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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敬澜略吃了一惊,但却摆出慈爱的笑脸,“只要王爷不嫌弃咱家粗陋不堪,尽管住下来。”然后吩咐已从娘家回来的何氏赶紧收拾屋子里。
如情先前的写意居家具并未搬动,何氏只让人再仔细收拾了一番让如情夫妇去写意居歇下。
如情进入写意居,周妈妈及沉香玲珑一翻忙碌后,如情则四处打量着,笑道:“想不到,大嫂子居然没动这儿的一砖一瓦。”
李骁也在四处打量,如情的卧室布置很好,很精巧也很雅致,窗外放着好些盆栽,屋子里清爽大气,整个呈粉色基调,与如情一个样,整个人都看着粉粉嫩嫩的,如同吃糯米一样,团团地糯香可口。
李骁四处观望了下,“你出嫁后,这院子准备给谁居住?”
“应该是文哥儿吧,文哥儿今年也四岁了吧。再过几年就该有独立的院子吧。”如情回答,忽然狐疑地望着他,“你不是喝醉了吗?”
李骁东倒西歪地躺在床边的贵妃榻上,捂着额头,“哎,我的头好痛。还不来侍候你男人歇下?”说着,还把一双腿伸得老高。
如情磨牙,恨不得拿盆冷水来浇他,但想着今晚他表现还算不错的份上,得了,还是当个贤慧妻子吧,于是如情弯下腰来,亲自替他把镶金扣的羊皮靴给脱了,再脱掉袜子,于夏从外头端来热水,她亲自拧了来给他抹脸,净手,然后洗脚,好一翻忙碌,总算把他搞定,然后让沉香二人的力气,把他从榻上扶到床上。
沉香迟疑着望着李骁高大的身躯,抹了颊边的秀发,“王妃,需要奴婢去叫周妈妈吗?”她是如情的陪嫁丫头,侍候李骁好像不大合适。
如情摇头,“不了,你再去打热水吧。”她也想睡了。
等到所有出去后,如情这才给李骁脱衣裳,发觉腰间有一只手,她头也不抬就打了过去,“别闹,乖乖睡觉。”
李骁半翻身,把如情抱在怀里,“这个棋,是从何处传来的?”
如情得意直笑,“从一相古书上瞧到的,很好玩。”她哪里敢说这是西洋玩意。
“那,平时候一般和谁玩的?”
“嗯,先前是和沉香玲珑她们,可惜她们太笨了,后来又和二哥哥一道撕杀,二哥哥好厉害,先前屡败屡战,现在换成我屡战屡败了。”
李骁沉默了会,忽然道:“明日咱们回去,我来陪你练。”
如情一脸惊喜,“真的吗?”
李骁哼道,一脸傲然,“那还有假?本王爷说话一向算话。”
如情点头,笑眯眯地道:“嗯,就知道王爷最信守承诺了。”然后又在他脸上左右开弓亲了一记,声音软腻腻的,“好了啦,快放开我,我梳洗了再来,这可是我娘家呢,让人瞧见多不好。”
李骁笑道:“我们是夫妻。瞧见又怎的?”
如情红着脸啐了一声,挣扎着下了地,让沉香于夏侍候着也准备上床歇下,忽然外头响来周妈妈的声音,“王妃,二夫人得知王爷醉下了,很是过意不去,特意让人熬了解酒汤来,请王爷喝下。”
如情侧头,望着李骁,“王爷真的醉了吗?”
李骁甩甩头,“是有些晕,好,端进来吧。”然后自己撑起身子,坐在床沿。
过了会,一小丫头端了个解酒茶进来,李骁望了她一眼,瞅着她,漫不经心地问道:“是你家夫人让人熬的么?”
那小丫头年纪不大,一脸怯生生的,又见李骁面无表情,虽穿着中衣,但总觉给她一种杀气腾胖的模样,战战兢兢回称:“是我家夫人让人熬的,说王爷醉了酒,给熬碗解酒茶。”
李骁把碗接过,咕噜地喝了下去,然后把碗给她,“好,替我谢过你家夫人。”喝完茶后,又想小解,于是又去小解了来,然后又躺回床上去了。
等如情也一半上了床,盖好被子后,忽然发现枕边人已睡着了,不由奇怪,当真醉了?唉,早知如此,她就等他睡下后再去找知义叙叙旧的。
……
第二日,如情起了个大早,早早来到知义的院子里,与嫂子余氏好一番依依不舍,知礼身着青衣劲装,劲竹院里里外外都放了好些箱笼,好些全是亲人赠送的,知义在抱着小女儿逗弄,见着如情,面露微笑,“昨晚睡的还好吧?”
如情也跟着笑,“很好,多谢哥哥关心。”四处瞟了下,忽然语气哀伤,“大同路徒遥远,今日一别,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见到了哥哥和嫂子了。”看着冰雪可爱的小侄女,如情心里柔软起来,把小侄女抱在怀中,亲亲挨着她的脸宠,玉姐儿还是酷似知义的,就是不知会不会也和知义一个样,成天顶着张棺材脸,女孩子嘛,还是粉粉嫩嫩的好些嘛。
知义也挺不舍的,不过却并未说太多,只是道:“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妹妹不要伤怀。若从此边关太平,仍是能时常回来探亲的。到时候咱们兄示再好好聚聚。”
如情点头,努力咽回眼眶里的泪意,她最经不得伤感离别呀,唉。
望进如情强忍得通红的眼圈儿,知义心情也不怎么好受,不过也未说什么,只是拿了袖子替她拭了眼角的泪水,“都嫁了人,怎么还这么爱哭。”
如情不依道:“谁说嫁了人就不能再哭的?”她也不想哭的,只是忍不住嘛。
抬头看了看天色,知义奇道:“往回你最爱睡懒觉了,怎么这回却起这么早?”
如情哼道:“还不是舍不得哥哥嘛。”
知义温言道:“我走后,你要好好的过日子。李骁……虽然缺点众多,不过还是有可取之处。你们一定要和和美美的。这家伙一向吃软不吃硬,你,只要拿出你平素的本领,相信自是事半功倍。”
如情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谢谢哥哥教诲。”
知义有些恼怒,明明有许多话要说的,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从何说起,静了好一会,又道:“虽说你是高嫁,但也别太看低了自己,你可是明媒正娶的嫡妻,又有皇上亲自指婚,自是底气十足,若是有不开眼的混账欺到你头上,可千万别手软。”
如情点头,表示她知道该怎么做的,不会让自己受委屈。
“前不久,大同驿站的驿承捎了信与我,称先前你寄到向家的那些礼物,并未丢失,而是被人私自截下了。”
如情“哦”了声,“是李骁吧。”
知义愣了下,“你都知道了?”
如情苦笑,“妹妹猜的。”她先前也一直以为只是驿站办事水平低下,给落了。不过后来与向夫人闲聊中,她寄给向家的绣品居然出现在李骁屋子里,便猜出了十之七八。
这会子,轮到知义吃惊了,“妹妹寄给向家的那些好些都被半路拦了下来,只练了些紧要的再捎回去,而妹妹的绣品,特产还有好些珍贵的礼物全被他私自截下了。妹妹既然知道是他干的,为何不深想李骁为何会这么做?”
如情恨道:“这个可恶的,果真不是好东西。”
知义静了好一会,“妹妹不生气?”
“生气呀,当然生气。不过,反正事情也过去了,也不值几个钱。就当算了吧。”
她现在可是王妃呢,每月光月银就是五十两银子呢。银子任她花,衣裳任她穿,首饰任她戴,奴才任她使,当年寄给向家的那些东东,也着实不够瞧了。他抢去了也好,也就不会再有人说她给向家私相授受什么的。
知义奇怪地盯着她,“妹妹可知道,李骁为何会那么做?”
如情下意识道,“就是为了好玩呗,还能有别的不成?”
知义呆了一会,又道:“我那匹宝马,原本是李骁的。”
如情笑道:“先前听刘二哥提过,好像是哥哥拿一件袍子给换的,哥哥你好厉害。”而李骁则是个笨到无可救药的大笨蛋。不懂投资也就罢了,还做赔本的买卖。
知义静静地道:“妹妹可知,他死活要与我换的那件袍子,便是妹妹亲自给为兄做的。”
如情点头,“妹妹也是前些日子才知道的。他这人实在没什么眼光的,哥哥可别笑话他。”
当然,也不要把李骁想得太过无用了些,其实,抛开他的恶行恶状,这家伙还是满仗义的,至少对朋友亲人来说,还是不错的。
如情的另一种解释便是,估计这家伙觉得知义那匹蒙古马实在配不上他将军的身份,所以故意找了借口好赠马给他吧。
这样的事儿,也不是没干过,就拿先前的胡姥姥家的孙子胡子书吧,比李骁小了几岁而已,但却要靠一人之力供养一家老小,在京城人生地不熟也确实不好找差事,便求到李骁面上。李骁便把他介绍到京中最出名的泥瓦班子里当了名工匠,每月挣个两三吊钱,足够养活妻儿。这回趁过年便带了自家晒的枣子来感激,李骁觉得这枣子确实不错,以“你表嫂最爱吃这个”为由,又让他带了十来斤来,并按市价给买了起来。
后来如情尝了那枣子,确实没什么可取之处,李骁便对她说:“我这个表弟,是个实在的庄稼人,能帮就帮些吧,反正于我来说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如情狠拍他一通马屁,然后鄙夷道:“既然要帮人家,为何不给些银子?按市价来算,这些枣子也值不了几个钱。”十来斤枣子,撑死就半吊钱罢了。
李骁却有不同的想法,“这你就错了。穷亲戚当坚持做到救急不贫。我这表弟是很可怜,可也还没到吃不上饭的地步,我只需扶他一把就成了。若是一味的给予不求回报,迟早会养刁胃口。更何况,我那表侄看着是个聪明的,我可不想毁了他。”
那时候如情还特感动了一把,如今又听知义提及宝马换袍子一事,便主动想出这个理由来了。
知义盯了如情好半晌,目光透着古怪与不可思议,如情被他瞅得很不好意思:“哥哥,我可说错了?”
知义摇头,“没,你说的很对。”然后侧过头去,掩饰唇角幸灾乐祸的笑意,对于李骁,他忽然有些同情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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