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也买几尺。剩下的,留着还债吧……”
听见大门开了,客厅里便停止了谈话。听见有人放轻了脚步走进顾晓鹰的房间,隐约听见一个女人压低的说话声,又听见房门关上的声响。
顾恒皱起了眉头:“晓鹰最近表现怎么样?”
“什么表现?”景立贞明知故问。
顾恒不满地盯了妻子一眼:“他还领姑娘回来过夜吗?”
“没有。”
“还是和姑娘们鬼混?”
“他还没结婚,总要谈情说爱吧。”
“什么谈情说爱,让他不要胡搞。”
“这事管不了。又不能强迫他结婚。”
“那就不要这样拈花惹草的。”
“年纪轻轻的不让他和女人来往,会出……毛病的。”
“什么毛病?”顾恒瞪眼了。
“爸爸,你和妈妈讲话怎么这样不平等?”小莉在一旁嗔道。只有她不怕父亲。
“你什么时候管过孩子,还不都是我管?”景立贞唠叨了一句,站起身,“我去看看。”
她敲响了顾晓鹰的门。听见里面床板咯吱咯吱响,又一阵慌乱的轻微响动,顾晓鹰神情不自然地打开房门:“什么事?”屋里有个姑娘坐在床上,此时抬起头露出涨红的脸:“阿姨。”她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啊,你来了?”景立贞笑笑,“看电视吗?想看电视就过来。晓鹰,有时间过去和爸爸说说话。”
她是告诉儿子:顾恒已经知道他把姑娘领到家里来了,一定不要留姑娘在家里过夜。儿子胆很大。有的时候,夜深等家里人都睡了,悄悄打开大门,领着姑娘溜进他的房间,以为家里人都不知道。第二天天不亮就又悄悄开门把姑娘送走。景立贞过去都装作不知道。
没过太久,顾晓鹰大大方方领着姑娘来到客厅。
“伯伯,阿姨。”姑娘甜甜地叫着。
顾恒一见,立刻和蔼地笑了。因为缺乏思想准备,他的微笑竟然有一丝局促:“你是……康小娜吗?”听说姑娘在歌舞团,顾恒依稀回忆起几个月前妻子说过:儿子和一个叫康小娜的舞蹈演员“恋爱”。
“我叫柳小青。”姑娘答道。
“噢。”顾恒点点头,一方面感到自己有些唐突,一方面又感到极大地不快。他不禁又瞥了儿子一眼。
顾晓鹰和柳小青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便送她下楼。
“那个康小娜是谁,你和她到底什么关系?”柳小青不高兴地追问道。
两个人在路边的树影下并肩走着。“没什么关系。”顾晓鹰不耐烦地说,“我不是告过你了,她老缠着我,我根本不想理她。”
“你对我真好吗?”
“怎么不真好。”顾晓鹰搂过姑娘来吻了一下。
“就不是真好。”柳小青嗔恼地推开他,她感到了这个吻的随便和敷衍。
刚才在房间里,顾晓鹰已经把火热的欲望发泄了。他现在有些厌倦,像他每次占有了一个女性之后一样。然而,姑娘娇嗔的推搡又激起他一些热情,他准备再送她一程。
看着儿子送姑娘走了,顾恒又皱起了眉头:“又换了一个对象,他要换多少?”儿子这样搞女人,他不仅厌恶,而且还有一种类似仇恨的敌视。
景立贞叹道:“康小娜是小市民出身,她看上的是咱们这个高干家庭,慕虚荣。人品不好。”
顾恒蹙着眉看了看身旁的小莉,她正满不在乎地啜着冰镇汽水,看着电视。“小莉,你要发表什么看法呀?”
“我?我觉得这些女人太贱。”这表明了她对柳小青这类姑娘的看法?“这个世界上男人也太贪。”这似乎又表明了她对哥哥的看法?“不过,我对这一切都无所谓。人人都有自己的自由,别人无权干涉。”这表明她自己的哲学?
康小娜趴在床上,头探在床外呕吐着,两眼已哭红。屋里灯光昏黄,为了省电只点着十五瓦的小灯泡。母亲坐在身边,不知如何是好地看着她:“哭管啥用,你为啥不早告诉妈?他就这样扔下你不管了?不行,到法院告他。”
康小娜慢慢摇了摇头。
她不能告他,她也无法告他。她还要和他结婚。她眼前又浮现出景立贞的面孔。虽然她从这张面孔中能隐约感到一点不善,但她不愿细想自己的感觉。她只相信景立贞说的话。她相信景立贞能管住顾晓鹰,只要找到景立贞就好办。
苏健敲门进来了。“小娜,你不是要看《农村医疗手册》吗?我拿来了。”他说,“你要查什么?哪儿不舒服?”
“我随便翻翻,你放这儿吧。”康小娜无力地说道。
“小莉,你和李向南到底什么关系啊?今天也该和爸爸好好谈谈了。”景立贞把话题引到女儿身上。
“我不是说过了,自己的自由,别人无权干涉。”小莉站起来走到电视机前,挨个按着钮,换着频道。
顾恒看着小莉脸上露出微笑,女儿的一言一行在他眼里都是可爱的:“小莉,你敢不敢坦率谈谈啊,你不喜欢坦率吗?”
“我喜欢他。”小莉又回到沙发旁,扑腾坐下,抓过一把瓜子。
“喜欢?”
“喜欢就是爱,我爱他。”
顾恒问道:“你准备和他生活在一起吗?认真考虑过吗?”
“干吗什么事都要这么认真那么认真。”
“他比你大十来岁。”景立贞在一旁插话道。
“我不管那些。”
“这些不要多管,”顾恒不满地打断妻子,“这都不是重要的。”
“爸爸,你同意我和他好吗?”小莉挑战似地盯着父亲。
“我还不清楚情况啊。”
“你不是挺赏识他吗?”
“赏识当然是很赏识,不过……”
“不过什么,他的情况复杂化了,是吗?那是有人造谣诬蔑。连我不高兴了,都会说他坏话。”
“现在的情况倒不完全是造谣诬蔑。”
“又是说四机部的女医生手里抓的那些信吧?爸,我告诉你,我现在把你这些年写给我的信整一整,摘引上一些话,也足够写一堆揭发你的材料了。”
“爸爸考虑的不是这些,我是想让你找个稳重一点的,最好是搞科学技术的。”
“那还不明白?找一个规矩的,可靠的,万分保险的。他一辈子听女儿的话,不会让女儿上当,最好还是孤儿。这样,女儿就能留在你身边,是不是?第一,你怕我有风险;第二,怕我离开你们。我说的一针见血吧? ”
顾恒说:“爸爸这样考虑也是为你好嘛。”
“什么为我好?这是做父母的自私。”
“你和爸爸怎么讲话?”景立贞生气了。
“就是嘛,你们的考虑就是和我不一样嘛。”
顾晓鹰回来了,他也介入了这场争论:“我可不是嫉妒他,我觉得你找这么一个人不合适。”
“他比你好得多。”小莉不甘示弱。
“找我这样的当然更不合适,我承认。可找他也不合适,他这个人不善。”
“我不想找个善疙瘩。我是为自己找对象,又不是为你们找对象。”小莉说着扑哧笑了,“再说,什么事情还没发生呢,我根本没有说要和李向南结婚,你们就这样着急,你们急什么呀?”
顾恒愣了一下,仰身开怀地笑了:“我们知道你是有头脑的,我们也是关心你嘛。”
小莉讥讽地哼了一声:“我真奇怪,这个世界上的人关心起别人来,从来都不能从别人的角度来考虑,那叫什么关心?那不过是在关心的幌子下侵占别人的心理空间。”
“谁要侵占你的心理空间啊?”顾恒和悦地说。
“你,妈妈,哥哥,都想侵占。照理说,咱们四个人,各坐各的座位,相互基本等距离,每个人以自己为圆心划个圆,互不侵犯就对了。人人都需要生存空间。”小莉站起来走到顾恒面前,挺着身子紧挨着顾恒脸站住,顾恒不由得往后仰了仰,“别人要这么逼近你,你自在吗?有压迫感吧?每个人都要有自己的生存空间,起码不能小于一米。心理空间也一样,谁都有自己的一块,不要去侵占别人的。我受不了那种压迫。”
“我们对你还有压迫?”顾恒笑得更和蔼了。
“当然,我感觉到了,连颜色都看到了。”
“颜色?”
你们奇怪了?我说的是真的。爸爸,你给我什么感觉知道吗?热烘烘的,体积很大,像个大锅炉,不太烫,颜色是黄的,不,是褐色的,不,带点红,还有点发亮。天冷的时候你挺暖的;热的时候要老被你暖烘烘的包围着,就觉得不够自在,不够清爽。就像春天被太阳晒着一样,身上发困,懒洋洋的,倒挺舒服。可我有时不愿意这样暖烘,我要到早晨的冷空气里跑啊,喊啊,那样无拘无束,那样痛快。对了,就像那天我到大雨里去跑一样。那是我对热空气包围的反抗。我要放任个性,要畅快。我自己的身体就挺热的,我不愿意还在一个暖烘烘的地方发困。我需要在冷空气里发热发光。把所有的汗毛孔都张开,那样我才舒服。
还有你,妈妈。你给我什么感觉?是一棵没什么枝叶的干硬的老树,发灰,发黑,都是棱角,到处扎人,到处训人。我不愿意被扎。你别不高兴。我不愿意靠你太近,从小就不愿意,我一听你管我就烦。
还有你,哥哥。你给我的感觉是……你别笑,是一只红眼睛的黄狗熊。就是嘛。我不是骂你。好多年前我和你扳过腕子,觉得你有劲,现在还觉得你浑身有劲。我觉得和你不相干。离远看,你挺好玩,我喜欢你;离近了,你那狗熊毛扎人。我不喜欢和你太近,可也不愿意看不见你。
反正我是愿意一个人在一起。
我从上小学时就有一个感觉,只要我和一个人好,你们三个人就都反对我。哥,小时候你就老不让我和男孩儿一起玩,说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