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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给本才人掌嘴!”典娥气急败坏地命令手下动手。
看到真的有几个笨蛋上前,水月冷笑道:“别怪本才人没有先提醒你们,你们只是宫人,若是以下犯上的话掉脑袋只怕是免不了的事情;而至于你,典娥才人纵奴行凶论法也逃不过被赶出宫廷的命运;如果你要亲自动手——也成,罪名虽然轻一点但是杖刑五十也不是闹着玩的!”
这段时间闲来无事,水月把放置于屋里的所有书看个一干二净,包括国家律法,禁宫规条。
“你给本才人等着。”额上冒出冷汗,典娥转身带着侍从们匆匆离开。
原来也只是一个欺软怕硬的小人,而且还是属于无能的那种——看来自己以后在宫中的日子应该不难过。
看着对方狼狈的身影,水月微微一笑端是倾国倾城。
后宫是一个是非之地,而且稍不小心就可能会跌得粉身碎骨,但是对于那个已经不受王宠,而且拥有足够保护自己能力的水月而言,这里却是发霉养米虫的好地方。
因为好歹拥有“才人”的称号,所以水月并不愁吃更不愁穿,只是每天按照以往最大的奢望一样看着太阳升起,然后落下,结束自己无所事事的一天。
这种生活和自己以前的紧张劳累而言实在是幸福得令人不敢相信。
水月坐在泽萍——服侍自己的小丫头——准备好的软椅上,静静地翻着自己已经看过第三次的书本。
“老天,才人您怎么还在这边磨蹭?”泽萍大呼小叫地冲过来,手上拿着一套少见的精美服饰。
“怎么了?”在这个永远被人所遗忘的院落里,没有什么事情值得大惊小怪的吧?
“今天是太后的寿辰,所有宫眷都得进慈安宫拜寿呢!”泽萍不管三七二十一,上来就拉扯水月素白的衣服。
“只是‘王的女人’?”水月低声问,无奈地看着泽萍扯下自己的外衣,露出平坦而洁白的胸膛。
呵,忘了说——水月是一个男人,一个地地道道的男人。
虽然拥有才人的称号,并且和其他宫妃一样穿着美丽的宫装,但是却依然无法抹杀水月只是一个美丽到令女人自惭的男人。
搞不清楚慕王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男人,为什么竟然会同时拥有女性和男性的“才人”——水月的日记里没有提起过这个本来应该是他的天地的男人,也许他根本就不在乎吧——但是现在的水月却也没有兴趣去看看这个国家的至尊。
“才人,您也是王的‘女人’!”泽萍加重语气强调,不解为什么以前这个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的主子竟然会有抵触的情绪。
呵,那个男人也只不过是一个放纵自己欲望却又不敢承认的懦夫!
换好衣服的水月更是美艳动人,他接过泽萍送上来的团扇遮住自己正在打呵欠的樱桃小嘴。
既然慕王自己喜欢男人,而且毫不顾忌地把喜欢的男人接进宫来,但却偏偏要他们这些男宠穿着女人的衣服,顶着宫妃的名号。
敢做而不敢认——这样的男人,不见也罢。
“才人,轿子来了。”泽萍扶着水月走出小院子,上了一顶两人小轿。
好窄,比起自己的积架差好多。水月皱眉地发现这轿子窄得令人不舒服,他一个大男人坐进来后连身都转不了。
也罢,不受宠的“才人”待遇也就是这个样子。
无聊至极的水月轻轻掀开窗帘的一角,看到远远近近的数十顶大小颜色绣工各不同的轿子也正朝着同一方向而去。
这——还真是热闹啊!
水月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才人”,按名分前面好歹还有三位妃子、九嫔、十二世妇……更别提那些因为得到王宠而盛气凌人的才人和御女们了,算来自己应该站在接近门口的位子——方便走人吧?
什么,为什么没有王后?水月再次用团扇遮住又在打呵欠的嘴巴,翻了个白眼——不会自己去问那个懦夫王。
水月自嘲地笑笑,在泽萍的搀扶下——为了显示娇弱,烦人的礼节——叩拜了太后之后,来到属于自己的位子站好了。
没办法,既然要窝在王宫里当米虫,还是得尽职地在这些场合充充数,凑个热闹!
既然无聊得紧,水月开始打量着这站了一屋子的“女人”。
坐着的三妃的确是女人,而且是颇为养眼的女人,至于九嫔和十二世妇嘛,至少有四五位是男子汉吧?
好好笑,穿着妖艳的宫装涂脂抹粉地和真女人争风吃醋,也真亏这些男人受得了!
——忘了,水月现在自己也是这样的男宠呢!
而才人和御女嘛——除了几位明显的英气青年男子之外,竟然还有几位雌雄莫辨的少年。
看来这个王只怕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竟然老牛吃嫩草。
但是大权在手,本来就可以任意妄为——古往今来俱是如此,而且对方可能还会欢喜自己攀上龙榻、光耀门楣。既然双方都是你情我愿的,想来是自己的想法过于偏激了。
水月转念一想,又释怀地笑着——是啊,天地于我这缕幽魂何干啊?
“王御驾到。”随着司礼太监的声音,然后是一阵整齐的脚步声。
看到四周的人都纷纷拜倒,水月在心底翻了个白眼,怎么那么多的礼数啊!
但是想归想,抱怨归抱怨,在别人屋檐下也不能不低头啊。
一队仪仗人员过后,缓步走进来的是一个年轻英俊的年轻人,看样子不过十来岁,但是眉头微皱,看得出里还缠绕着什么烦心的事情。
样子还长得不错——水月在心里漫不经心地给眼前的男子打着分数,虽然因为太过年轻而缺乏一种成熟的男性魅力,但可以预见的是以后经过岁月的磨练,应该会成为祸国殃民的“蓝颜祸水”一名。
他是谁?穿着明黄的衣服,该不会是那个慕王的爱子吧?
“母后金安。”黄衣男子微一鞠躬,向坐在大厅中央的贵气夫人问安。
母后?那么这个男子竟然是——
“王不必多礼,看座。”太后微微一笑,然后缓声下旨。
果然呢,这个青涩的少年竟然就是坐拥六宫粉黛的当今慕王?!
“父亲呢?”慕王看似不自在地坐下,然后低声问。
“还在病榻上。”太后轻描淡写地回答了句,“王可真是孝顺。”
“……”慕王竟然就不敢再作声了。
看来这个太后才是慕国真正的主宰呢!水月在心底明白了这一事实。
但是好奇怪呢,慕王的父亲竟然还在世,而且慕王称呼自己的父亲也只是“父亲”而不是“父王”,这就看出来王位并不是通过禅让转到这一任的慕王手中。可是看这个慕王的样子也不像是开国之君——这其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而且太后在听到慕王询问自己丈夫近况的时候竟然带着不悦,这就更加值得深思。
总之,看来这个慕王宫中还是充满了好玩的东西啊!
啊——自己是怎么了,不是好不容易才从那些尔虞我诈中脱身出来,怎么一看到这相似的情景又情不自禁地想插一脚进去呢?
“大胆的狗奴才!”忽然一阵器皿破碎的声音,然后一个吓得满头冷汗的太监被人踢翻在地上。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太监面前是一堆破碎的残骸,但依然可以看得出来那是太后刚刚还端在手上的翠玉茶杯。
“在本宫的寿辰不但打碎本宫的翠玉茶杯,竟然还敢说不吉利的话——”太后不动声色地看着一脸严肃的慕王,“王,这是你的人你怎么说?”
“请太后看在王儿的份上,轻责他三十宫棍。”慕王起身向太后道。
“三十宫棍啊?那至多只需要半年的时间就可以痊愈了吧?”太后冷笑着接过另一个茶杯,缓缓道。
“那么,五十宫棍?”慕王咬咬牙,继续道。
“本宫记得这个小太监是王的伴读吧,王也一向很宠他?”太后依然不动声色地轻笑着,“但本宫是王的母后啊!”
“母后的意思是?”慕王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罢了,本宫今天也不想见血。就看在王的份上,赐他三尺白绫。”太后慈祥地点点头,算是满意了。
“王,救命啊王!”原本已经吓得魂不附体的小太监尖叫着向自己的主子求救。
“还不快谢恩滚下去?”太后身边的仆役们已经在叫嚣了。
同是仆役,跟的主子不一样,也就学会了什么叫做狐假虎威,狗仗人势!
“下去吧。”无奈地叹息着,慕王转过了身去。
果然只是一个懦夫——这是水月对慕王的第一印象。
晚上是太后的寿宴,文武百官、内眷外戚们都在太后的宫中饮酒作乐,为太后祝寿。
而像水月这种身份低微的宫眷们则在请安后回到自己的院落,无缘见识那奢华的寿宴。
不过,这也正合水月的心意。
在见识到那赤裸裸的凶残统治后,饶是水月这个心性淡薄与世无争的人也难免有了一种兔死狐悲的不快。
只不过是打碎一个茶杯,却就连王也无法救下那无辜的太监。
可怜的太监,可笑也可恨的王啊!
自己是什么时候变得也开始悲天悯人起来了,为了复仇自己早就把灵魂卖给了魔鬼,而这样的自己竟然可能是整个王宫里唯一可怜那个太监的人吧?
连魔鬼在这里都变成了善人,那么这个庄严的王宫还真是令人心寒啊!
为了疏解心中的郁闷,水月在晚饭后独自走出自己居住的院落,在御花园最偏僻的角落散步。
夜色中的花朵依然吐露着自己的芬芳,可惜园丁的辛勤却远远抵不过王孙小姐们的一时兴起,往往在鲜花在还没有来得及盛开的时候就已经被各种理由粗暴地摘下,永远无法在阳光下与蜂蝶们起舞。
今天自己是怎么了,竟变得多愁善感起来——真是可笑!
“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侧耳听。”一个半醉的声音隐约从假山后传出,看来是哪个偷闲的宫人酒后放荡呢!
冷笑着叹息,不愿打扰也不愿被人打扰雅兴,水月转身想离开。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但愿长醉不复醒,不复醒!”声音越来越大,仿佛在宣泄着一直压抑着的情绪。
还真是有不要命的人,竟敢在王宫大内如此放纵——倒也算是个人物吧?
水月停住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