乌利塞阻止了小萨满的捣乱,亲自添加木炭,不急不缓,温度始终掌控在他手中,就如同他对真理的控制欲,十几分钟过后,小梅根伸手试了试温度,轻轻问道:“这样烫不死他啊?”
面无表情的乌利塞轻轻道:“烫死他,很有意思吗?”
见多了残忍杀戮的小梅根撇嘴道:“当然有!”
乌利塞反问道:“那比烫死他更有意思的事情是什么?”
小萨满被难住了,想了想,没能想出答案。
乌利塞也没有立即给出真相,只是继续掌握火候,半个钟头后,听到里面的哀嚎,缓缓道:“人类最无法战胜的三样东西,排在第三变化很多,其中有曾经霸占天空的巨龙,有瘟疫和洪水,第二,是神祗丢下的信仰,但第一,自人类诞生起,就不曾改变过。”
小梅根惊叹道:“是啥?这么可怕?!”
乌利塞嘴角勾起一个弧度,阴沉笑道:“就是人类自己。”
小萨满对这个狗屁真理很不乐意了,嘟囔道:“是我们强大的萨满才对!”
乌利塞笑了笑,懒得反驳。
一个钟头后,打开囚笼,里面的人类异端身体瘫软,指甲剥落,面孔狰狞,死于恐惧。
小梅根看乌利塞的眼神就像看待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