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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小津!”泽元和尚用双手捂住头,“我们要被浇透啦!”
她没有回答。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陪竹城受罪。她静静地为他祈祷,希望他能活下来。
她围着巨大的村干转了几圈,抬头看了竹城好多次,因暴风雨太大,已着不到竹城的影子了。“如果他这样被淋着,”她沮丧地想,“肯定活不到明天早晨。啊,世界上难道没有一个人可以救他吗?”
她开始飞快地跑回寺庙。“泽元,”她尖叫着,“我是到你这儿来求你的!不是来烤火的。求求你,把他从树上放下来!”
“我要睡觉了,我劝你也回去睡觉。”他语气如冰般冷。
“求求你,泽元,这对我来说是件最重要的事情。泽元,听到了吗?回答我呀!你是个魔鬼,你是个无心肠的东西!”
泽元先耐心地听了一会,但这使他无法睡觉。最终,忍不住生了点气,他跳下床来大喊:“捉贼呀!我屋内有贼…抓住他!”
小津又一次猛地跑进了暴风雨中……
第八章
第二天清晨,暴雨刚住,老寡妇就赶到了七宝寺。
“泽元,”她叫着,“竹城还活着吗?”
和尚出现在走廊上。“啊,是你。可怕的暴雨,是吗?。
“你的意思是他已死啦?”小杉不信地把她那张老脸转向老柳杉树,又有了新的希望。“他已象条落水狗,不会再有一丝气了,不会的。”
“我还没看到乌鸦去抓他的脸呢,”泽元笑了。“这意味着他还在呼吸。”
“谢谢你告诉我,象你这样有学问的人肯定在这些方面比我懂得多。”她伸长脖子四下探望,“怎么看不到我儿媳妇?请你把她绐我叫出来,好吗?”
“你儿媳?我不信我曾见过她,我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怎么叫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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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她!”小杉不耐烦了。
“你到底在说谁呀?”
“小津,当然是她呀!”
“小津?那你为什么称她为儿媳?她还没进本位田家门呢!”
小杉火了:“你这个流浪鬼,这不关你的事,只是告诉我小津在哪儿?”
“我想她还在床上。”
“啊,是了,我该想到这一点。我不是叫她昨天夜里监视竹城了吗?她这会儿一定还很困。”她自言自语地拄着桑拐回村去了。
和尚回到了房中,一直在屋内呆到晚上。
小津的卧房离泽元的不远,就在一个大殿里。她的门也是一整天都关着,只是侍僧来过几次,给她端来点药和米粥。当和尚们昨天夜里发现她半死在大雨中时,不得不把这又踢又叫的姑娘拖了回来,并强迫她吃了些茶。当她靠着墙象哑巴一样坐着时,老僧狠狠地把她责备了一顿。第二天早晨,她就发起高烧来,几乎连抬头喝粥的气力都没有了。
夜幕降临,皓月当空。等其他人都熟睡后,泽元放下手中的书,拖上木屐,来到大院中。
“竹城!”他叫着。头上高高的树枝上滴下儿滴露水。“可怜的孩子,我料定你不会有力气回答了。”泽元自信地说。
“干什么?你这狗头和尚。”竹城愤怒地回答。
泽元一惊。“你肯定是在为一个在地狱门口的人嗥叫。顺便问一句,饿够了吗?”
“别噜苏了,把我的头砍下来吧!”
“不,不要那么快。一个人对待这类事情可要小心。如果我现在就把你的头砍下来,那颗头可能会飞下树来咬我。”泽元放低嗓门并盯住夜空,“多美的月亮呀!能在那么美妙的高处赏月,你真幸运。”
“好吧!你看着。我要叫你看着我如果一心想干什么,就一定可干成什么。”竹城开始竭尽全力,猛烈地摇晃身子,把庞大的躯体抛上摔下,看样子好象要把吊住的粗树枝折断,树皮与树叶象下雨一样地落在和尚的光头上。
和尚静静地刷净身上的落叶,又向上看着。“就这种精神,竹城!现在越生气越对你有益。再来,拿出你最大的力量,表明你是个真正的男子汉!现在的人们说能控制愤怒是智慧的表现,我说他们是笨蛋。竹城,越发疯越好!”
“注嘴!”竹城声嘶力竭地叫着。
“竹城,你真是十分强壮,整个大树都在摆晃。但遗憾的是,找并没有感到大地的抖动。你的麻烦就是——实际上是个弱者……
“要不了一会,”竹城威胁地说,“我就会捏住你的脖子。”
竹城又拼命挣扎,但那粗绳却没有一点要断的样子。泽元看了一会,然后朋友般地告诫说:“你这样干有什么好处? 你不可能折断树枝,更不可能对宇宙有什么影响。”
竹城大哼一声,他的火气消了。他意识到和尚说的是对的。
“真可怜,真可怜!你虽然具有人形,可实际上更似动物,比一头公猪或一只恶狼好不了多少。一个有这么漂亮外表的年轻小伙子甚至在还未变成一个真正的人之前,就落得这个下场,真是可悲。”
“你算什么人?你是个撒谎骗人的胆小鬼。”
“如果我用武力去抓你,那我才真是个疯子呢!你力气大。一个人,光凭气力要战胜一只老虎,那是十分困难的。但幸运的是,人有智慧。现在,已没有人怀疑人比老虎更强这个事实。”
竹城没有什么表示,他在继续听着。
“你的勇气也是一样,你表演了这半天,并不能证明比动物的勇敢更高明,这是一种无视人生价值的,不是一个真正武士所应具有的蛮勇。真正的勇敢要知道害怕,害怕他应当惧怕的东西。”
还是默不作声。
“你的悲剧就在于只具有体力与刚毅,却缺乏知识与智慧。”
古树无言,如巨石一块,黑夜无声,一片寂静。几分钟之后,坐在老树根上的泽元和尚慢慢站了起来。“再想一个晚上吧!竹城。想通之后,我再来砍下你的头。”他垂下头,若有所思地迈着大步走了。还没等他走出二十步远,竹城急忙叫了起来。
“回来!”
“还想听吗?难道你现在就会用脑子了?”
“和尚,救救我!”他的求救声是那么悲哀,树枝开始颤抖,好象整棵古树都在哭泣。
“我要作个好人,现在才意识到那是多么重要。我快要死了,但现在我意识到活着意味着什么。我才明白,这棵吊我的老树,会决定我今后的一生。以前的错事已做了,泼水难收哇!”
“你终于第一次象一个人一样地说话了!”
“我不想死!”竹城叫着,“我要活,我要一切从头作起,作好事!”他整个身子在抽搐。“泽元……,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
和尚摇了摇头,“对不起,竹城,这我办不到。这是自然法则。你不可能把一切从头作起,这是生活。敌人把你的头砍下了,你还能再安上吗?当然,我感到遗憾,但我不能把那绳子解开,因为给你套上绳索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所有我能做的只是给你一些劝告。勇敢地、安详地死吧,我希望能有人听到你临死前的祈祷。”
和尚木屐的咯嗒声消失了、他去了。竹城不再叫喊了,想着和尚的劝告,他如梦初醒,忘掉了一切,忘记了活着,也忘记了死亡。天空繁星点点,树间凉风习习,他觉得很冷、很冷。
不一会儿,竹城觉察到有人在树底下,那人在朝树干上拼命地爬,但却笨到一直爬不上最低的树枝上。竹城可以听到爬树人每向上爬一次都又滑下去了的声音,也可以听到树皮在纷纷下落,当然也可以想见爬树人手上蜕皮的情形。但那人还是顽强地爬着,一次又一次地用手指抠住树干,直到最后终于攀上了最低的一根树枝,接着以较快的速度向竹城被吊的树枝爬去。吊在那儿的竹城,此时精力已丧失殆尽,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开始轻轻地呼唤着他的名字。
费了好大的劲,竹城才睁开眼睛。他突然发现与自己面对面的是一个十足的骷髅,只有那眼睛在眨,嘴巴在动。“是我!”那张脸孩子般单纯地说。
“小津?”
“是的,啊,竹城,我们一起逃走吧!我听到了你那发自内心的想要活命的呼喊,我就来了。”
“逃走?你会解开绳子放开我?”
“是的,我也不能再在这儿呆下去了。如果我呆在这儿——啊,我甚至不愿提它。我有我的原因,我要逃出这个愚蠢的残酷的村子。”小津肩上已背着个小布袋,袋里装着远行的衣服及全部财产。
“快!砍断绳子!还等什么?砍断它!”
“一会就断。”她拿出一把小匕首,几下就割断了绳索。过了几分钟,竹城四肢的疼痛止住了,可以活动一下肌肉了。小津一直想支托住他的身子,但结果是,他的身子往下一滑时,连她一起带着滑了下去。两个人绞成一团,落在地上。
从二、三丈高的高处跌下来,竹城头昏眼花,虽站了起,却难以站稳。小津痛苦地扭动着双手与膝盖。
“哟……”她呻吟着。
竹城扶她站了起来,说:“摔伤哪儿啦?”
“不知道,但我想可以走路。”
“我们下跌时撞断了那么多树枝,大概不会摔伤的。”
“你怎么样?还好吗?”“是……我……很好,我……”他停了一下,叫了起来,“我还活着,真的还活着!”“让我们赶紧离开这儿。如果叫人发现,那就麻烦了。”
小津在前摇摇晃晃地走,竹城在后一步一挪地跟,缓缓地,静悄悄地,就象两条快冻僵了的小虫在秋霜中蠕动。
过了好长时间,小津打破了沉寂。“看啦,天亮了,我们是在朝播磨走。”
“现在我们在哪儿?。
“在中山关顶上。”
“我们真已走了那么远吗?”
“真的,”小津虚弱地笑着。“感到奇怪啦?你不是想干什么就能干成什么的吗?但……竹城,”小津警告说“你一定饿极了,你已有好几天没吃东西了。”
一提到食物,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