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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赐座于御前。
因为靖老王爷功勋卓越,有御前赐座的资格,又是先帝的亲弟弟,李骁承袭王爵,自是坐于皇帝下首的位置,如情妇凭夫贵,坐在李骁身边,居然还可以附视其他大小诸王、王妃,及公主驸马。
一时间,也觉得世事陡变,先前还只是芸芸众生里的一粒微乎其微的沙烁,一翻高嫁,俨然成了站在高处俾倪众生的堂堂王妃。
天与地的区别,如情只沉胸口发颤,只觉在做梦般。
这时候,皇帝朗朗的笑声传来,“李骁,这回总算娶得如意佳妇,汝自是再无话可说吧?”
李骁唇角含笑,恭身回道:“李骁能娶得佳妇,全仰仗皇上相助。”然后举起酒杯,朝皇帝敬道:“皇上大恩,臣没齿难忘。”
皇帝爽快地把酒一干到底,哈哈笑道:“你我兄弟一场,这些谢字也不必言表,日后派你差事,只需勤快些便好。”
诸王想着先前李骁为了早日娶到如情,连皇帝派他的差事都给拒了,不由跟着笑了起来。
如情保持着羞涩而端庄的笑,微微打量皇帝,皇帝三十左右年纪,英气威严,与李骁也有几分相像。一身大红龙袍绣万里江山袍裾迤逦于地,此刻正凝目打量如情,半晌对李骁赞道:“窈窕淑女,君子好求。弟妹果真天资佳人,放眼京城诸多名门闺秀,亦是难得一见也。也难怪你这匹野马亦如此上心。”
李骁侧头望了如情一眼,眉宇间尽是一派的柔和,道:“皇上所言甚是。为了把她娶来做王妃,臣弟可是费了好多番功夫。”
皇帝又想到他当众抢亲,知义闯宫面圣时一脸的铁青,不由哈哈一笑,指着他笑骂:“就你这熊样,堂堂正正的方式不行,非要行下作手段。也难为弟妹了,居然还敢嫁与你,哈哈。”
李骁与皇帝一问一答,说话粗率,不拘小节,甚是自在,反观其他诸王反成了陪衬,全唯唯喏喏地陪着笑,皇帝笑他们也跟着笑,皇帝骂李骁他们也跟着说上两句,而其他王妃、郡王妃们则时不是用羡慕的目光打量如情,如情陡然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再是脸皮厚,也有些承受不住。
皇太后不时望着重如情,神色和谒,最后朝如情招手,“好孩子,过来,让哀家瞧瞧。看李骁可有欺负你。”
如情怔了片刻,李骁望了皇太后一眼,笑道:“太后心疼你,生怕你少了块肉,去吧,只是别喝酒,醉了我可背不动你。”
殿内又响来或高或低的笑声,如情红着脸,起身,来到皇太后身边坐下。一身耀眼尊贵的金鹤松纹蹙金绣的褙子,头上珠饰华贵,正中赤金点翠金步摇垂下的苏流在大殿烛火的映衬下闪动着华丽光茫。太后拉着如情的手,左右仔细打量,不时满意点头,“瞧这讨喜的模样,也不见得有多绝色,不过瞧着真令人舒服,心也跟着暖暖的,也难怪骁儿喜欢。呵呵,现在连我这个老婆子也喜欢得不得了。”说着从手上撸了串红珊瑚手钏,递到如情手中,“这个手钏是先帝在世时送与我的,如今赏给你。好生收着。”
如情连忙谢恩接过,只见珊瑚珠殷红似血,粒粒饱满圆润,微微一动便是流丽的红光游转,刚一触目,便觉流光溢彩。
皇后也望着如情,笑道:“母后说的正是臣媳要说的。臣媳第一糟见到靖王妃便喜欢上,瞧这眉眼,瞧这身段儿,完全是水做的一般,看着怜惜的。”
如情红着脸,故作害羞,心里却还挺受用,不过还是要感谢朱姨娘,给她生了副让长辈自动疼爱的娇憨模样。
皇后端坐于凤座下,正红色绯罗蹙金刺五凤吉服,名丽的千叶攒金牡丹首饰,枝叶缠金饶纹链,捧出朝天髻上那朵硕大的赤金重瓣牡丹宫花,整个人似被踱了层金光,中宫威仪,不同凡响。与只着喜气却又简单的皇太后一比,又隆重了不少,只是,如此盛丽妆扮,似乎又有些过头了,仿佛在彰显着什么。
皇太后见如情打量皇后,便道:“这是你皇嫂,你们终成为妯娌,自当和睦。”
如情在座位上又朝皇后附身,声音清亮恭敬,“皇嫂。”
皇后淡笑着点头,端庄的面上一派的凛然,神圣不可侵犯,“都是自家人,靖王妃不必多礼。”
诸多王妃当中,如情一个都不认得,最终也才只认得齐王妃诸氏,这齐王妃先前原被太皇太后指婚与李骁,可惜李骁瞧不上人家,最后太皇太后没法,又改指婚与齐王。
齐王是当今皇上同父异母弟,母其苏贵妃陪葬帝陵,曾消沉了好长一段日子,后来皇帝登基,封为齐王,单劈出宫另劈府邸。
齐王妃诸氏为人端庄,贤慧了得,在诸王妃中素有贤名,见如情目光停留,也微微颔首,矜持端庄中,自有一股沉静风华。
如情也微笑颔首示礼。
除了齐王妃外,如情就还认得豫郡王妃,可惜此人在一群王妃郡王妃当中,却是排在后边去了,如情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瞧到了她。
隔得较远,如情看不真切,只见豫郡王妃身着玫瑰红蹙金双层繁绣对襟褙子,端庄非凡,珠饰明艳,弯月髻上的朝阳五凤大挂珠叉,叉尾再斜出一串三穗流苏,流苏下吐出硕大滚圆的南珠,浓妆艳抹,好不气派。
如情长年刺绣,眼睛早已没往些年利索,只微微看得清豫郡王妃似有什么话要与她讲,但因隔得较远,也不好贸然开口。只坐在那,频频想插嘴,但每每说上半句话便被人截去,接连几次,便索性不再开口。
所有王妃里头也有长辈也有平辈的,但总得说来,初次打照面,给如情的印像还是满不错的,全是有礼有节,进退得宜,对如情很客气很友好。长辈如情就叫一声婶子,然后得到一些首饰镯子之类的赏赐,平辈就叫一声某某堂嫂,某某弟妹,依次类推。
接下来便是与大长公主行礼,首当其冲的是宁静长公主,她嗓门大,声音清亮,如情与她行礼时,腰还未弯下去,人已被宁静公主扶了起来,上下打量一番,夸道:“骁儿媳妇果真天人之资,秀外慧中,清丽可人。京中忒多名门闺秀,也有不少国色天香的,可与骁儿媳妇比起来,却总也少了种逼人的温婉灵气,也难怪骁儿这般喜欢了。”说着打赏了如情一个厚厚的荷包,“喏,早替侄媳妇准备妥当了。拿着,算是姑姑给侄媳妇的见面礼。”
如情大方收下,笑盈盈地福了身子,“多谢姑姑赏赐。”
宁静公主瞧她敛衽施礼时,珠饰不晃,肩膀不移,裙据不摇,行云流水,一气呵气,动作不缓不快,却又恭敬诚挚,原来行个纳福礼也会如此好看,宁静公主推了推身畔的年轻媳妇,“庆安,傻了不成?还不与你嫂子见礼?”
宁静公主的嫡长媳妇,庆安公主,靖老王爷的庶女,李骁的庶妹,皇太后的义女,闻言不情不愿地起身,草草与如情施了礼,“嫂子。”
宁静公主皱眉,正待斥责,但如情已点头颔首,轻声道:“二妹好。”
庆安公主陡地眉毛一扬,想要说什么,却又生生忍住,但脸上却大有不屑之意。
宁静公主看得真切,不由大怒,暗地里掐了她的腰侧一把。庆安公主吃痛,却不敢吱声,只不忿地红了眼。
如情看得真切,却也不说什么,只温和地笑道:“二妹脸色不大好,可有哪儿不舒服?”
宁静公主恨恨剜了庆安公主一眼,对如情笑道:“你别理她,她呀,总爱无病呻吟罢了。”
庆安公主眉毛一挑,却也知道婆母的手段,只忿忿地斜了如情一眼,把目光别向一边,不再言语。
如情笑了笑,并没什么,又在皇太后的介绍下,与宁清、宁馨、宁宜、宁睦等大长公主行礼,得到若干赏赐。皇帝的姑姑叫大长公主,大多还是有品秩有封号的,只不过如情瞧她们晦涩的笑,心头一酸,如此天黄贵胄,金枝玉叶,出降后却是如此的凄凉。
皇帝的妹子一律称长公主,庆阳,庆泰,庆和,庆成,庆仁,庆爱等六位长公主,行了平辈礼,得到若干礼物,而接下来的庆平,庆丰,年纪比李骁小,反过来要向如情行礼,得到如情若干赏赐。
以上公主,除了宁静大长公主与庆安长公主及庆平长公主外,所有公主都住在十王府,驸马大都没有跟来。公主们比其他王妃们又要好侍候多了,个个随和有礼,送出的礼物也是较名贵的,如情抱着一堆的赏赐,手都快酸掉了。
皇后的赏赐是一套漂亮的翡翠珍珠,颗颗珠浑圆通透,十分均习,雕作孔雀的翡翠又绿又润,做工和成色都是上上品。
皇太后赐的则是一箩筐的时令鲜果,“知道你是个吃货,从来都爱吃鲜果,喏,这是各地进贡的上品,都赐与你罢,回去吃个够。”
二人抬的腾木编制的筐子里,有金黄黄的硕大的澄子,还有又红又大的苹果,赵州的御梨,东北枣,整整装了一整筐,京城市面上卖的水果如情大多吃了遍,唯独这橙子本地却没有卖的,可是从外地运回来的,市面上很少流通,不由大流口水。欢天喜地谢了恩,捧着一颗又圆又大的橙子,左右瞧了瞧,一副想吃又敢吃的馋猫模样。
皇太后指着她笑骂:“你这个吃货,这么多年了,还是不改吃货本色。”然后吩咐内侍拿了刀子把橙子划开,切成小片小片的装在喜鹊登梅的白玉瓷盘里,如情很斯文地拿了一小块吃了,果真甜蜜多汁,不由食指大动,又继续吃了两片,忽然想到什么,不敢再吃了。
皇太后好奇,“怎么不吃了?”
如情红着脸,小声道:“天气冷,不敢吃太多。”
皇太后笑笑,又吩咐内侍把橙子拿去用开水蒸过,宁静大长公主讶异地问道:“听太后的口气,好像先前就认识骁儿媳妇一般。”
皇太后瞟她一眼,看着如情。如情缓缓回答:“先前太后召见臣媳进宫,便拿了橙子与臣媳吃,呃,臣媳一向喜欢吃橙子。”
宁静公主也不疑有他,笑道:“今年各地方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