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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去,敲响了那扇铁皮门。
很快门就开了,任雨萌两只眼睛红红的站在门里,一看来人是钟翰和顾小凡,也没有了上一次闹脾气的那股劲头,顿时就好像看到了救星一样,一手拉住钟翰,一手拉住顾小凡,哭了起来,虽然她两只手很冰冷,哭的也很伤心,身子抖得厉害,但是声音却压的很低,就像是一只受了伤的小动物那样轻声呜咽着。
顾小凡连忙拉着她的手,扶着她,另外一只手轻轻的拍着任雨萌的后背,在她耳边低声的安慰着:“不要哭了,之前什么情况我们现在虽然还不知道,但是现在我们已经到了,有什么能帮到你的,你尽管跟我们说。”
钟翰被任雨萌的一只手死死拉住,手都被掐白了,不过任雨萌被顾小凡扶着安慰,倒也没有像之前许若蓓那样蹭他一身的鼻涕眼泪,这让他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对于被掐出指甲印的手倒并不是很在意似的。
任雨萌哭了一会儿,总算是稍微平静下来一些,她终于意识到自己两只手把两位来人掐得不轻,赶忙松开手,一面擦拭自己的眼泪,一面连连低声向钟翰他们道歉。
“任雨萌,有一件事我先通知你一下,DNA的比对结果出来了,死者的身份可以确定百分之百是你的父亲任雪峰。”钟翰没有像顾小凡一样,在被松开之后偷偷的趁着任雨萌不注意的时候去揉一揉自己被掐疼的手,而是例行公事的把DNA比对的结果告诉任雨萌。
任雨萌对此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她摇摇头:“是就是吧,打从一开始你们通知我和我妈,我就没怀疑过还会有什么别的可能,他死就死了,也不可能救得回来,我现在最担心的是我妈。”
说完,她从门口让开,请钟翰和顾小凡进来,让他们在客厅里坐,这个房子很老旧,从装修到家具,看起来都很具备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的时代感,沙发的垫子中间已经有点塌了,上面套着手工做成的那种棉布沙发套。
“你们先在这儿做一下,我现在太狼狈了,什么也顾不上,就不招呼你们,给你们烧水泡茶了,”任雨萌在小沙发对面拉了一把折叠椅坐下来,说话的声音依旧很低,嗓音有些嘶哑,“我妈方才睡着了,昨天晚上折腾了差不多一整晚,我不敢把她吵醒,让她尽量多睡一会儿,不然再这么折腾下去,我怕她身体会撑不住。”
“你们在这个房子里住了很久了吧?据我所知,你父亲和你母亲分开的时候就已经经济条件不错了,为什么你们没有考虑过换个环境好一些的住房?”钟翰落座后,听了任雨萌的话,也把自己的说话声音降到了最低。
任雨萌摇摇头:“我不止一次让我妈换房子,她就是不同意,说这里有意义,这是她和我爸当年赚到第一笔钱的时候买的房子,是我们一家三口终于能够安顿下来的地方,所以别说是换房子了,就算我之前跟她说要把家具换些新的,重新装修一下,翻翻新,帖帖壁纸,她都从来没有同意过,这房子里现在所有的东西,除了家用电器之外,都基本上和我小时候一模一样。”
“你母亲是怎么回事?”顾小凡担忧的轻声问。
“我也不知道,一开始我都没有意识到是不对劲儿了,”任雨萌愁眉苦脸的摇摇头,“最初我妈她一切正常,回来之后像往常一样的该做饭做饭,该看电视看电视,我原来还担心她回到家会承受不住,结果她一直特别平静,后来我就觉得,可能是我想太多了,我妈可能比我以为的要更洒脱,所以也就松了口气,没有像最初那么担心,结果没曾想,昨天晚上,她吃饭吃的好端端的,忽然眼睛就直了,然后就死死的盯着桌上的一盘菜,我叫她也没有反应,没过一会儿,她就忽然笑起来了,我问她笑什么,有什么事情那么好笑,她也不吭声,不理我,就自己一个人在那儿笑个不停,笑着笑着就哭起来了,还边哭边砸碗筷,把我吓坏了。”
说到这里,任雨萌忽然打了个冷颤,似乎回忆起前一天晚上的事情,仍旧让她心有余悸。
“之后怎么样了?”顾小凡连忙追问下文。
“之后……她就把桌子给掀翻了,”任雨萌指了指客厅墙角的一张折叠餐桌,由于一条桌腿变了形,被折起的桌子已经无法平衡的立在墙边,只能歪歪的栽向一旁,“然后就开始想要砸屋里的东西,我拼命的拦着,不让她那么做,问她怎么了,她也不理我,光是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后来我偷偷把安眠药碾碎了两片,溶到水里端给她喝了,她才稍微平静一点,一直到傍天亮的时候才睡着。客厅里东西都是大物件儿,我拦得住,所以还好,你们都还没看到我妈她自己房间里呢,我今天早上悄悄进去收拾了一下,要不然都快下不去脚了,她把能摔的东西都摔了,就连墙上这么多年没拿下来过的那几张当年我们一家三口的,还有她和我爸的照片,也都被她摔得没有一个是好的了。”
她的话音还未落,卧室里面的冷卉就好像感受到了自己正成为客厅里三个人的谈论对象似的,忽然发出了一声歇斯底里的尖笑,三个人都被吓了一跳。
任雨萌脸色一变,一拍大腿站起身就往屋里面跑:“坏了,我妈醒了!”
第三十六章 癫狂
更新时间2014…2…25 20:01:42 字数:2032
钟翰和顾小凡也连忙跟在任雨萌的身后冲进了卧室,刚一进门,顾小凡就一脚踩在地上的一个玻璃药瓶上,重心顿时失去了平衡,身子朝后仰过去,差一点就结结实实的甩一个大跟头,幸亏走在她前面的钟翰及时发现,伸手拉了她一把,才险险的保持住了平衡。
这种时候,钟翰的“救命之恩”顾小凡也顾不得道谢了,因为眼前的景象让她着实吓了一大跳,要不是事先知道冷卉突然发了疯,搞不好她会以为这个家遭了贼呢。
冷卉的卧室并不算宽敞,至少和今天早上去过的代梅家根本没法比,四四方方的房间看上去也就只有十几平米的样子,靠窗一侧放着一张一米五宽的双人床,床还是那种很老实的木质床头,涂着暗红的油漆,由于年头久了,油漆的光泽也暗淡了,此时此刻,冷卉正披头散发的坐在床上,床单一半铺在床垫上,另外一半垂下来拖在地上,床上和地板上有很多被撕碎的纸页,这些碎纸有的是卫生纸,有的是报纸、杂志,还有的是一些写着字的信纸,由于被撕得很碎,已经没有办法一眼看出上面写的是些什么内容了。
窗台上面放着一把塑料假花,那种塑料假花顾小凡在心里迅速的回忆了一下,似乎九十年代初期之后,自己就很少能够见得到了,窗台旁边的垃圾篓里,隐约可以看到有花瓶碎片似的东西扔在里面,估计那把塑料假花原本是被插在花瓶里的,花瓶打碎后才被暂时随手丢在窗台上面。
地上除了碎纸之外,也还扔着不少被撕掉的照片,以及一些药瓶之类的小杂物,顾小凡趁着任雨萌和不停歇斯底里大笑的冷卉说话的功夫,俯身捡起了一张没有被撕碎的照片。
那是一张因为褪色而变得颜色暗淡的彩照,相纸已经有些变黄,背景似乎是在一个公园之类的地方,照片当中有三个人,一对年轻的夫妻,男人的怀里还抱着一个三四岁大的孩子,三个人的背后是一座凉亭,女人把头轻轻的枕在男人的肩头,笑容有些羞涩,又似乎无比满足,男人怀里抱着小女孩儿,也同样对着镜头绽开笑容。
不用说,照片中人正是二十几年前的冷卉、任雪峰,以及当时只有三四岁大的任雨萌,那时候照片中的冷卉虽然算不上是个漂亮的女人,但终究还年轻,任雪峰也还没有中年发福,头发浓密,略显清瘦。
顾小凡又看了看周围,发现地上其他的照片,要么被撕碎,要么被扭成一团,皱得几乎没法看,于是她便悄悄的把那张幸免于难的照片塞进了自己的口袋。
任雨萌正在试图安抚母亲,让母亲平静下来,根本无暇顾及钟翰和顾小凡,而她的努力似乎也没有任何意义,冷卉的两只眼睛向上翻着,直直的看着天花板,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但是却始终歇斯底里的放声大笑着,嗓子都已经变得嘶哑了也不肯停下来。
这才几天没见,冷卉整个人都好像忽然老了至少十岁似的,不仅面容干枯,就连头发也变得斑白,她理也不理女儿在一旁的苦苦劝说,至少蜷着身子靠坐在床头的位置,怀里抱着一只枕头,那只枕头被她抱的很紧,好像生怕有人会抢似的。
任雨萌很快也意识到自己的劝说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她叹了口气,放弃了徒劳无功的尝试,愁眉苦脸的对顾小凡和钟翰说:“麻烦你们先帮我照看着点儿我妈,我去去就来。”
顾小凡连忙对她点点头,任雨萌便匆匆的离开了房间,到厨房去了。
“冷卉,你好,我们是A市公安局的,你还记得我么?”顾小凡试图和冷卉打个招呼,“我们之前因为任雪峰的案子,在公安局见过……”
原本冷卉对她的话没有任何反应,谁知道她的口中刚刚冒出任雪峰的名字,冷卉就突然扭过头看向这边,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又随手抓起床边的一卷卫生纸朝顾小凡砸过来,顾小凡来不及躲开,被纸筒砸了肩膀,疼倒是谈不上疼,可也被吓了一跳,心想幸亏是纸筒,不然的话这一下子砸过来,还不得青紫上一大块!
冷卉扔完纸筒之后似乎还不能消气,指着顾小凡大声骂道:“谁允许你替他的名字!谁也不许替他的名字!他是个混蛋!丧尽天良的混蛋!他一辈子一件好事都没做过,他把我坑的好苦啊!他是个混蛋!”
顾小凡一下子傻眼了,扭头看看钟翰,钟翰只是看着冷卉,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混蛋……这个大混蛋……”冷卉喃喃的说,好像自己在和自己聊天似的,“他活该!做了那么多的坏事,把我一辈子都毁了,让我活的那么痛苦,他活该,死了活该!这个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