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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清从不是个任性的人。可从小到大,他在蔚蓝面前,总是有些任性。这大抵是由于蔚蓝太过于包容他了。
第一章
我只能给你永远的爱,我许诺,每当你呼唤时,我都会奔向你。我唯一拥有的心,给你,只给你。
——Michael Buble《That's All》
蔚蓝回到这座他出生长大的城市,已经是隆冬时节。他再一次因为陈清打乱了自己的人生。一而再再而三,也许他早该习以为常,可这一次,颇为令他伤感。
首先,他懊恼于自己对于这份痴恋的欲罢不能,明明,他以为自己逃开了,却又因为那一个多月的短暂接触唤醒他疲惫的感情世界。
其次,这一次,他令他放弃的是一份太为适合他也太为优越的工作。即便他坚持着提早完成了手里的设计图,仍旧惹恼了一直提拔他鼓励他的顶头上司。他说,你太缺少一份成年人对工作本该有的担当。
再三,他伤害了一个男孩儿热忱的心。毫无疑问Ben是爱他的,倾注大量感情与热情的爱,他却因为陈清的一封mail送达再也无法坚持他的选择。是的,他本是他的选择。可一旦面对内心对陈清的那份迷恋,他便推翻了成年之后自己的选择,甘愿重回一份无望的依恋,甘愿重回一份深深的绝望,甘愿回到十几岁的不理智的自己的幻想中。
你真失败。蔚蓝对自己说。你真失败。
可面对这样的自己,蔚蓝本身就束手无策。实际上随着时间的推移、心智的成熟,蔚蓝都搞不清楚他对陈清怎么会那么青睐。那是非理性的、幼稚的,夹杂着求而不得的信念作祟的、愚蠢并荒诞的,且,永无结局的一份情。他比谁都清楚比谁都明白,可偏却不能罢手。
大雪延误了飞机的降落,蔚蓝身处不停盘旋于机场之上的航班里,百感交集。这里面既有对今后的不安与迷茫,也有对过去的鄙视和嘲讽。
蔚蓝啊蔚蓝,你到底想要什么呢?想,又能切实得到么?
遍地花开,你却为何执着于一颗不发芽的种子?
往事忽然清晰的一次又一次的浮现于他的眼前,他看到了很多时候的他们。陈清爽朗的笑,自己却在内心里暗自阴郁。他的觊觎显得那么不切实际,却时时刻刻煎熬他的心灵。
等一份绝不可能开花结果的感情,就像在雪地里等一个不会归来的人。
单恋很傻,还傻得毫无道理可言。你知道那是一块坚冰,却要破冰前行;你知道没有希望,却会悄悄的在自己内心栽培希望。
多少年了?蔚蓝。多少年了?你的希望一次次支离破碎,可怎么你还能一次次满身伤痕的将其再次组合?
你明明知道积木堆的越高散的越快,可还偏要釜底抽薪。
是的,蔚蓝他无法否认,他又看到希望了。而这一次,这个希望,膨胀的像只鼓胀的气球。你知道针一扎就破,破了还会发出巨响还会伤人,可你偏就努力的吹,仿佛不破不立。
你可真傻啊。真傻。
陈清坐在国际航线的出口处,和很多焦急等待的人一起,脚边是行李箱。他是四个小时前落地北京的,从湿冷的南方城市飞回这座北方城市。而后,他就一直在等待蔚蓝的落地。机场广播飞机延误也不能驱散他的那一份执着等待。他不怕等,等再久都不怕。他知道蔚蓝不久后就会落地,不久后他就将不再是孤身一人。
越长大越孤单。这是一个不变的真理。陈清本就没有什么朋友,特别知心的更是只有蔚蓝一个。或者知心都不够表达,该用贴心。
陈清特别喜欢跟蔚蓝在一起。他比谁都懂他,比谁都关照他,比谁都值得依赖。陈清知道蔚蓝是同性恋,也明白总有一天蔚蓝会找到爱人而后淡出他的生活。他想,到那一天他肯定能坦然接受,而在此之前他们在一起就足够了。可事实证明,那不够。尤其在他一无所有之后,那远远不够。他不能接受自己深陷巨大的痛苦之中而蔚蓝搂着心上人共享温暖。就是不能接受。陈清清楚这样的自己有多自私,可他仍旧没有办法控制。他可以在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把蔚蓝抛诸在生活之外,但他不能在痛苦与伤感中放任自己一个人孤身承受。
我喜欢你。蔚蓝曾经望着他的眼睛深情的表白。
那一刻,陈清说不上来自己究竟是何种感受。他只能原原本本的把脑子里的话如实转述出来:我不是因为讨厌你才拒绝,只是……咱们都是男的,我不知道,如何达到你所谓的我喜欢。
蔚蓝的眼睛暗淡无光了,那一刻陈清很是紧张,他冲口而出:咱们还是朋友,对吧?是因为他真的不想失去蔚蓝。
陈清不是一个同性恋。他当然不是。他是个本分老实的男人,他会像所有正常男人那样在街上偷眼看漂亮女人,下载AV,跟女人做爱,对女人讲情话,疼爱女人,生儿育女。无论是他十几岁还是他三十几岁,这都是他不可动摇的信念。
该说,陈清很了解蔚蓝,但这了解是在他同性恋身份之外的那层之上。他不懂蔚蓝为什么喜欢男人,特别不懂。知道蔚蓝的这种取向之后,陈清也着实讶异了一阵子。在他固有的印象里,同性恋都是电影小说里描写的那种娘娘腔,或者说性倒错。可蔚蓝不是。蔚蓝宽肩高挺,蔚蓝帅气性感,蔚蓝才华横溢,蔚蓝成熟幽默。蔚蓝是一个出色男人形象的代表。他们走在一起,时常有姑娘投来赞赏的目光。那目光绝不是给他的,而是给蔚蓝。实际上,能有这样一个朋友,让陈清很是骄傲。
可他,怎么就会是个同性恋呢?他跟这一词汇根本不搭嘎嘛!
虽然挺抵触这个,但时常,陈清也偷偷的有点儿小庆幸。正是由于蔚蓝的友情里掺杂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他才可以从他身上得到比友情之外更多的一点什么。那令他更加依赖蔚蓝,也更加能肆无忌惮的占有他的友情。
蔚蓝拖着行李从通道口出来,已经是下午三点都过了。陈清之前给单位去了电话,公司并无要事,于是他便知会了一声明早再去单位报到。
看见蔚蓝出来,他用力挥了挥手。
“久等了。”蔚蓝仍旧爽朗的笑着,那是陈清印象中最为深刻的蔚蓝的模样。
“还好。”陈清也笑了笑。要知道,这小半年的时间,他基本忘记了该怎么笑。家已经成为了梦魇,他再没一个安宁的避风港。收到蔚蓝切实会回来的消息后,陈清告诉了母亲蔚蓝将会搬来同住。母亲似乎一下轻松了许多,她的眼角竟有些泛红。多好的朋友啊。母亲拍着陈清的手说。为此,陈清与母亲很是为那个“家”布局了一番。女儿的房间仍是维持原样,陈清无法将其腾出来给蔚蓝住。他需要那个房间,好似那间房在,女儿就还在他的生活中。所幸客厅够大,新式房屋与老实房屋最大的不同也在这里。陈清将客厅一分为二,请了装修公司搭置了一间卧室。房屋重新布局一遍,陈清在陌生的同时也稍稍逃离了内心对其的恐惧。他基本是翻着日历等蔚蓝回来。随着一箱箱行李的陆续寄到,陈清是越来越焦急。他是多么希望他就睡在他隔壁的房间,那样他将会多么踏实呢。
实际上陈清发送了那封不理智的mail后,也一度后悔过。他们都不是孩子了,他怎么能这样去横加改变他的人生走向呢?面对蔚蓝肯定且坦然的回答,这份内疚也与日俱增。但,那份理智一旦与他的失落碰撞,就又变得微不足道了。甚至,他也旁敲侧击的问过蔚蓝,你回来了,他怎么办呢?这个他,无疑指代的是蔚蓝的爱人。与他的遮遮掩掩不同,蔚蓝回答的很坦然:没什么的,感情并不是特别深,比性伴只多那么一点点而已。这回答多少令陈清松了一口气。
两人并肩来到机场快轨处,告示牌提示下一次列车到达是在十分钟之后。他们在长椅上落座,行李箱分布在周围。
蔚蓝侧脸看了看陈清,他瘦了不少。本就没多少肉的身体显得消瘦不堪。脸色也更加苍白了,衬着黑白格的围巾毫无生气。他的头发有些长了,看得出来那是许久不曾打理的结果。大衣有明显的皱痕,衬衫的领子也不那么平整,这是失去贤惠妻子的结果。陈清并不是一个特别有条理特别整洁的男人,结婚后因为有了妻子的照料反而英俊很多。这曾让蔚蓝又爱又恨。
“挺狼狈的,呵呵。”陈清注意到了蔚蓝的视线。
蔚蓝拍了拍陈清的肩头。
“我觉得自己老了很多。”
“夸张了。”
“真的。”
“一切都会过去,还需要一些时间。”
陈清苦笑了一下。
不一会儿,列车进站了。蔚蓝不但提起了自己的行李,也拿起了陈清的。
“我自己来吧。”
“不沉。”
在东直门下了快轨,蔚蓝想出站打个车,陈清却拦住了,他说咱们坐地铁吧,反正地铁出来走几分钟就到了。
蔚蓝看向陈清,他意识到他已经对私人交通工具产生了不可抵触的恐惧。这恐惧还只是他身上车祸阴影的一小部分折射。人在遭受过重大刺激之后,通常会造成人格的畸变,这个很难调整且从根儿上难以克服。蔚蓝深深的为陈清担心。深深的。
一进门,先于注意到陈清家结构的变化,蔚蓝更先注意到的是玄关处一缸翻了肚皮的热带鱼。
“这……”蔚蓝放下了两人的行李,停住了换鞋的动作。
陈清愣了愣,随后也看向了偌大的鱼缸。
“啊!”他一声惊呼,“我……我出差前一天怎么都睡不着,就觉得鱼缸的泵很吵……我……”
“你啊你。”蔚蓝叹了一口气,走向了鱼缸。水草仍旧鲜活,可那一尾尾的热带鱼再也不能舒展它们美丽的躯体了。好生萧条,酷似他妻子离世的那段时日。
“我来收拾。”陈清进了卫生间,拿了抄子和水盆出来。他并不太会养鱼,说起来这还是妻子的嗜好,他只知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