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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微笑着对眼前横眉冷脸的妇人道:“麻烦让让。”
自从嫁给江允然又生下儿子后,平姨娘在江府基本算是横着走的,可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被人漠视到如此地步。平姨娘傲然抬高下巴,下下打量如情一眼,轻笑一声:“我记得姑娘与我同龄,怎么方姑娘仍是梳着姑娘的发型?这可不成哦?平常像咱们这种年纪已为人妇了。”
如情轻蔑地反驳,“我方家祖训,女子宁**首,绝不做凤尾。”
平姨娘脸色一变,如情这是在讽刺她屈就做妾呢,不由冷笑一声:“姑娘此言差矣,鸡首再如何的威风总归不如……”
如情陡地模眉竖目过去,“本姑娘再如何的落魄,也是要做正经人家的正室夫人,你区区一个姨娘最好离我远一些。”
“……你……你这个……”
如情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反击回去,“但凡有规矩的人家,如何会与一个姨娘交集,平姨娘不要名声,我还要呢。”
“你,你……”
“让开。”
气得鼻子都歪了的云平儿,本想教训如情一顿,但见如情凛冽的面容,忽然怯了场,不由自主地侧开了身子。
如情也不瞧她,领着丫头扬长而去。
……
从里头出来,如情让丫头去结账,正准备付钱时,忽然云平儿从里头冲出来,对着伙计吼道:“不要卖给她。”然后转如情冷笑一声,“方姑娘请吧,这些料子,我不卖了。”
沉香怒道:“真是此有此理,你这铺子开着,就是让客人买的,哪有说不卖就不卖的?”
“我高兴,我看谁不顺眼就可以不卖,你管着着吗?”
“你……”
如情拉过沉香,淡淡道:“敢情这铺子是由江家的姨娘打理了?怪不得要关门大吉。不过,区区一个姨娘居然也作是主?我还真是大开眼界了。”然后转身对那已僵住了的伙计道:“结账。”
那伙计畏惧地望着平姨娘,平姨娘冷笑一声,“方姑娘听不懂人话么?我说了不卖。”
如情看都不看她一眼,“这是你家主母的意思?”
平姨娘正想说她就能这作这个主,但开安郡县却在丫环的搀扶下走了过来,她对如情道:“不好意思,我这个姨娘年轻不懂事。若有开罪姑娘的地方,还请姑娘恕罪。”
如情道:“怎么呢?再如何的生气也犯不着与一个姨娘置气,只是夫人,你这个姨娘,确实该好生教教规矩了。”
平姨娘气得目露凶光,开安郡县却微笑以对,“姑娘说得极是,待回去后定多加调教。这次让姑娘产生不愉快了,这样吧,另送一匹料子送与姑娘,算是对姑娘的赔罪。”
如情也不客气,接过开安郡县递过来的素锦,也不看那平姨娘,领着丫头扬长而去。
……
如情回去后,仍是信守承诺,把开安郡县的事告之了何氏。
何氏也表示抽空会过去瞧她了。如情把话传达后,就让何氏瞧她买的料子,何氏看了几眼,直夸如情眼光好,选的料子耐用又耐贮存。并且还说价格这么便宜,她明日也去买些来屯着。
又过了数日,如晴把做好的鞋子拿到方敬澜的外书房去,让丫头给穿上看是否合脚,方敬澜正在书房里闷着头总结他的人生领悟,并创作诗词,表示他就算丢官免职,但仍是有进取心的。
如情带着一脸恬静的笑拿着新做好的布鞋过来,方敬澜大为感动,让丫头侍候试了脚后,感觉良好,又轻巧又结实,忍不住夸道:“我儿如此孝顺贴心,为父甚感欣慰。”更重要的是,自从方府发生巨变后,除了儿子外,连下人都不曾往这儿跑了。
“女儿在爹爹羽翼下平安幸福长大,这本身就是爹爹的功劳,女儿不敢忘本。再来,孝顺父母本就是为人子女的职责。比起爹爹为女儿所付出的一切,女儿这些又算什么?不过是略尽孝心罢了。”
方敬澜大为感动,几乎老泪纵横了,感性道:“我儿这么体贴贤慧,谁娶到你,便是他家的福气。是向家人有眼无珠了。我儿休得再伤悲,丫头放心,为父定与你寻一门妥当的亲事,绝对比向家好一百倍不止。”
如情感激地望着父亲,“有爹爹替女儿撑着,女儿何须伤悲?只是,爹爹也要保重自己,瞧您,又有白发了。”望着父亲鬓边的华发,如情很是伤悲。
方敬澜呵呵一笑,捋着胡子道:“人老啦,如何不生白发?我儿不必忧虑。生老病死,本就是寻常。”
如情见父亲斑白的头发及脸上多冒出的皱纹,心里也是无比黯淡,父亲深受妾室所累,有一半也是他自己酿成的祸事,但,这种滋味确实不好爱。
她瞟了眼桌案上还未干透的字迹,不由道:“父亲经受如此打击,仍能心平气和看书写画,这种情操,可非一般人能比。有父亲做此榜样,女儿不说发奋图强,定也痛定思痛,从哪儿跌倒便从哪儿爬起来。”
方敬澜如情这么一夸,一扫先前的郁积气闷,变得豪爽起来,哈哈大笑一声,朗笑道:“所谓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正所谓梅花香自苦寒来,宝剑锋从磨砺出。古人亦有云: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我儿能有如此心性,为父甚感欣慰。”方敬澜大为赞赏地望着如情,似乎直到现在才总算看清了小女儿居然是如此也乎意料的坚强,想着为了自己的事,这对母女几乎陪尽私房,又想着如情陡糟变卦的婚事,不由无限唏吁,轻声问道:“最近手头可紧?”
如情乖巧回答道:“多谢爹爹关心。嫂嫂很是关照我,她身边的人从来没短过我的。”
方敬澜皱眉,多年侵淫官场,早已练成了高级说话艺术,立马就听出了小女儿的话中有话,便问:“你母亲可曾苛待你?”
如情摇头,“母亲成日里吃斋念佛,也没空管我。爹爹不必替女儿打抱不平的。只是想着,再过几天便是爹爹的生日,爹爹事先声明不必操办。而母亲也没有操办的意思,可是,女儿却想略表一下心意。爹爹,明天可否去女儿那,女儿想亲自给爹爹庆生。不惊动任何人,可好?”
其实,每年方敬澜过生虽家里没有大宴宾客,但自家人也要兴上一回的。这回方敬澜嘴上说不兴,也不过是郁闷最近丢官的事儿,也没心情祝寿了。如今,有人主动说要替他庆生,如何不让他欣慰?
*
到了第二日,天一亮,写意居的丫头们就起了个早,把院子里里外外都收拾了个干净。如情让玲珑去厨房里交代了几句,多做几样小菜,因为她今天胃口奇好。
玲珑狐疑地望着如情,心想,这么多菜,姑娘一个人哪吃得完呀?先前也不过点三四道菜过去,也要好半天才给端来,她也曾理论过,那厨房的却说:最近府里出了如此大的事,哪能还想先前那样铺张浪费?
玲珑也知道,自家姑娘其实也是知道这些事的,之所以一直隐忍不愿声张,也不过是不愿与这些见高爬见低踩的下人计较,再来,如今又是大夫人何氏当家,如果这样闹开来,也是极落何氏的面子。因为这厨房的管事是李氏的心腹,轻易不能动的。
玲珑去了厨房,交代了如晴点的菜式,那厨房的立马便嚷嚷开了,“四姑娘越发派头了,这么多菜,我一个人哪做得过来?再说了,如今大夫人拨下来供膳食的银钱也比往回少了许多。麻烦玲珑妹妹回去多在姑娘面前说些好话,叫她别再为难我了。我也是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呀。”
玲珑心下佩服起自家姑娘了,早会料到这管事的会如此说。想着今儿个姑娘异于平常的表现,大致也猜出姑娘要做什么了。心下暗喜,也不多呆,小跑步回了写意居。
快到午饭时间,玲珑居然瞧到方敬澜出现在写意居,惊异地望着如情,心里闪过一丝亮光。做事越发勤快了……
方敬澜进入写意居,四处打量了翻,很是满意,但望了眼前几个丫头,忽然皱眉,“怎么才这几个丫头,其他丫头呢?”他限约记得,几个女儿身边统一配了两个大丫头。六个次等丫头,四个三等丫头及两个粗役婆子。如今,怎么就零零落落的五六个丫头在身边。
如情示意沉香回答,沉香上前一句,恭敬答道:“回老爷,先前府里出事后,大夫人想着节省开支,每个院子里都裁了一二名丫头。姑娘的院子里只裁了一个三等丫头,其余的不变。”
方敬澜好一阵沉默,又扫了面前的丫头们,又问:“那剩下的丫头呢?都去了哪?”
沉香面无表情,“上个月初,桃红便主动求去了大老爷那。绿柳领了姑娘的差事,给太夫人屋里送东西去了,至今未归。至于三等丫头里的银春和银秋……银春做事伶俐,被二姑奶奶瞧中了,如今也已随二姑奶奶去了二姑***婆家。而银秋与银春姐妹情深,后来过了几日也一并跟去了。”
然后,沉香静等着老太爷勃然大怒,但是,等了半天,却不见动静,不由讷闷,抬头,只见方敬澜面上并不见愤怒,却是深深的无耐及惆怅,他长长叹息一声:“果真是应了一句至古名言,这世上多有锦上添花,便会有落井下石。”然后怜惜地望着小女儿,“我儿都是受了为父的牵累,若不是这回横糟巨变,这些下人如何会这般猖獗?”
如情也跟着笑,“爹爹何苦自责,是女儿不中用,留不住人。不过,这些人离了也好,总算让女儿明白一个道理来,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呢。”
方敬澜仔细瞅着如情,见她脸上并没有什么伤感愤怒委屈,这才放下了心,与如晴一并进入屋内。
如情恭敬迎接方敬澜上座,亲自泡了茶,又拿了瓜果点心来招待,然后坐到方敬澜身边,亲自招呼着父亲喝茶,吃水果。
方敬澜见藤木编制的盘子里的葡萄,狐疑道:“这葡萄怎么这么软?”按正常的中上等葡萄都是软中带硬,这样皮才好剥,并且味道清甜,哪像眼前的,不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