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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那血,和那伤,还有少年凌乱的发丝遮住些许的脸,他的双目紧紧的闭着,似乎再也睁不开来,清媚觉得一阵心悸,猛的闭上了眼睛。
“媚儿。”傲寒的声音响了起来,还是那样柔和悦耳,似乎那个垂死的少年一点也不影响他的情绪,“看看他们中间,有谁看得上眼的,挑一个当你的奴卫吧。”
清媚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着傲寒带着笑意的脸,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半晌,她平稳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鼓起勇气问道:“什么是奴卫?”
“就是保护你的人,如影随形,你活,他便活,你死,他便死,他的一条命,都掌握在你的手里。”感觉到她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那个垂死的少年,傲寒唇角的笑意更深,他含笑的俊颜衬着雪白的衣裳,好看得夺目,偏偏却让人生出一股凉飕飕的寒意来。
没有人能对着这样一个垂死的孩子还能这样淡然的微笑。
清媚突然觉得,傲寒或许不是她想象中的那种人。
但她清楚的意识到,即使她现在心生恐惧,也无路可退了。
“那……”她犹豫了半晌,伸手指着那个垂死的少年,“如果我选了他,是不是他就不会死?”
傲寒理了理她散乱的发丝,还是那样浅浅的微笑着:“只要媚儿不想让他死,他就绝不可以死。”
他的语气柔和无比,却让人听着心里发寒。
清媚强制掩饰住内心的惶恐,胡乱的挥了挥小手:“那就选他了!”
然后她将头埋进了傲寒的怀里。
像鸵鸟一样,看不见,便以为不存在了。
她在害怕,怕得全身都在微微的颤抖。
只听得傲寒吩咐着:“把他带下去敷药疗伤,凤若,送少主回房沐浴更衣。”
凤若轻轻的应了声是,清媚这才知道那个凤若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
只感觉有人把她接了过去,一阵馨香涌入清媚的鼻息,却是凤若将她抱着,然后缓缓的向内厅走去。
被凤若抱着辗转穿过庭院,又走了许久的廊亭,最后走进了一座小楼,从今天起,这座小楼就是她的住处。
清媚有些僵硬的任凤若摆布着,任她将自己放在撒满花瓣里的浴桶里搓洗,又将她又脏又乱的头发洗干净,然后替她穿上全新的衣裳,也是如同傲寒那般款式,雪白的衣裙,雪白的狐裘,只是衣摆处绣着一枝艳欲滴血的红梅。
一切都忙完之后,凤若便将她送到了她的睡房里,这时清媚发现那个少年已经上好了药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被送了过来,正躺在她的卧房里,与她就寝的床榻只隔着一面屏风。
“凤若……”清媚抿了抿唇,她想叫她凤若姐姐,却发现叫不出口,“我可不可以,单独呆一会儿。”
凤若垂下漂亮的眼眸,她很美,以至于清媚觉得让她伺候有些受宠若惊:“当然可以,少主有什么吩咐,可以随时叫我。”
她对清媚微微笑了一下,然后便退了出去,顺手带上门。
清媚吁了一口气,从被傲寒带上这座岛时,她就没有放松过紧崩的神经,如今只剩下她与那少年独处,才觉得真正的可以松一口气。
她轻轻的走到少年的床边,蹲了下来,那少年因为受的伤太重,只能趴着睡,他脸上的血迹已经没有了,眉头轻轻的皱着,似乎睡着了也不安稳,头发似乎也是刚刚洗过,漆黑微润的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下来。
“小哥哥?”清媚轻轻的唤了一声,看着他几乎没有血色的脸,她有些担心,他真的会好起来吗?
“小哥哥?醒醒。”她伸出手,轻轻的推了推他的肩膀,然后看着他的眼睫颤了颤,慢慢的睁开眼。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深邃如潭,明明是淡淡的琥珀色,却让人感觉如同深渊,清媚只是那样看着他的眼睛,便觉得似乎被他的眼睛吸了进去,心里有什么东西狠狠的揪了一下。
“小哥哥……”她伸出手,轻轻的握住了他的手,在这个陌生的岛,陌生的地方,仿佛她只能相信他,因为他的眼睛,像受伤的兽,忧伤,而且绝望,却仍有纯净,不染纤尘。
他定定的看着她,喉咙轻轻的发出一声细微且破碎的呻吟,他将手从她手心抽了出来,又闭上了眼睛。
“小哥哥。”她固执的又拉住他的手,他的手很冰凉,就像之前在街头流浪的她一样,凉得没有一丝温度,“我不会伤害你的,有媚儿在,媚儿会保护你的。”
少年又睁开了眼睛,眼神没有温度的看着她,慢慢的,涌上一丝疑惑,淡淡的,但是让他一直漠然的眼神有了些许变化。
“为什么要救我?”他的声音还很稚嫩,因为身体虚弱而有些沙哑,但是并不影响他语气里的防备与敌意。
“你像我的哥哥。”清媚认真的看着他,“你像我的哥哥,我不想让小哥哥死。”
少年定定的看着她,半晌,确定她眼里的诚挚,没有再将手抽出来,只是慢慢将脸埋了回去。
险生
作者有话要说:欢迎捉虫子。。
傲寒站在书桌面前,执起面前盛着水的琉璃杯,用细瓷小勺舀了些许水,倒在砚台里,然后拿起墨慢慢的磨了起来。
“磨墨的时候,不可急于求成,要慢,稳,而且平整,”傲寒轻声说道,修长的手指捻着墨慢慢的磨动着,示范给清媚看,宽大的袖袍不断的轻摆,像微微起伏的白浪,“加水的时候,不要加得太多,如果觉得浓了,可以再加少许稀释,不浓不淡最为好。”
他说着,然后放下手里的墨,用白布软巾拭了拭,对清媚微笑着说道:“你来试一试。”
清媚应了一声,学着他的样子,拿起墨在砚台里快慢均匀的研了起来,傲寒看着她不急不燥的磨着墨,神情静怡,乖巧可人,眼里浮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待得墨磨好了,傲寒提起笔,在宣纸上刷刷几笔,写出两个潇洒狂狷的大字来:清媚。
“今天先教你写自己的名字罢。”傲寒说道,指着纸上的两个字,引着清媚一个字一个字的读自己的名字。
待得清媚认得那两个字了,他便将笔交给了她,让她练习写自己的名字。
清媚站得很端正,小小的身体还不够书桌高,傲寒便将她抱了起来,坐在自己的膝上,看着她一笔一划的学着写字。
“坐的时候要端正,不要偏了身子,以后走路会不雅。”傲寒看着清媚因为手发酸而搭在桌上的手肘,出声提醒着她,却见她一下打直了身子,坐得直直的,像支小小的竹竿。
轻笑了一声,这个孩子很怕他,虽然她一直没表现出来,但看得出来,她怕他怕得厉害。
写的纸张越来越多,叠了厚厚的一大叠,傲寒看着清媚酸得有些打颤的手臂,却一直强撑着打直身体,不断的重复写着那两个字,他没有喊停,她便永无止尽的写着,哪怕累了,也没有吭一声。
“歇一会儿吧。”他抽掉她手里的笔,看着她因为精神紧张而有些发红的小脸,明明是寒冬却出了细密的汗。
“你不用怕我。”傲寒将她的身子转了过来,让她能够看得到他的脸,“在这座岛上,除了我,你就是这里最大的主子,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也可以让这里的任何一个人为你做事,做为一个主子,你不必怕任何人,只能让别人怕你,知道吗?”
清媚看着傲寒清俊柔和的容颜,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那么,你的奴卫现在可服从你了?”傲寒微笑着,从袖子里掏出白色汗巾,替她拭了拭额上的汗。
清媚的眼睛暗了暗,已经有五天了,那个叫冠玉的少年,除了刚到她那里那天跟她说过话,后来都没有再理过她,这五天来,清媚天天守着他说话,向他示好,却始终只换来冷冷的回应。
他的戒心极重,而且他迫切的想逃离这里。
他敌视这里的一切,包括清媚。
“你想要他对你好吗?”傲寒低柔的声音传到清媚的耳里,带着蛊惑的引诱。
清媚呆呆的看着傲寒,他漂亮的凤目中是柔和的笑意,让人如沐春风,却又像人感觉到无穷无尽的压力,让她几乎窒息的心悸。
但她还是点了点头,她喜欢那个冷漠的少年,她对他有莫名的亲切感,她觉得他像她的哥哥,她希望他好起来,她希望他能对她像对待妹妹一样好。
“想。”
“你的方法不对。”傲寒将她抱到地下,然后弹了弹洁白的衣襟,慢慢的站了起来,修长的身形俊逸的容颜,明如玉树。
什么意思?清媚抬起头看着他。
“光给糖吃是不够的。”傲寒对她微微一笑,然后牵起她的手,慢斯条理的向门外走去,去的方向,正是她住的烟云楼。
“有时候给的糖多了,会让他忘了疼。”傲寒慢声说道,牵着她穿过长长的廊道,走上假石叠就的庭园,眼下并没有下雪,却有厚厚的积雪铺着,傲寒一身白衣行走在这片晶莹的世界里,似乎要与这景致融合在一起,然而那衣摆上血色的红梅,却盛放得极为醒目妖艳。
“小哥哥不能再受罚了,寒如果再罚他,他会死的。”清媚突然拉住傲寒的衣角,清澈的眼睛里满是恳求,她听不太懂他的话,但是他说疼,他一定是要再处罚冠玉,依冠玉的伤,绝对再也受不了重罚。
傲寒怔了一下,停住了脚步:“你为什么那样在意一个刚刚才认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