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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洋子夫人久别重逢的感觉如何?”
金田一耕助一插嘴,一柳忠彦立即惊讶地转头看他。
他觉得有点不安,但还是冷静地说:
“找先前就在‘日出社区’看过她……我觉得她很可怜。”
“你不禁悲从中来吗?对不起,警官,请你继续。”
等等力警官狐疑地看着他们俩对话,突然被金田一耕助催促,于是慌忙说:
“然后呢……洋子夫人找你有什么事?”
一柳忠彦不安的眼神往金田一耕助那里看去。
“事情是这样的。她没说出名宇,只说有个男人在威胁、勒索她,那个男人好象还不知道洋子的来历,只猜到片桐恒子不是她的本名,以及她应该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去。
那个男人到处调查洋子的事,如果任凭他继续这样下去可能会给我带来困扰,因此她跟那个男人谈过,那个男人答应如果她愿意给钱,他就不再提起这件事,所以洋子希望我能把她先前留下的遗产还给她。”
洋子说的“威胁者”一定就是伊丹大辅。他已经拥有不少财产,居然还做这么丑陋的事情!
“你怎么说?”
“我说如果答应那个男人的要求,以后会没完没了的,洋子对这一点也很清楚,可是她想先封住对方的嘴,当时她也乱了方寸……”
这个固执、坚强的女人竟然会乱了方寸,是不是伊丹大辅的性爱技巧无耻至极,因此她愿意提供金钱,只求能尽快逃离他的魔掌?
“原来如此。”
“她要我先给她十万,要是现在没现金的话,希望我帮她筹到这笔钱,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谈。感觉上,她似乎已经有心理准备,届时搞不好会有很大的损失,说不定又要躲起来……”
“那你怎么办?”
“我当场就把身上的五万元给她。”
“剩下的五万怎么办?”
“三天后,十月七日晚上,我又在涩谷的电影院交给她五万元,那是我们在横滨旅馆约定好的,同时也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洋子。”
“可是……”
等等力警官还来不及说完。就被金田一耕助打断了。
“你有对洋子夫人提到根津先生的事情吗?”
“我没说。不过我有写信给根津,希望他帮我调查是谁在勒索洋子。”
十月十日晚上,根津伍市看到“蒲公英”的后门开了一道缝便进去察看,这也是因为接受一柳忠彦的委托。
“根津先生有跟你报告过威胁者的事吗?”
“他还没来得及向我报告就发生命案了。”
接下来,等等力警官看着一柳忠彦说:
“请问你十月十日命案发生那天晚上的行踪,你还记得吗?”
“我记得。那天晚上我遇到一件奇怪的事情,现在想起来,那件事情反而让我拥有不在场证明。”
“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十月十日傍晚五点左右,我在宿舍接到一通电话;那个人故意改变声音说他在横滨的‘临海庄’看到我,还说他认识当时跟我在一起的妇人,希望跟我谈谈那件事情;他约我十日晚上八点在日比谷三光大楼的俱乐部组织见面,说完马上挂断电话。”
“什么是‘俱乐部组织’?”
山川警官露出困惑的表情。
“那是战后政治家、企业家组成的社交团体,根据地就在日比谷的三光大楼。我并不是会员,不过我的朋友……东邦石油的立花隆治是会员,他带我去过两、三次,拥有进出那里的资格。”
“原来如此,于是你按照指示前往该地?”
“我去了,大约快八点的时候到达。”
“对方来了吗?”
“没有,我在那里等到十一点。”
“十一点?”
等等力警官重新审视对方的脸,然后将目光移向金田一耕助那边。
他发现金田一耕助好象知道“内情”,随即不愉快地皱起眉头。
“有人可以证明你在俱乐部吗?”
“应该有,因为我一直在吧台喝酒,或去撞球室打撞球,那里是使用传票制度,传票上会记录日期和时间。我去吧台两次,第二次是十点半到十一点之间,十一点我便离开俱乐部。”
“这段期间你有离开过俱乐部吗?”
一柳忠彦的脸上浮现一抹倦怠的笑容回答:
“一次都没有,你们只要调查传票上记录的时间,就知道我没时间往返日比谷和‘日出社区’之间,何况我一直不安地等待‘威胁者’……”
“你认为打电话给你的男人,跟威胁你前妻的是同一个人吗?”
“有这种可能,他可能是我跟洋子‘临海庄’旅馆见面时,偷偷跟踪洋子,然后因为看到我而得知洋子的身分,因此心想与其勒索洋子,还不如勒索我比较有利可图。”
闻言,金田一耕助的嘴角又笑开了。
(唉!日疋恭助不小心做了一件罪恶的事……
不过一柳忠彦也因此有了不在场证明,这对他也算是一种补偿吧!)
“你离开俱乐部之后去哪里?”
“直接回白金会馆睡觉。”
“对于洋子夫人遇害一拿,你在看到报纸以前都不知道吗?”
“也不完全是这样……我本想天一亮就去找根津,结果反而接到根津的电话,那是十一日早上八点左右。”
“根津先生说了什么?”
“他向我报告命案的事情。”
“只有这样吗?他只说羊子夫人被人杀死了?”
只见一柳忠彦眉宇之间紧锁着,表情悲痛地说:
“当然不只是这样,他另外还说了一件事。我曾经对根津提过洋子说的话,她说:‘人随时都会因为意外灾难而死亡,不过我会死得让人不知道我是一柳忠彦的妻子!’可是洋子被人杀害时,却没有这方面的准备……根津向我报告他如何处置洋子的尸体。”
“就是用灼热的柏油把脸弄得无法辨识吗?”
“是的。”
“你以什么样的心情听他报告?”
这个问题让一柳忠彦难以启齿。
“这……我当时的心情实在无法用三言两语来说明,不过,那时我强烈地意识到:事情终于来了!早在在三十二年的船难事件发生后,我就有预感洋子会死得非比寻常,因此……”
“为什么你认为夫人会死得非比寻常?”
一柳忠彦喘了一口气之后说:
“洋子好逞强的性格让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听完电话后,你怎么做?”
“根津说到中午就可以知道他的安排如何,如果我想知道结果,就到帝都电影公司前面的平原上,从那里可以用望远镜看到‘日出社区’,如果我看到脚上绑白色绷带的乌鸦在社区上方飞的话,就表示一切顺利。”
“可恶!啊!对不起……”
志村刑警瞪着一柳忠彦。
当“蒲公英”老板娘的尸体被发现时,大家都有看到那只乌鸦,而且那只乌鸦的脚上确实绑着白色绷带。
(原来白色绷带代表这个意思。)
金田一耕助想着想着不禁笑了。
一柳忠彦擦拭额头上的汗水说:
“是的,中午一过,我就来到指定地点,那里有一座隆起的小山丘,我从那里用望远镜侦察‘日出社区’的状况。”
“结果如何?你有看到绑白色绷带的乌鸦吗?”
金田一耕助一副戏弄人的表情,使得一柳忠彦的脸都红了。
“只看到一只很像乌鸦的小鸟,可是没看见绷带……”
在场所有人沉默了一会儿,等等力警官又转回原来的话题问道:
“你们夫妻为什么要采取那么激烈的行动呢?你明明有不祥的预感,为什么还答应洋子夫人做那种草率的事?”
一柳忠彦没有回答,他似乎不想回答这类问题。
这时,金田一耕助在旁边插嘴说:
“一柳先生,如果是我弄错的话,那我先道歉,我想请问……洋子夫人是不是同性恋者?所以她不想保持正常的夫妻关系。”
刹那间,一柳忠彦呆若木鸡、嘴巴张得老大,他看着金田一耕助的眼睛毫无生气,整个人差点从椅子上滑落下来。
(“白与黑”是这个意思吗?)
志村刑警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愤怒,他知道“玻璃圈”里习惯将女同性恋称为“白”,男同性恋则称为“黑”。
(难怪那些怪信总是指出受害者与性爱有关的把柄,道出“检查处女膜”……等下流字眼。水岛浩三欲求不满,他知道老板娘有同性恋人,却又跟男人一起进旅馆,所以才故意挪榆她:“你喜欢白的还是黑的?”
金田一先生一定发现到这一点,才会那么在意水岛浩三的去向,可能想从水岛浩三口中间出老板娘的同性恋人是谁吧?)
“请容许我把自己的妄想说出来……”
于是金田一耕助开始述说,平淡的语调像在念经似的。
“假设洋子是个同性恋者,除了跟同性之外,都无法得到满足;而且洋子不希望女儿知道这件事情,如果只是为了简单的理由就离婚,你们的女儿绝对无法接受,因此她干脆制造死亡事件,如此一来就可以满足自己的欲望。不过她也真是可怜,找不到身为女性的生存意义……”
“洋子……”
一柳忠彦茫然地自言自语着:
“她在‘日出社区’也有同性恋爱人吧?”
志村刑警再度在心里呐喊着:
(可恶!即使是同性恋,处女膜也会破……)
第十九章最后一击
早夭的恋情
在发现宫本玉树尸体的杂木林里,有些被砍断的树根之间放着小石头作墓标,那里是宫本玉树躺卧的地方。
宫本加奈子在石头上放一个玻璃杯,杯中插了两、三朵野菊花,细雨自树缝间落下,洒在石头和野菊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