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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书也点头附和,“可不是,全是些看着名贵,实则毫无用处,丢了又可惜,放在那又嫌占地方。这些人真以为咱们王府真要没落呢,一个个的尽拿些寒碜的东西尽硌眼。”
喜庆又翻了方府送来的礼物,赞道:“还是咱们的姑奶奶人好,瞧,全送的厚实又崭新的棉袄,还有好些滋补养颜的,全是实用又不浪费。”如真送了两套亲手做的小婴儿袄子及用赤金打造的纳福锁圈。上头吊着枚碧汪汪的坠子,看着小巧又精美。
如美也是送了一顶镶红宝石的虎皮帽子,及一串小玩子赏玩的玉铃铛,另外再送了如情一个银鼠毛皮的抹额,可可惜绣功不是很好,红宝石虽鲜艳明亮,却还给绣得歪歪扭扭,但如情却说礼轻情义重,王府别的不缺,唯缺心意。
玲珑轻哼一声,把一个通体玄黑四方端正的砚台递到她面前,不屑道:“二姑奶奶不愧为才女,每次送礼不是笔墨就是字画。除此之外,别无其他。”可叹她虽然是包打听,却是最恨这些文雅的玩意。如善每回送来的礼物,全是与文艺有关联的,这一回也不例外,送了一方台砚过来,砚是好砚,但这时候谁用得着呀?再来王府别的没有,就这些附风作雅的玩意多不枚举,这砚虽是精品,但比起王府书房里那成堆的御赐硕台又要逊色不少。
沉香连忙轻嘘了声,“小声些,千万别让王妃听到。”
侍书几人连忙压低了声音,又忿忿地小声道:“这些人着实可恨了,不送还好,送的全是些乱七八糟的,肯定是别人送来,平时候又用不着都堆在库房里的东西,尽拿来充数,着实可恨。”
蓝茵不屑地道:“踩黑捧红本是人之常情,有何好惊讶的?自从王爷走后,府里便接二连三发生这么些糟事儿,一件件一桩桩,哪一个不是冲着王妃和望哥儿来的。这些没起子的东西,就是不想见着咱们王妃太好过。”
于夏也接过话,“可不是,我从没想到,这些大富大贵之家里头,居然会有着如此恶心的勾当。”她从小就被卖进方府,一直侍候在老太君院子里,老太君为人磊落,行事爽利,害她一直以为所有当主子的都像老太君和如情那样,都是敦厚又奖惩分明的。
喜庆是诸多丫头中年纪最长的,闻言忍不住笑道:“好了,反正望哥儿也平安降世,这些人的阴毒也已败露,只要咱们仔细侍候好王妃和望哥儿,看他们还有何招数使出来。”
喜欢则皱着眉头不满地道:“咱们王妃心地善良又温柔敦厚,怎么这些东西却如此狠毒?总想着害人,太恶心了。”
喜庆叹口气,“当主子的心地善良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对咱们做奴才的来说却是个造化。可身处王妃的位置,却是处处受制肘了。”
众人沉默,昔日无忧无虑虽偶尔受些气但日子过得平顺无忧的她们,如今陡然登入高位,享受着昔日姐妹羡慕嫉妒的眼光,但内心里却时刻紧崩着一身皮,时刻提访着别人的暗算,果真是有得必有失呀。
玲珑最是乐观,见气氛沉冷,连忙自我鼓励道:“唉呀,好端端的说起这些做甚?真是自找不痛快。咱们王妃吉人自有天相,那些鬼魅再如何的上跳下窜又能有什么作为?我看咱们还是不要自找罪受,安安心心做好份内事,照顾好王妃和小王爷,紧守好隆仙居,其他事儿,自是不必操心。”玲珑想的最开的,就算天榻下来也有高个儿撑着,还有如情也时常挂嘴边一句话,叫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别人再阴毒再无耻也只能来阴的,她们细心防着,不让对方有机可乘便是,难不成还真敢真枪真刀上阵?
……
就知道李骁这只过街老鼠不可能光明正大回京的,否则也不会半夜三更在破晓时分就回来了。
如情正睡得熟,忽然外头响来一个尖利的声音,“王爷回来了。”虽然后来又被压低了声音,但如情仍是从睡梦中惊醒了,一骨碌坐起身,细耳聆听着外头的声响。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至近,紧接着,黑暗中屏风后有道黑影一闪而过,昏暗的屋子里陡然被黑影笼罩,如情提神闭气,把早已准备好的枕头扔了过去,大骂:“你个天杀的没良心的,现在才回来……”
男人熟门熟路地把床前的夜明珠扭开,室内灯光大亮,使如情看到一张瘦削的脸及一身的风霜的丈夫,下巴处冒出寸许的胡子。而李骁则看到的是一个头发像鸡窝,肤白却憔悴眼里还带着眼屎的妻子。
“……我回来了。”李骁睁着血红的眼,声音吵哑地道。
如情忽然鼻子一酸,泪珠儿一股脑地滚落下来,轮起小拳头一股脑地朝他身上招呼去,哭得稀里哗啦,“你个天杀的,总算回来了,你可知你不在的日子,我过的是何种日子?”
李骁捉住她的拳头,把她往怀中一带,紧紧搂在怀里,那力道,似乎要把如情揉百骨子里。
“对不起……”在心里排练了无数回的话正待出口,哪知如情却一把推开他,嘴里嚷道:“你个大冰块,冻死我了,去把身了捂暖和些再来。”
李骁黑了半边脸,嚷道:“你个没良心的女人,可怜我一路日夜兼程披星挂月风雨无阻累死累活赶回来,你倒嫌弃我?你可知外头冷到何种程度?那可是吹一口气出去都要结成冰,可怜我一身都冻僵了,居然还嫌?”
如情捂着耳朵,可怜巴巴地道:“我这儿有汤婆子,给你暖和暖和……”把汤婆子递给他,但他的手真的冰,活像冰块似的,她才不要拿自己暖乎乎的手让他冰呢。
李骁捂着汤婆子,暖暖的温度立马让身心暖和起来,如情问:“不是要明天才回来吗?”
男人咧唇,“我等不及了。”他盯着她,深深疑视,“想你想得发疯了。”
如情“噢”了声,讷讷道:“可惜我在坐月子。”忽然发现他又黑了脸,也觉得自己大煞风景了,于是亡羊补牢道:“我也很想你,想的都快发疯了。”她说的是大实话呀。虽然这家伙仍然有许多缺点,但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她才陡然明白过来,男人和女人的不同。有了男人,这个家才完整。女人再坚强再能干,但没了男人仍是撑不起天顶不起梁。似乎,男人一回来,她就找着了主心骨,全身都兴奋了,心也安了,气也平了,怨也顺了。
李骁深深疑视着小妻子,“你瘦了。”走的时候还白白嫩嫩如同能掐出水的白胖大馒头,如今大馒头却缩水成了小馒头。他的思想从来与行动挂钩,说话的同时就已伸出手来捏了捏她胸前那团让他销魂的丰盈处,忽然咧唇一笑:“还好,这儿倒长了些肉。”
如情羞恼,拍开他的手,叫道:“讨厌死了,大色鬼,还不先去洗个热水澡。”
“咱们一起洗。”男人色色地在她耳边咬了一句。
如情推他,不敢看屏风后头拼命忍着笑的下人,凶巴巴地道:“我在坐月子,不能洗澡。快去快去,我在床上等你。”说完她就后悔了,她一身臭不可闻,着实不愿让他瞧到自己不雅的一面,但是,分别半年,她想他也想得厉害,也不愿好不容易团聚却把他撵到书房去睡。正在天人交战之际,李骁已带着潇洒的笑掐了她的脸,“好,我去去就来,记着要等我。”
男人高大的身子很快就隐身在净身房的那道帘子后头,一番奚嗦声响中,如情却无比安心,她重新躺下来,只觉全身陡然放松下来。
许了一会儿,似乎耳边听到一句道:“这水好脏,唉呀,快吩咐底下的,再抬一桶热水进来……”
如情那个黑脸,用指甲抠了头皮,果然黑不溜湫的一团糊在指甲里,又扯了胸前的头发放到鼻间一闻,果真臭不可闻,这还有半个月才能洗头,岂不要真成脏鬼?
正胡思乱想之际,李骁穿着白色中衣出来了,头上湿淋淋,还直往地上滴着水珠,所幸屋子里炭火烧得猛,也不至于太冷,他坐了下来,流月玉蓉拿了干毛巾擦试头发,直至半干后,又服侍他喝了一海碗热热的红稻粥,再狼吞虎咽地啃了一块香辣鸡腿及两个馒头,边吃边问:“我儿子呢?长的可像我?”
如情那个无语,恨恨地道:“儿子是我生的,才不会像你呢。”
李骁停了一会儿的筷子盯了她一会,道:“儿子像我才好看,英俊潇洒,俊逸挺拨。”屋子里或高或低响来一阵细笑,李骁犹不自觉,兀自脸皮厚地道:“想必二十年就能迷倒别人家的闺女,不像我,都三十岁了还在努力奋斗。”
如情笑道:“也不害臊,这种浑话也说得出口?都妻儿都有了,还敢吃着碗里垫记着锅里。”
肚子填得半饱后,这才挥手让下人收拾碗筷,来到床上,抓起她的脸就印了一记,涎着脸笑道:“说,我离开这半年,有没有想我?”
“想。”如情老实回答。也顾不得矜持,偎进他怀中,“刚开始倒不觉得,可后来肚子越发大时,外头的人都来欺负笑话咱们,我真的好想好想你能回到我身边。你这个没良心的,一去就那么久。害我都望眼欲穿了。”
李骁扯了被子,上了床,“对不住,让你担心了。我现在回来了,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了。”
他轻拍她的身子,捏了被子包裹在她身上,然后一道躺了下来,侧面对着她,揍着她的脸仔细打量着,“你瘦了。”
一说起这个,如情泪水又来了,这些日子所受的糟遇,那面那些落井下石的、居心叵测的,看笑话的,暗地里使绊子的,见不得她好过的,一件件一桩桩,说不委屈愤怒那是假的,想着这些日子以来的隐忍,轻哼,“成天有人来恶心你算计你拖你的手腿,你觉得还能高枕无忧吃好睡好?”也幸好心身体心理素质都过关,否则换作旁人早就尸骨无存了。
李骁安抚道:“知道你受委屈了,那些落进下石的,你放心,待你身子大好,宫里赏赐下来,爷我带你出去转上几圈,就光站到她们面前,也让她们下不了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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