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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嘴!痢疾是不会死人的。迟早我们会找到一间房子。一找到房子,我就会把你安置在床上,再给你弄些药。别再说出那些该死的胡言乱语。”
再往前一点,他们看到成排的死尸倒在地上,仿佛一个整师团的部队被歼灭在这里了。即使面对这般流血的场景,他们的眼光依旧冷漠如故。他们无所谓地看了一眼,又停下来休息了。
当他们刚刚喘过气来的时候,他们听见有什么东西在尸体堆中移动。他们吓得缩回身子,立即伏下身子用眼偷看,全身感官都进入戒备状态。
有一个影子在做迅速的跳跃运动,其状如一只受惊的兔子。当他们定神再看时,那影子伏在了地上。起初,他们认定那一定是个敌方迷路的武士,并迅速做好了打一场危险遭遇战的准备。但使他们大为惊奇的是,那个武士在他们不远的地方变成了一个年轻的姑娘。她看起来十三、四岁,身穿圆袖和服,窄窄的腰带上虽有几处补丁,但却是金色锦缎的,质地优良。在这一片尸体中间,姑娘的出现确实古怪。她查看了一下四周,用猫一般精灵的眼睛怀疑地盯住竹城他们俩。
竹城与复又钵都在纳闷:到底是什么使这个好看的小姑娘深更半夜来到这卧尸藏鬼的战场呢?
有好一会儿,他们只是盯住她。终于竹城问:“你是谁?”
她眨了几下眼,跑开了。
“站住!”竹城大喝一声。“我只是问你一下,别走。”
但她还是走了,如同一道闪电消失在夜空,只有那古怪而恐惧的铃声,渐渐地在黑夜中越来越弱……
“会是个鬼吗?竹城若有所思地大声说着,双眼空对茫茫薄雾。
复又钵耸了耸肩,干笑了一声。“如果这儿真有什么鬼的话,我想那鬼就是我们这些士兵,你说是吗?”
“但原她不是我吓走的,”竹城说,“这地方附近可能有村庄,她给我们引了个路。”
当他们走近发出灯光的农舍时,发现这农舍有些特别。其一,它的围墙虽脏但厚实;其二,残存失修的前门显得古老而宏大。
竹城走上去轻叩大门,“家中有人吗?”
没人回答。他又试了试。“这个时候打搅您真对不起,但我的朋友病了。我们不会给您找什么麻烦。他只要休息一下。”
听到里面有人耳语。一会儿有个声音对外边说:“你们是来自关原的逃兵,是吗?”这是一个小女孩的声音。
“是的,我们是伊贺新免将军的麾下。”
“走开,你们如果在我们这儿被发现,我们就麻烦啦。”
“听我说,象这样麻烦你,我们觉得很对不起,但我们已走了好长时间。我的朋友需要休息。”
“请走开!”
“好吧,如果实在要我们走,我们就走好啦。但你能不能给我朋友一点药?他的胃肠情况很坏,我们无法继续行走。”
“啊,我不知道……”
一两分钟后,他们听到了脚步声,还有一小铃的叮当声,渐渐地消失在屋子深处。
就在那时他们看到了一张脸,一张女人的脸,透过侧边的窗户在注视他们。
“明美,”她叫了一声,“让他们进来吧,他们是大兵。德川的巡逻队不会在这些无名小卒身上浪费时间的。”
明美开了门。那个女人,自我介绍叫绪子,开始听竹城讲他们的来历。
等他们讲完自己的故事以后,他们被允许在柴草房中安歇。复又钵得到了木兰花碳粉和洋葱稀米粥,几天之后,他就可以安稳地入睡了。竹城则日夜受在他身边,用便宜的酒精医治着腿上的伤口。
大约七天后的一个夜晚,竹城和复又钵坐着聊天。
“她们可能在做某种买卖。”竹城说。
“我可顾不上管她们是干什么的,我只为她们让我们住进来而高兴。”
但竹城已动了好奇之心。“这母亲年纪不大,”他继续说,“奇怪的是,她们两人生活在这大山之中。”
“恩,你不认为这小姑娘看上去有点象小津吗?”
“她身上有些东西叫我能想起小津,但我认为她们俩实质上相差很远。她们俩都很好看,长得不相上下。你认为我们刚见到她那会儿她在干什么?深更半夜在尸体中爬来爬去,但看起来却没一丝烦恼!我还能回忆起她那个样子。她的脸冷静而安详就象这些在京都做成的玩具娃娃。真是一幅绝妙的图画。”
复又钵做手势叫他安静一点。
“嘘,我听见了她身上那小铃的声音。”
明美轻轻的叩门声真象啄木鸟的啄树声一般。
“复又钵、竹城,”她柔声叫着。
“谁?”
“是我!”
竹城站起来开了门。她进来了,端来了一盘药与食物,并问他们感觉怎么样。
“好多啦,谢谢你和你母亲。”
“妈妈说,即使你们好多了,也不要高声谈话,也不要外出行走。”
竹城代表他们两人说:“实在对不起,给你添了这许多麻烦。”
“啊,那没什么,不过你们一定得十分小心。石田三成和一些其他大将还未抓到,路上到处埋伏着德川的军队。”
“是吗?”
“虽然你们只是些士兵,母亲说如果窝藏你们,我们会被逮捕的。”
“我们会默不作声的,”竹城回答说。“如果复又钵的鼾声太大,我甚至会用破布盖住他的脸的。”
明美笑了,转身朝外走,并说:“晚安,明早见。”
“等一等!”复又钵说,“为什么不多呆一会再谈谈?”
“我不能。”
“为什么?”
“妈妈会生气的。‘”为什么怕她?你多大啦?“
“十六岁。”
“看起来没那么大,真有十六岁吗?”
“谢谢你这样说。”
“你爸爸在哪儿?”
“我没有爸爸。”
“对不起。那么你怎么过日子呢?”
“我们做艾绒。”
“是你在皮肤上烧,用来除痛的那种药吗?”
“是的。这儿的艾绒是有名的。春天,我们从伊吹山砍回艾蒿,夏天,我们把艾蒿晒干。在秋天与冬天我们再作艾绒。我们在樽井出售,四面八方的人都买它。”
“我想你们并不需要男人来做这件事。”
“好啦,如果你只是想知道这件事,我最好走。”
“别走,再呆一小会儿,”竹城说。“我还有个问题。”
“请吧!”
“那一夜,就是我们刚到这儿的那一夜。我们在战场上看到一个小女孩十分象你。那就是你,是吗?”
明美迅速转身开了门。
“你在那儿干什么?”
她随手关上了门,跑进了她自己的房间,小铃随着发出古怪的声响。
第二章
与同年人相比,竹城显得个头高大,那时就有五尺多高。他身躯壮而柔软,四肢长而发达,长得真如一头骏马。他嘴唇丰满鲜红,眉毛又浓又黑,男子汉气派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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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八虽比竹城矮点,但却更为粗壮。他双眼外凸,说话时眼珠乱转,人们常拿他开玩笑,说他象夏天呱呱乱叫的青蛙。
两个青年人都处在生长发育的高峰,故抵抗疾病和恢复创伤的能力极强。在竹城的伤完全好了之后,复又钵再也忍受不住这种柴草间的囚禁了。他开始在木屋中踱来踱去,没完没了地抱怨这种笼中生活。
又八开始进入女主人的住房了,常与明美及她那年轻的母亲一道做在壁炉旁。几天谈笑之后,这位爱交际的客人已变成了女主人家中的一员,甚至有时到了深夜也不回到小木屋中去。有几回,他故意很响地喝着米酒,想用这对美好生活的赞颂声把几尺之外的竹城也诱入女主人房中。
“你疯啦!”在这种时候,竹城就会以愤怒的语气作答。“你是想叫我们都被杀头,或至少都被逮起来。我们失踪了,我们是逃兵,你能用脑子想想这些吗?在事情平静之前,我们应小心谨慎,隐姓埋名。”
他不久便懒得与他那爱享乐的朋友讲理了。但不管怎么样,还是以三言两语应付应付。
“我不喜欢米酒,”或有时说,“这儿没那东西才好,太舒适了。”
但时间一长,竹城也渐渐发起疯来了。他开始讨厌坚持了,最终露出了意志薄弱的迹象。“真的很安全吗?”他问。“我的意思是,这个邻居怎么样?没有巡逻队吧?你敢保险吗?”
在小木屋中关了二十几天后,他终于象一个饿得半死的战犯在室外出现了。他的皮肤看起来象是半透明的蜡黄色薄纸,当他站在朋友跟前,与他那被米酒与阳光弄得红润有色的皮肤一比时,就更加难看如蜡。他眯缝着双眼,向上看着蓝色的晴空,舒展地伸开双臂,放声地打着呵欠。当他那张大嘴终于合在了一起时,只见他双眉紧皱,面有难色。
“又八,”他严肃地说,“我们太勉强这些人了。他们正为我们冒着极大的风险。我想我们该起程归家了。”
“我想你是对的”又八说。“但任何人不经关卡检查别想通行。通过窗户观察,从伊势到京都的路是无法走的。她说我们应等到降大雪以后才可以走,那小女孩也这样说。”
“你可以坐在火炉旁的阴暗处吃喝吗?你知道我干过什么事吗?有一天,德川的一些人——他们仍在搜寻宇多喜将军——到这儿来了,我正是用外出迎接的办法摆脱了这帮杂种。”听到这儿时,竹城的双眼不相信地大睁着。又八捧着肚子笑得打滚。当笑劲下去后,他继续说:“呆在外边更安全,比你呆在屋子里听着外边的脚步声要强得多。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又八笑得更厉害了。竹城耸了耸肩。
“大概你是对的,那可能是处理问题的最好办法。”他仍有保留意见,但在谈话之后他也进入了女主人的屋子。绪子,很明显地欢迎外来人,特别是男人。她围着他们转,使他们觉得很随便,无所拘束。有一次,他突然提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