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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人们都作证了,我猜?”
萨特思韦特先生点点头。
“是的。管家比其他人早一两秒钟到达,但他们的证词完全相同。”
“那么他们都作证了,”奎恩先生沉思着说,“没有例外?”
“哦,我想起来了,”萨特思韦特先生说,“那个女仆只在审讯的时候被传过。她后来去了加拿大,我猜。”
“我明白了。”奎恩先生说。
一阵沉默,不知怎的,这个小餐馆里似乎弥漫着一种不安的气氛。萨特思韦特先生突然觉得好像他处于守势。
“她为什么不该去呢?”他冷不丁地说。
“她为什么要去呢?”奎恩微微耸了耸肩道。
不知为什么,这个问题使萨特思韦特先生有几分生气。
他想避开它——回到他熟悉的主题中去。
“是谁开的枪这个问题不可能有多少疑问。事实上,仆人们好像有点失去了理智。房子里没人掌管。等有人想起来打电话给警察时,几分钟已经过去了。而且当他们去打电话时,发现电话坏了。”
“哦!”奎恩先生说,“电话坏了。”
“是的,”萨特思韦特先生说——突然感到他说了件至关重要的事情,“可能,当然,是被故意弄坏的。”他缓缓地说:“但这看起来没什么意义。死亡几乎是瞬间的事情。”
奎恩先生什么也没说,萨特思韦特先生觉得这个解释不能令人满意。
“除了年轻的怀尔德,确实无人可怀疑,”他继续道,“据他自己说,枪响的时候他刚离开房子三分钟。而其他有谁会开枪呢?乔治爵土在隔着好几家远的桥牌聚会上。他六点半离开那儿,在大门口碰上了带信给他来的仆人。最后一局六点半整准时结束——这毫无疑问。然后是乔治爵士的秘书亨利·汤普森。他那天在伦敦,而且在枪响的那个时刻确实在出席一个商务会议。最后是西尔维亚·戴尔。不管怎样,她应该是有动机的,但就事实而言,她不可能和这件事有任何关系。她在迪林谷车站送别朋友,后者乘六点二十八分的火车。这样她也被排除了。然后是仆人们。他们中的任何人能有什么可能的动机?除了他们几乎同时到达出事地点。不,肯定是马丁.怀尔德。”
但他说这话时底气并不足。
他们继续吃午饭。奎恩先生不属于健谈的那种性格,萨特思韦特先生说了所有他该说的话。但沉默并不是无结果的。其中充满萨特思韦特先生不断滋长的不满意,仅仅因为一个人的默认就加强、孕育。
萨特思韦特先生忽然哗啦一声放下他的刀叉。
“假设那个年轻人真的是无辜的,”他说,“而他将被绞死。”
他看起来对此非常震惊、伤心。依然,奎恩先生一言不发。
“好像并不是——”萨特思韦特先生欲言又止,“她为什么不该去加拿大?”他文不对题地把话结束了。
奎恩先生摇了摇头。
“我甚至不知道她去了加拿大的什么地方。”萨特思韦特先生不耐烦地继续道。
“你能找到她吗?”奎恩先生问道。
“我想我能。那个管家,他该知道。或者可能汤普森,那个秘书知道。”
他又停顿了一下。当他继续讲的时候,他的嗓音几乎是在恳求了。
“好像这件事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吧?”
“一个年轻人在三周之后不久就会被绞死?”
“我猜是的——如果你这么理解。是的,我明白你的意思。生与死的问题。还有那个可怜的姑娘。不是我顽固——
但是,究竟——有什么益处呢?整个事件难道不是很不可思议吗?即使我查出那个女人去了加拿大的哪个地方——啊哟,这就意味着我将不得不亲自去那儿一趟。”
萨特思韦特先生看上去十分苦恼。
“我正在考虑下星期去里维埃拉。”他可怜巴巴地说。
他的目光尽可能明白地告诉奎恩先生:“放我走吧,好吗?”
“你从来没去过加拿大吧?”
“从来没去过。”
“一个非常有意思的国家。”
萨特思韦特先生犹豫不决地看着他。
“你认为我应该去?”
奎恩先生在椅子上向后一靠,点了一支烟。透过层层烟圈,他不慌不忙地说话了。
“我想,你是个富人,萨特思韦特先生。虽不是一个百万富翁,但有实力放纵自己的嗜好而不需考虑花费。你一直在一旁观看别人的悲喜剧。难道你从来没有想过去参与,扮演一个角色?难道你从来一刻也没有把自己看成是个操纵别人命运的人——站在舞台中央,生死操纵在你手中?”
萨特思韦特先生向前倾了倾身子。惯常的热切又涌了上来。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继续到加拿大进行徒劳的搜索———?”
奎恩先生微微笑了。
“哦:去加拿大是你的建议,不是我的。”他轻声说。
“你不能像这样把我搪塞过去。”萨特思韦特先生认真地说,“不管什么时候我碰到你——”他停住了。
“哦?”
“你身上有某种东西我不明白。可能我永远不会明白。
最近一次我碰见你——”
“在仲夏的夜晚。”
萨特思韦特先生吃了一惊,好像这些话暗含着他不太明白的意思。
“是个仲夏夜吗?”他困惑地问道。
“是的。不过我们不必纠缠这个问题。它不重要,不是吗?”
“既然你这么说,”萨特思韦特先生彬彬有礼地说。他感到那个难以捉摸的暗示从他手指间溜走了。“当我从加拿大回来”——他有点胆怯地停顿了一下——“我——我一一很希望再见到你。”
“我恐伯暂时没有固定的地址。”奎恩先生遗憾地说。
“但是我经常来这个地方。假如你也经常光顾这儿的话,我们肯定不久以后就会见面的。”
他们愉快地分手了。
萨特思韦特先生非常激动。他匆匆回到库斯,询问了一下航船的情况。然后他打电话给迪林山庄。接电话的是个男仆,声音文雅而且恭敬。
“我叫萨特思韦特。我代表一个——呢——律师事务所讲话。我希望查询最近在你们宅子里做佣人的一位年轻女人的一些情况。”
“是露易莎吗,先生?露易莎·布拉德?”
“是这个名字。”萨特思韦特先生说,非常高兴被告知这一信息。
“很遗憾她现在不在国内,先生。她六个月前去加拿大了。”
“你能把她现在的地址给我吗?”
那位男仆说恐怕不行。她去的那个地方在山区——一个苏格兰名字——啊:班夫,就是这个地名。房子里的一些其他年轻女人曾期望收到她的来信,但她从未写过信给她们或是给过她们任何地址。
萨特思韦特先生谢过他,挂断了电话。他仍是百折不挠。他冒险的兴致极高。他要去班夫。如果这个露易莎·布拉德在那儿,他不管怎样也会找到她。
使他自己吃惊的是,他非常喜欢这次旅行。还是在许多年前,他曾长途航行。里维埃拉、勒图盖、德威勒和苏格兰是他常去的地方。他在动身完成一件不可能的使命的感觉为他的旅行增添了神秘的刺激性。要是他的这些旅伴们知道他此行的目的,他们肯定会认为他是个十足的大傻瓜:不过——他们不认识奎恩先生。
在班夫他发现他很容易地达到了目的。露易莎·布拉德受雇于那儿的一家大饭店。他到达十二小时后,他和她面对面地站着。
她是一个三十五岁左右的女人。毫无生气的表情,但体格健壮。她的头发是淡褐色,略有些卷曲。长着一双诚实的褐色的眼睛。他觉得她有点傻,但非常值得信任。
她很快相信了他的声明:他受命找她搜集一些关于迪林山庄惨案的进一步材料。
“我从报纸上看到马丁·怀尔德先生被宣判有罪,先生。很悲惨。”
但是,她似乎对他的有罪确信无疑。
“一个很好的绅土误入歧途。但是,尽管我不想说死者的坏话,但确实是夫人使他走了这条道。她不放过他,她不会放过他的。结果,他们俩都受到了惩罚。我小的时候,我的墙上常常挂着一句箴言,‘上帝知晓一切’,说得太对了。
我就知道那天晚上要出什么事——而且事实果然如此。”
“是怎么回事?”萨特思韦特先生问道。
“先生,我正在我的房间里换衣服,碰巧我朝宙外瞥了一眼。正好有一列火车经过,它喷出的白烟在空中升起,形成一只巨手,要是你相信我的话。一只硕大的白色的手衬着天空中的排红。手指弯得像钩子一样,好像伸出来要抓什么东西。我被吓了一跳。‘你知道吗?’我自言自语地说。‘这是某件事情要发生的征兆’——果然,就在那一刻我听见了枪声。‘时候到了,’我自言自语地说,我冲下楼,和卡丽、大厅里的其他人一块儿走进音乐室。她在那儿,子弹穿过脑袋——还有血之类的东西。太可怕了!我告诉了乔治爵士我事先看到的情景,但他看起来并未在意。从那天一大早我就预感到那天是个不幸的日子。星期五,十三号——你能期望什么呢?”
她东拉西扯地说着。萨特思韦特先生很耐心。一次又一次,他引导她回到案件中去,仔细盘问她。最后他被迫承认他失败了。露易莎·布拉德告诉了他她所知道的一切,但她的故事太简明而且直接。
然而他确实发现了一个重要事实。这份工作是汤普森先生,乔治爵士的秘书,介绍给她的。薪水非常高,所以她为之所诱惑,接受了这份工作,尽管这需要她非常匆忙地离开英格兰。一位登曼先生安排好了加拿大这边的一切,而且他警告她不要写信给她在英格兰的那些同事们,因为这可能“会给她招致移民当局方面的麻烦。”她自然对此深信不疑,遵守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