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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只要你愿意说,我一定会听。
“我二师兄和大师兄从小一起长大,”随着对往事的回忆,一股深深的忧伤渐渐弥漫在宁静的屋内。“大师兄虽生性高傲狂放,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但唯独对二师兄却一向关怀备至、爱护有加,他们之间的感情就是我这个小师弟看着也觉得十分羡慕。可是……十六年前我师父突然去世,临终之前将玉肌功的心法秘笈尽数传授给了二师兄,并命他接掌下一任宫主之位——你方才也看见了,我大师兄是多么心高气傲、骄傲自负的人,又怎么忍受得了这一切?等师父的葬礼一过,他便负气离宫而去,那一年,二师兄年仅十四,大师兄也才十九岁。”
“那他……后来回过玄霄宫没有?”
“开始的几年他经常回来,”西门毓秀的语声渐冷,“不过每次回来不是衣服上沾着女子的脂粉,便是故意当着二师兄的面谈一些自己在声色场中如何吟风弄月的事。那时候我还不满十岁,自然不明白他话中之意,只知道每次大师兄来的时候,都是住在二师兄房里;每次他走的时候,二师兄都会把自己关起来一个人偷偷地哭。直到七年前不知为了什么,大师兄和二师兄大吵一架怒气冲冲地离宫之后,就再也不曾回来了。从那一天起,二师兄时时都盼着他能回来,还曾亲自出宫找寻过很多次,却总是无功而返。”说至此,他语气微转,“二师兄一直对我很好,我的武功有一大半是他教的,对我来说,他就如同我的亲生兄长一般,可是我只能看着他一天天地日渐消瘦、形神憔悴,却一点办法也没有。所以……当我看见大师兄送来的那封信后几乎是欣喜若狂地跑去拿给他看……谁知……”他的声音明显地激动起来,“我该先打开看一下的,早知道信的内容是那样……我就是死也不会把它交给……”他双拳紧握,语声哽咽,讲了一半的话嘎然而止,从后面看去,整个人都在轻微地发颤。
“毓秀,”温暖的双臂从背后绕至前方,将冰冷的身躯密密地箍在怀中。“这不是你的错。”轻柔的声音贴着耳根传入心底,温热透明的液体顺着脸颊滴滴滑落,慢慢濡湿了环抱着自己的手。惊觉手上凉意,容飞扬急急忙忙欲把怀中的人转过来看个清楚,奈何西门毓秀执拗地不肯回头,这种细细的、略微的颤抖和不发出声音的饮泣方式让容飞扬胸口心脏处紧紧绞了个麻花结,拧疼得厉害。
半晌。
西门毓秀默默地退离容飞扬的怀抱,伸手拭去眼角的泪水,方始缓缓回身。
“谢谢。”一双如洗的狭长眼眸比平日更为澄澈明亮。
“不用这么客气。”目不转睛地望着首次在自己面前流露出稍带窘迫而又有几分不好意思神情的男人,容飞扬咧开了嘴。“下次如果有需要,”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我随时欢迎。”说完,还冲着西门毓秀眨了眨眼。
“……容少侠经常对女孩子这么说吧?”听着容大少轻佻的口气,再瞧瞧他卖弄风情的模样,西门毓秀不禁如此猜测。
“没有。”容飞扬正色道,“不管你信不信,你是我唯一一个这么说的人。”——说实话,他真的相当讨厌有人在自己面前哭泣,不过,这个“人”目前开始专指除了西门毓秀以外的其他人。
“……在下深感荣幸。”西门毓秀的唇角微微泛起一丝略带自嘲的笑意。
“……”容飞扬静静地盯了他半天,忽然道,“我有一件事想问你。”
“容少侠请说。”
“练成了玉肌功的第十三层究竟会怎么样?”
“无心无情,无欲无求,前尘往事,俱成云烟。”西门毓秀道,“若非当真对尘世毫无眷恋之人是绝对练不成第十三层的,历代宫主中能抛开凡尘俗事达到这一境界的也仅止二人。”
“其中一人就是你的二师兄?”
西门毓秀涩然道:“我二师兄当时伤心过度、万念俱灰,一个人在禁地足足待了三个月,等他离开之时,已然大功告成。”他的目光悠远而哀伤,“他也不是不认得我们,他仍会对我们微笑,只不过笑容里再也没有了往昔的温暖,因为有些事情他已不再记得,完全进入了无悲无喜的世界。”
“无悲无喜?”容飞扬挑了挑眉,“也就是说,他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情感?”
“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好,”西门毓秀淡淡道,“至少他再也不用感到悲伤与痛苦……”
“可是被留下的人一定会感到非常的悲伤与痛苦吧?”容飞扬一针见血地道,“失去了亲人的痛苦心情我很明白。”
“……是。”西门毓秀深深地望着他,“我还记得二师兄走的时候阿恕伤心得嚎啕大哭,那时我就发誓绝不让关心自己的人如此伤心。”
“毓秀,”容飞扬一霎不霎地回视着他,“我也可以对你发誓,今后绝不再让你伤心。”
“……”面对着对方灼灼逼人的视线,西门毓秀平静地道,“二师兄曾对我说过,沙漠中的沙粒虽然多如牛毛,但是如果一个人很幸运的话,就一定能在浩瀚的沙漠中寻觅到一颗属于自己的沙。”他定定地注视着容飞扬,“只可惜我们的运气都不太好。也许有的人一生中非得拥有数不清的沙粒才会感到满足,然而有的人却只需要一粒完全属于自己的沙便于愿足矣。”他轻轻地叹息一声,背过身去,“容少侠,请你先回石苑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毓秀,”容飞扬静默片刻,慢慢走向门口,在跨出门槛之际驻足回首,“我不会死心的。”说罢,方始转身离去。
房内的人浑身一震,抚在窗栏上的手蓦然握紧,木制的栏杆上生生地现出几道指状的裂痕。
房外的人在迈步走下寻沙阁的台阶之时,抬首仰望着远方的天空,脑中不期然地浮起月梅日前所说的话——难道您从来没有留意过您是用什么样的眼神在看着宫主的吗?犹记得驭水当日曾半开玩笑地对自己说过——有朝一日等你真正喜欢上一个人之后,你就会明白齐大哥的感受了……是啊,容飞扬的唇角轻轻扬起,原来……喜欢上一个人的感觉……真的很好。
第九章
十月十二。
辰时。
寻沙阁。
院内古亭。
一张石桌,两张石凳。
西门毓秀端坐在其中一张凳子上,目光静静地落在对面一派悠闲自在的英俊男子身上。自大师兄走后的第二天开始,这个人便毫不掩饰地用某种带有特殊意义的热情视线紧紧纠缠着自己。这种视线自己以前也曾在他瞳中见过,只不过上次纯粹是镜花水月的假象,而这一次……实在很难猜测他究竟放了几分的真心……多半还是因为我救了他的缘故吧——西门毓秀脸上不禁泛起一丝遮掩不住的无可奈何的苦涩笑意。
“毓秀,”瞧见对方眸中的黯淡,容飞扬伸出手,轻轻地将西门毓秀搁在石桌上的冰凉左手纳入掌心。“你不开心吗?”
西门毓秀微微一惊,继而不着痕迹地收回手:“没有,我很好。”
“毓秀……”这样的拒绝几天来已不知发生过多少次,容飞扬默默地看了看自己的手,突然深吸一口气,抬头坚定地凝视着西门毓秀狭长而明亮的眼眸。“我……”
一阵突如其来的脚步声打断了他亟欲出口的告白,也打破了两人之间脉脉对视的暧昧气氛。
“启禀宫主,少主回来了。”李风恭敬地躬身行礼。
“阿恕回来了吗?”西门毓秀暗暗松了口气,转首道,“他在哪儿?”
“师父!”话音才落,一个人已连蹦带蹿地冲了进来猛然扑进他的怀中。“师父,我回来了!”
“阿恕,”西门毓秀亲昵地拍了拍徒弟的脑袋,唇角愉快地向上勾起。“这一路辛苦你了。”
“多谢师父关心。”丁恕仰起头言笑晏晏地道,“一路上有余伯照应,弟子一点儿也不觉得辛苦……哎哟!”感觉到有人正用力揪着自己的衣领往后拽,丁恕急忙放开抱着西门毓秀的手顺势一拳挥去——“容飞扬,你干什么?!”
“干嘛那么大惊小怪?”侧头闪过对方的一击,容飞扬松开手似笑非笑地道,“我只是跟你打个招呼而已。”
“你骗谁啊?!”丁恕气呼呼地整了整自己被扯歪的衣襟,怒目而视。“有这么野蛮的招呼方式吗?!”
“只要你离毓秀远一点,我保证绝对不会再这么野蛮。”容飞扬一本正经地道。
“毓、秀?”丁恕讶异地眨了眨眼,“你、你……谁准你直呼我师父名字的?!”他指着容飞扬的鼻子蓦然大叫。
“毓秀都没有反对,你急什么?”容飞扬耸了耸肩,顺道送了西门毓秀一个飞眼。“你说是不是——毓秀?”
西门毓秀苦笑:“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又有什么可计较的?”
“师父,”丁恕着急地道,“您可千万别上他的当!这家伙在中原的名声一向很不好,就喜欢朝秦暮楚,最会玩弄人心了!上次那个沈秀玉……”
“喂,”容飞扬赶紧阻止他再说下去,“你少在毓秀面前胡说八道!”
“是不是胡说八道你自己心里清楚,”丁恕不屑地道,“何必欲盖弥彰?”
“你……”
“怎样?!”
“咳,”西门毓秀轻咳一声,细长的眸内黑黑的瞳仁左右溜了溜,微蹙的眉峰让吵得如火如荼的二人同时闭上了嘴。“阿恕,别一回来就跟人吵架。”
“是。”丁恕一面乖乖答应,一面不忘忿忿地斜容飞扬一眼。“对了!”他突然想起,“弟子还有一件事要禀明师父。”
“什么事?”
“弟子……带回来了一个人。”
“哦?”西门毓秀略带讶意,“是你的朋友?”
“是……也不是……应该算是吧……”丁恕摸了摸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他是回宫途中我们在沙漠里碰上的,当时他因为脱水和饥饿已经奄奄一息,是弟子救了他,所以……”
“嗯,”西门毓秀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