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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堂也走过来,搀了夏尔。
夜寻内疚道: “夜寻无用,又连累师傅。”
素堂豪迈地哈哈大笑: “能和你们两人一起殉国,又有什么不好?”
三人相对一笑,放下愁绪担忧,再不关心生死,一道出到洞外。
外面严阵以待的淙亢军,一见这三人毫不畏死,昂然而出,不由心中敬佩。他们为对付这三人死伤无数,知道对面每一个人都不可小瞧,虽然己方人数众多,居然有点慌张。
夏尔居中,被夜寻和素堂一左一右搀扶出来。
迎风而立,对着千军万马,居然悠闲地象在自家庭院散步般。
素堂豪迈、夜寻绝美、再加上一个曾经只身独闯万人军阵的夏尔。
他们轻轻向洞外的列队迈上一步,站在前面的一个敌军小队长居然一时被镇住,往后退了一步。
顿时,整个淙亢军缓缓向后退了一步。
“呵呵,我们三人还真不错啊………。”
悠扬的低沉笑声,发自夏尔唇边。丹凤美目带笑转向身边的夜寻,却忽然咳出一口血来。
“夏尔!” 夜寻惊惶地伸手去接夏尔吐出的鲜血。
夏尔摇头,扯过身上披风一角,将带血的嘴角抹干净。
淙亢军后方逐渐大动,显然要等的人已经到来。
号角齐响。
三人站得笔直,冷冷望着远远飘扬着过来的大旗。
耀武扬威的帅旗,上面书着大大一个“绿”字。与这帅旗一同飞扬的,居然是淙亢国的王旗。
难道淙亢王和淙亢国三大将领一同到来?
前方的淙亢军也开始变换队型,整齐一致地让开中间大道,让后面的亲军列于洞前。
穿着淙亢王近身亲军服饰的精兵一队队开到,又整整齐齐让开,不断变换位置,将他们的训练有素展示个八九分,才轰然让出中间的大道,露出一直被掩盖在中间的核心。
夏尔等轻蔑地看了半天,终于看到来人的面目。
中间被侍卫团团簇拥的,是一个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将军。
身穿绿衣,手持宝剑,应该是淙亢国三大将领之一的绿妃将军。
奇怪的是这人头上扎了一道白巾,似乎刚逢大丧。
夏尔低声道: “不见淙亢王,怎么举着王旗?”
素堂摇头: “不知道,淙亢国象有大丧。”
正在轻声猜测,那将军骑马缓缓而来。
面目逐渐清晰。
忽然“哐铛”一声,夜寻手中的宝剑掉下地来。
优美的红唇微微轻颤,泛起雾气的瞳中,居然印出这个人的模样。
天梦!
居然是天梦!
被沙场熏陶得豪放的脸上不再有少女的稚气,可额间的那滴红痔,依然鲜红欲滴。
那身着绿装,领着淙亢军而来的,居然是以为今生不能相见的天梦………
夜寻愣住,只能怔怔望着与自己越来越近的熟悉的脸。
连夏尔也呆住了。素堂不知道天梦是何人,一手搀着夏尔,又疑惑地转头望望夜寻。
天梦在众人簇拥中下马,居然径直朝夜寻走来。
“夜寻!” 还是印象中真切清脆的声音: “我总算找到你了。”
瞪着不敢置信的大眼睛,夜寻被激动的天梦搂入怀中。
“我真怕来不及,幸亏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天梦满身尘土,显然也是在远处刚刚赶到,激动得不断流泪: “你长大了,夜寻。我的夜寻殿下………”
“天梦?” 夜寻怀疑地问。
“是啊,是我!” 激动的语气忽然变得焦急惊讶: “你……你怎么受伤了?谁伤了你?” 被剑磨出茧的指头灵巧地抚摸夜寻被划开的伤口,天梦急道:
“我说了不许伤你的!”
“真的是你……” 夜寻根本没有去听天梦的话,象终于确认眼前的一切,纵身扑入天梦怀中。 “天梦!天梦!真的是你………”
…。
从打算战死的困兽忽然变成受到绝对礼遇的贵宾,夜寻和夏尔、素堂都得到很好的照顾。
在确定夏尔的伤势因为及时得到最好的草药和最佳的大夫…素堂,而可以控制后,夜寻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休息一番的三人别扭地在淙亢军的大帐中,终于知道天梦的经历。
“被封旗派去追击的人逼得跳海,却被海上的渔船救起?” 夜寻呆呆看着眼前模样大变的天梦。
“不错,没想到世界这么大,除了帝郎司外还有那么大的另一块陆地。我飘泊到淙亢国,幸运地被选到王宫中做侍女,而后趁机献上帝郎司的地图。帝郎司的辽阔和富饶,立刻燃点王的征服欲。我也因此被册封为王身边的妃子。”
素堂与无力躺在席上的夏尔默然一对视,心里不约而同想起一个问题。
夜寻也脸色一变,问道: “天梦,是你献上帝郎司地图,挑唆淙亢国侵犯帝郎司。”
天梦毫不为难,爽快地点头: “对!是我。我不但献上地图,而且亲自跟随王远征帝郎司,为淙亢军指路。我还亲自上阵,多次大胜,成为淙亢国三大名将之一。”
眼前的乌云越积越厚,夜寻勉强扶住身边的椅子,颤道: “为什么?你……你要挑起这……。。这……。。” 穿梭过脑海的是连天的火海,还有被屠杀的平民尸首。
“只有这样,才能让封旗下地狱。” 甜美的笑容里,染上冰冷的笑意,天梦轻轻拥着夜寻轻声哄道: “夜寻,你吃的苦头,我要一点一点为你讨回来。”
一阵冷流窜过心窝,夜寻打个冷战。他想挣脱天梦温暖的怀抱,却发现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夏尔在一旁听得清楚,知道害帝郎司蒙此大难的居然就是这区区小日族的侍女。暗叹造化弄人,谁料到这多年战争,居然是为了夜寻而打?
他心思灵敏,淡淡道:
“天梦姑娘既然是绿妃,举绿字帅旗自然应该。但是为什么帐篷外,还高挂淙亢王的王旗?难道淙亢王对天梦姑娘的宠爱,已经到了这等地步,可喜可贺啊。”
天梦搂着夜寻,回头去瞧脸色苍白的夏尔: “夏尔将军这么聪明,不如猜一猜。”
“姑娘头上戴白,必有大丧,难道淙亢王已经逝于帝郎司,姑娘继承大位?”
天梦别过头,微微冷笑。
夏尔眼睛一转,拍腿道: “我知道了,原来王位已经传给淙亢王的子嗣,恭喜天梦姑娘,即将荣升太后。”
“啊?天梦……。” 夜寻也惊讶地看着天梦。
天梦将手轻轻按在小腹,脸上杀气尽去,满是温柔之色,抬头对夜寻微微一笑。
眼光转向夏尔,却骤然闪过厉光,轻赞道: “不愧帝郎司第一将军,如此厉害,一下就被你看穿。不错,我有了身孕,就要生下淙亢国的新王。”
夏尔听出天梦语中杀意,并不惊慌,微微一笑,闭上眼睛。
夜寻见天梦对夏尔神色不善,暗暗心惊,抓着天梦手说: “天梦,夏尔对我们都有救命之恩……。”
“我知道。” 天梦对夜寻安抚地笑笑,牵着夜寻手道: “夜寻,我们今晚好好聊聊。” 另外命人好好“照看”素堂夏尔,亲自携了夜寻出帐。
。
天梦专用的寝帐,比帝朗司之王封旗的王帐不逞多让。
暖香飘荡处,是柔软的兽毛铺就的长垫。
天梦的眼中,她的王子还是如五年前一样娇弱惹人爱怜。温柔地为夜寻披上披肩,恨不得找出一点什么方法来表达自己的激动和满心怀的疼爱。
无奈,她已是淙亢国的绿妃。
她只能端端正正坐在椅上,用爱怜的目光一遍一遍端详夜寻。
夜寻,却把心思放在另一个地方。
“天梦……。引来了淙亢兵?” 清楚的事实,却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似的来回问着。
天梦的表情,理所当然地平静: “对,是我。”
“淙亢兵在帝朗司烧杀抢掠,你知道吗……。。”
明亮的绿色眼眸,瞬时出现一点迟疑和愧疚: “我知道。可是王的行事,连我也无法左右。”
“为什么?”
天梦抬头,茫然看着夜寻: “为什么?” 她轻轻重复,骤然咬牙切齿,压低嗓子道: “因为我要毁了封旗,我要把封旗的帝国彻底毁灭……。。” 美丽的脸显出骇人的狰狞。
“就象封旗毁灭了你一样。” 天梦说: “我要象他毁灭你一样,把他毁灭。我想为你报仇。”
热流蓦然流窜飞舞。
夜寻不能自制地颤抖起来,他扑到天梦怀里,象小时候一样露出依赖的神色。
“天梦……。。”
天梦抚摸着夜寻之发的手也在颤抖,连声音都泄露出颤栗: “不要恨我,夜寻。所有的人都可以不原谅我,但是你不可以。只有你不可以。”
“我……我不恨你……。”
但闭上眼睛,怎能不看见被烧成灰烬的山村,演水和学影相拥的尸首。
明晃晃的金箭,将她们钉在血泊之中。
始作俑者………
“我的梦想快成功了,等杀了封旗,我们就和小日族一起到淙亢国去,那里再没有人会欺负我们。” 天梦的眼里,露出向往。
她憧憬已久的一切,仿佛就在眼前,触手可及。
这一切,支撑着她度过这么多的难关,驰着战马奔驰过战场,支撑她比男人更顽强地面对杀戮。
夜寻吃了一惊: “杀了封旗?”
“对,杀了封旗。”
心底有个声音,隐隐传来,听不真切。
“不可能,封旗这么厉害,根本没有杀他的机会。” 心虚地开口,将头垂得低低。
连自己都想唾弃自己的心虚。夜寻,封旗不是你的仇人吗?他的恶毒和残忍,不是曾经亲身经历吗?
天梦冷笑: “哼,有羽圆将军在手,还怕封旗?战场之上,稍有顾虑,就能一刀毙命。”
心,蓦然慌乱起来。
夜寻惊讶地望着天梦: “天梦,你要把夏尔如何?他是我们的恩人,绝对不可以……”
“他是你的情人吧?”突兀的截断夜寻的话。天梦责备的目光令夜寻说不出话来。
“夜寻,整个帝朗司都流传着谣言。难道你真的与这帝朗司的将军牵扯不清?”
“我……。”
“甚至说,你对封旗那个恶魔,也起了亲近之心?”
“我……。。” 夜寻绝美的脸现出痛苦和挣扎,攒紧双拳,别过头去。
天梦也呆住了。
这样的神态,这样的痛苦,能解释的原因只有一个。
不是吗?
匆匆吸一口气,天梦用她已经养成的威严的声音安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