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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忤逆子闹的,要他回去娶亲,他却不肯。”左帅咳嗽了一声,低声骂道。
高仙芝犹如壮年,其实和他也差不上几岁,看他苍衰摸样听他只谈儿女事,心中一叹,是英雄老了,怕再打搅他就说去右帅那边谈事,宋缺疲惫的闭起了眼睛,右帅回时看到阵前宋明历那厮还在那里张牙舞爪,远远的喝道:“混账东西,还不回来看你老夫。”车内左帅怒:“哪里老了?”剧烈的咳嗽起来。
宋明历慌忙窜回头,去见父亲,这就要先放下军帐,本来往日这样做派,必定被左帅大骂,但现在左帅却有气无力,犹然一声咳嗽接一声的,右帅听着心酸,拉了高仙芝到了那边去了。
帐立起来,宋缺躺在那里,靠在儿子怀里饮水,左右垂手在外,忽然听到帐内水碗打翻在地,惊的回头,看到宋明历面色,左帅对了他们无力的摆摆手,人人以为那厮又顶撞左帅,领袖的是张辽,忍不住对了义兄怒视,左帅又摆摆手,他才退下。
“爹,你瞒的儿子好苦。”
“老夫虽然装了一些,也是实在伤沉难起,等好了必定大不如前啊,怕是打不过那猢狲了。”
“父亲,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
“养伤的时候,不得安宁的行走着,就在车内琢磨,今日看到高仙芝来终于了然,荣王输的不冤,只是如此隐忍让我心寒,唉。”
“父亲。”“老了,不服老不行,一朝天子一朝臣,以后瞻仰天年吧,明历啊,你性格急躁藏不心思,可这种事情万万要藏着心里,便是其他人哪怕那猢狲,一日不娶婉言也不可和他说,知道吗?”
“恩。”
“想必高公也知道了,只盼他无恙,我们这一辈都该让位了,不能不识趣。”
“父亲,那,那我?”“一切放在心里,只听君王命令,以后多和哥舒家走动,明白吗?”
“你说哥舒瀚可知道?”“你管他知道不知道。”
宋明历恨恨的点点头:“那哥舒承呢?”左帅莞尔:“计较什么,可要计较那头陀?就你一群兄弟里面,你日后真的能亲近的你可知道是谁?”
“是白起小儿,因他没有真正的家族。”
“那,那海东呢?”“混账东西,他已经是你家里兄弟,是你妹夫!”
宋明历咧嘴摸头嘿嘿一笑,外边张辽隐约听到这厮在笑,脸色才缓和了些,继续戒备着四周,里面嘀嘀咕咕又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随即宋明历喊他进来,左帅招手:“张辽儿。”张辽眼一酸,走了过去:“父亲。”宋明历忽然有些吃味:“为何对张辽儿这么和颜悦色的。”
“滚出去。”
张辽扑哧一笑,宋明历羞恼出帐,逢人就说父亲逼他娶亲云云,嚷嚷了全军尽知鹰狼校以后怕是难得喝花酒了,那边右帅和高仙芝也商议定了,于是大军继续开拔,一直前行前行而去。
这时,长安,乃至整个关中,或凡是知道这场动乱的人,或近或远,或在局中或在局外者,都在等待着一切过去的一个信号……
终于,唐九百三十六年,八月,荣逆付诛后,镇守剑南的梁王和勇烈相遇。
时梁王二十五岁,勇烈二十一岁。
将军领袖虎狼,于长安之外的渭桥处,拜请梁王为帝,梁王三辞群将不肯…黄袍加身…改元雍正…玄宗为太上皇,高将军残,左帅废,法师隐退,羽林十不存一,玄甲伤兵满营…。
长安豪族尽出,恭迎新君,雍正帝封右帅成德节度使,高仙芝河东节度使,颜真卿淮西节度使,封常青剑南节度使等,调李希平为玄甲新帅白起副,宋明历羽林新帅尉迟副,长安守备祖智深,当庭拔邓族为骠骑门第,赏骠骑故府,封邓海东为虎威将军,为灵武节度。
但谁也没有想到,接下来的一幕。
这厮不干,只是摇头不干,李林甫早就被他当日羞辱过,抓住机会转身喝斥道:“荒唐。”却不晓得邓海东等的就是有人来才好,他不管什么国相,瞪起眼睛就爬起来了,雍正在上面看看他杀气起来了,心里都发紧,亏这个时候右帅等都不曾动身去就职呢,赶紧就来拉他。
只可怜李林甫本以为天下定了,次序也就正常了,谁知道这厮!
“不就是那日扣了你嘛,本将晓得你当时什么心肠!”
右帅喝斥:“你这猢狲!”边上高仙芝等此刻却更惊,不惊其他的,人人是武夫且是将手,不运斗气居然几个按不住一个!李林甫被他一句说的满面透紫,随即悲中从来眼泪也说来就来,嚎啕大哭跪了那里:“臣那日在狼骑之下就对太上皇不忠,来日又岂会对陛下忠诚…”
到底是文人,口舌了得,没有一个武将能说的出这样的话来。
除了大闹明堂的那个,邓海东冷笑,直接泼他一头脏水先:“分明当时尿了裤子,现在装什么好汉,有本事起来和爷打…”李林甫难道和他说自家没有尿裤子?浑身发抖口不能言。
那厮骂着被驾着出去了。
可有唐以来九百年,不曾见过这样的人物,也没见过这样的朝堂,里面文臣愤怒,说他咆哮当场藐视君王要如何如何,这厮听的大喜,精神一振反手提肘腿弯一抖,就摔了高仙芝一个踉跄,他怒喝:“本将年不过二十一,已得陛下这般看重,岂能不知道进退,如何掌管得了灵武重地,话不让本将说好就乱扣帽子,不干了。”
上下全呆住了,然后就看到这厮不顾一切对了天子喊:“陛下何时给我赐婚,我家族公日夜催我,不晓得他急的什么。”堂上一愣,随即爆笑起来,就是李林甫也剧烈的咳嗽,于是,当庭请星台使算生辰和吉日,中秋赐婚。
等到散了朝,有内卫疾驰高将军府上,封宋琬言长乐公主,高力士躺在室内养伤,听了之后又询问了一番,哑然失笑:“天子倒是照顾平阳殿下,生怕婉言压她一头,长平也改了长乐,也好,要那猢狲滚来。”不多久邓海东至,风风火火进门,宋琬言羞的要躲他上去就纠缠不清胡言乱语,高将军在里面喝道:“滚进来。”
“见过高将军。”邓海东老老实实的进来了,高力士看着他,半响之后要他坐,对他道:“百川儿已和我说过。”
“恩。”
“你们兄弟商议的我不管,老夫只要你允一件事,无论如何保着百川。”
“高将军放心,在下一定。”
“不放心你,又能放心谁呢,猢狲啊,实在是到如今才算晓得你一些深浅。”高将军仰头一叹,想说什么的,又改了口,低声道:“但过犹不及,记得一点,不得罪长安一个武门,老夫和左帅会常常走动无妨,两个废人不落人眼,你却要少来一些。”
“这不行,在下敬重左帅和高将军,何况还有婉言在,凡事发自本心遮掩何必,也如将军叮嘱的,过犹不及。”
高将军哑然失笑:“是了,临了自身反而看不清楚。”随即问:“你可知道天子许了安西什么好处?”
邓海东缓缓的抬起头来看着一生忠诚而落这样下场的老人,他冷笑道:“为君当有权谋,但伪阳而实阴,宁于外人屈膝不与本部交心,多少儿郎为了家国,为了他的天下却死不瞑目,叫我辈寒心!”
听到寒心两个字,在看他咬牙切齿的摸样,高力士都觉得有些失神,然后沉默着,闭起了眼睛想到玄宗种种,家国家国,他低声道:“若不是为儿孙,去吧,你去吧。”
邓海东这就默默的站起来,走出了房宋琬言也不知道躲了哪里,他就去了冯百川屋内,冯百川正在整理着什么,看到他来连忙道:“知道你来,看。”邓海东低头看去,一张长长的名单,他不解的看着,冯百川微微一笑:“这是我父十数年的忠心属下。”
“其实一点也不想这样,厮杀也够了,安安静静的过过日子…”
他在说着久经沙场后的疲倦和那份对安宁的渴望,对面的冯百川却淡淡的一笑:“看到我父现在的摸样,我就恨他,而你来日,恐怕连我父和左帅的今天也求不得,不是臣不臣,而是君不君。”又问:“可知书生都好屠龙术。”
看他的摸样,邓海东为之瞠目结舌。
第七卷第三十二节忠臣良将才为世所敬仰
第三十二节忠臣良将才为世所敬仰
PS:第一更
等他走了。冯百川去见了父亲,宋琬言正在亲自为高将军换药,冯百川忙去帮忙问医倌为何不来,高将军笑道:“婉言丫头孝顺,知道老父断臂,就学了包扎手段。”然后咧咧嘴,似乎还疼的厉害,人失一臂也断了一处经脉,尤其对于武者来说,外在内在残缺的打击是巨大的。
宋琬言身在将门当然明白其中道理,于是入长安以来,就干脆住了义父府上,也好等那厮来娶了自己。
冯百川看父亲和婉言丫头眼眶都还微红,知道定是义妹和父亲说了什么暖心的话,他默默的一笑,帮父亲把绷带扎好,坐下后对了婉言道:“妹子,亏了你照顾父亲。”
“什么话,我当然要照顾父亲。”
高力士呵呵大笑:“还是女儿贴心一些,你有事情就去忙,不要在这里打搅了我们。”宋琬言得意洋洋。冯百川哑然:“实在有些吃味呢。”更惹的高力士笑的喘气:“就知道逗老夫开心,不像那厮。”
宋琬言脸一红:“他又怎么了,我去打他。”
“怕是羊入虎口。”冯百川道,宋琬言大羞这就扑上去扯他:“叫你家公孙收拾你!”高力士靠在那里看着百川儿举手求饶的摸样,他骂道:“如何拿妹子开这种玩笑,公孙才是羊入虎口,何时你也把事情办了?”宋琬言听的大喜,当即窜出去找公孙报信去了,高力士喊都喊不住。
冯百川叹气:“这丫头最近被公孙取笑的急了,总算抓到机会了。”这才道破那丫头热情如火的原因,高力士和他说笑了几句低声问,冯百川点头,把刚刚邓海东的话说了一遍,高力士听了那句其实不想这样,他叹息一声:“虽然见了总要骂他几句,这猢狲其实比老夫现在还累啊,才这般年纪心却已经老了。”
“孩儿只怕他心不坚定。”
“他只是累,若定了什么事情绝不会更改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