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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晋江说的很随意,可是杜慎却是心头微微一动,这般语气就好似老夫老妻一般。只是看着那一盘糕点,杜慎还是犹豫了一下,最后才慢慢伸手拿了……最小的一块。
“嗯?”入口才发现这味道似乎并不是甜腻腻的,他不由又多吃了一口。
“我不是很喜欢甜点,便放了些盐巴进去,味道大概还可以,你若是喜欢吃甜食,我再去给你弄。”
虽然他掌握糖的用量远远不及盐巴的用量。
“不必,很好吃。”咽下了口中的糕点,他连忙道。他不喜欢甜食,原因无他,小时候老夫人总是把很多小甜点灌鸭似的往自己嘴里塞,以致于他每每见到甜点都头皮发麻。
可是老夫人那么精明一个人硬是没看出来,无奈之下杜慎只能曲线救国,把甜点带回去再解决。一开始是交给寸心,可是寸心也吃腻歪了。
甚至于说,杜慎之所以离开京城外地游学,和这甜点倒是有几分关联的。回来之后发现自家兄长有了子嗣,这甜点的去处便有了交代。
“那就好。”
这般味道很多人都吃不惯的,那时候自己在宫里,总是做一份甜的,再做一份咸的。红袖明显就是喜欢甜点,对这盘咸的不屑一顾。
孙晋江不敢吃多,又舍不得浪费,干脆就端了过来。
两人之间有些无话可说,孙晋江看着桌子上并没有药方,不由有些不满,这神医好像并不是那么靠谱吧?
“你现在如何?头可还痛,还用不用我给你……找个大夫瞧瞧?”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孙晋江连忙改嘴。
天,他刚才竟然险些毛遂自荐,这不是暴露身份么!真是自作孽,还好紧要关头他总算是意识到了。
“不用,乐亦非虽然嘴上不怎么靠谱,可是医术却是没的说的。”
孙晋江看他这个正主都不着急,顿时也不说什么了,只是应了一声。
杜慎见她神色淡淡,忽然觉得自己似乎说的直白了些,乐亦非除了对他们几个好些,对寻常人向来是不屑一顾的,难怪孙晋江竟是觉得不靠谱,她也毕竟是在为自己考虑。
“对了,这两日怕是我和顾玦都要住在这里了,要麻烦孙小姐你……”
他话还未说完,孙晋江顿时吼道,“你们住就住,干嘛非要赶我走?我回到那里,还能有活路吗?”
自己都好心给他端来糕点了,他杜慎还对自己下逐客令,有没有半点同情心呀!
杜慎看她一脸委屈,嘴角沾着的芝麻因为愤怒而颤抖了一下,不由笑了一声,“孙小姐误会了,我们俩如今这等模样是不能让外人知道的,只怕是这两日要劳烦孙小姐照料了。”
孙晋江有些转不过弯来了,自己照顾他们两个?而且,刚才杜慎那一句话什么意思,谁是外人,谁是内人?
孙晋江心思纷繁,最后还是决定不去想了。杜慎这般聪明,谁能猜得到他在想什么,又想说什么呢?
既然想不通,就不想了。孙晋江不像杜慎那般聪明,可是从另一方面也是聪明人,不钻牛角尖的人,又有多少呢?
再说他们俩这就要乡试了,顶多再在这别院里休息两日而已,自己就算是伺候一下也没什么关系的。原谅孙晋江实在是穿上男装就没把自己当做女人看,实在是没有男女之防这想法。
“喂,你好歹也吃我的,喝我的,拿出点诚意来?”
柿子要挑软的捏,好歹这两日是自己伺候他的,孙晋江毫不客气道。
顾玦愣了一下,旋即才明白孙晋江话中含义,声音还带着喑哑,却是一声冷笑,“这里是杜慎的别院,与你何干?”
所以他才没去找杜慎要银子呀!
天知道杜慎那天给了自己几两碎银子时,他是何等的激动。可是这几两碎银子都不够给他们俩买药的!
孙晋江花钱向来是没数的,很快银子就花光了。而明天就是初九了,这俩人离开后自己这里没银子不说,连米面都没了,这可怎么活?
无奈之下,孙晋江只好打起了顾玦的主意,他觉得读书人是有骨气的,绝不该欠人钱财的。
可是,眼前这读书人,怎么那么不一样呀!
“你喝的药是我煎的,你吃的饭是我做的,哪怕是你家的丫环奴婢你也得开个工钱吧?何况,本……姑娘可不是一般价钱能请得起的!”
正入口的药忽然间有些苦涩,顾玦看着孙晋江一身男装还是前两日的那打扮,可是精神间却是有些萧索,正要出口的话忽然间说不出了。
他从那里逃出来的,身上哪里有金银之物?摸遍了上下,最后却是无奈的抬头,“去找杜慎,就说我借他的。”
孙晋江哪敢呀,不死心的看着顾玦腰间悬着的玉佩,指了指道,“这个价钱还可以,本姑娘看上了。”
他说的狂傲,可是语气里却带着些怯弱。
顾玦闻言望去,却是眼神蓦然一凉,狠狠的拽下了那玉佩,然后丢给了孙晋江道,“死当!”
他怒气冲冲的离开,孙晋江追了上去,“喂,你别生气呀,这是你的玉佩,我不过是借些钱周转一下,回头定当还给你的,活当就行,活当就行。”
顾玦忽然停下脚步,恶狠狠地瞪着孙晋江道,“我说了死当!”
孙晋江愣在了那里,拿在手中的玉佩并没有冰凉的触感,倒是有几分温润,似乎浇灌了心头血一般,内里散出的血晕又勾勒出一幅写意的寒梅图。
孙晋江当初在宫里也见过不少玉佩,这等罕见的,也不是第一次见,所以这其中价值,他清楚的很。
☆、217。217 第五金
孙晋江打定了主意,等到杜慎和顾玦都离开后,自己再去把这玉佩给卖了去。想到即将滚滚而来的银子,孙晋江心情很好,乐呵呵的在院子里打理桂树。
“你家公……小姐向来都这般好心情?”
红袖撇了撇嘴,杜公子想问的怕是你家小姐向来都这性子吧?
只是看着小姐在那里什么都不去看,只是专心修剪花枝,红袖觉得这样的小姐真的挺好的。
“小姐性子,奴婢不敢妄言。”
杜慎闻言不由多瞧了她一眼,慢慢却又是把目光落在孙晋江身上,“是吗?”
红袖觉得小姐也许是有先见之明的,这杜家公子和自家少爷分明是一样的耐人寻味的性子,小姐真是命苦,刚出了少爷的狼窝,又来了杜公子的虎穴。
红袖越想越悲伤,待到回过神来才发现杜公子已经不见了踪影,她低声一呼,“杜……”却在抬头的瞬间戛然而止,原来杜公子在教小姐修剪花枝呀,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红袖顿时放下心来,可是心底里却有些别扭,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劲。
“没想到杜公子竟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孙晋江由衷一叹,只是心底里却还是不解,杜慎莫名其妙地来修剪花枝干什么?
他目光落在了杜慎那双拿着花剪的手上,修长有力的手指,和那花剪几乎是相得益彰的……就算是比自己的手,也差不到哪里去的。
“孙小姐的手法很是娴熟,倒是让在下想起一位故人。”
脱口而出的话,孙晋江微微变色,却见杜慎正对着自己,某种闪烁着某种自己看不懂的色彩。
“是,是吗?”孙晋江结结巴巴,而后忽然笑了起来,“看来杜公子的故人还真是多,可惜我不是神仙,没那百般变化,可惜,可惜的很。”手上不自觉地微微用力,桂花枝应声而落,孙晋江觉得有些可惜。
“叶落归根,红泥护花,想来也是得偿所愿了。”
握着花剪的手微微颤抖,孙晋江只觉得此时此刻杜慎的举止实在是态异常了,似乎和这两日来完全不同一般。
“我还,还有些东西没收拾完,先告辞了。”
孙晋江落荒而逃,杜慎看着那背影忽然笑了笑,最后却是低声道,“这手法,还真是相似呢。”
孙晋江没有忧虑多久,因为半个时辰后杜慎便离开了,他们没有相见。
孙晋江谎称有些疲倦,卧床休息,只听到门外杜慎温和有礼的声音,“既是如此,孙小姐还请保重身体,在下告辞。”
孙晋江巴不得他离开,只是等到出门寻遍了各处房屋,却发现这别院里只有自己和红袖两人了,他忽然又觉得有些失落。
顾玦虽然冷淡了些,可是说话刻薄还是很招人待见的。
至于杜慎,那笑容总是让他觉得如沐春风,不舍得离开一丈距……
“呸呸!”想什么呢,孙晋江鄙视了自己一番,莫非还真是奴性难改?竟是还在想那俩家伙……
杜慎离府三日后总算再度回去,忠伯亲自来门口迎接,只是看到随同杜慎一起到来的人还是微微一惊,“顾公子?”
忠伯到底是有些吃惊的,虽然自家公子和顾公子也算是一同长大,一同玩大的,可是顾公子可是向来很少登门的,他又不像柳公子那般,以致于此时此日顾玦站在杜府门前,忠伯竟是一时失礼了。
“左右则谦兄与我一同参与乡试,还劳烦忠伯准备好了用物。”
杜慎根本无须去问,顾玦比自己还大了些许,有些事情,他若是不想说,自己就算再怎么追问,却也是适得其反的。只是,除了这等事,顾玦不回家倒也是他情理之中的事情,反正他们有同门之谊,这一番照顾也本属应当。
“是,是,老奴这就去安排。”忠伯连忙迎着两人进门,“昨日倒是柳公子失魂落魄的来寻了公子一番,老奴说公子出门了,他便又回去了。”
杜慎微微点头,柳彦定会来找自己的,不是诉苦便是算账。这是无论那两样,杜慎都不想见他。
何况……他瞧了瞧身边的人,却见顾玦竟是神色一晃,身体微微颤抖,似乎站不住了似的……
“太傅果真是学富五车,本将受教了。”
迎面走来的两人一个捋着白须宛如鸿儒,一个青衣长衫很是儒雅,就是杜慎见状也不由微微皱眉,“冠军侯怎么来了?”
他声音压得低,可是却不料冠军侯却好像听见了似的,笑道,“莫非是三公子怕本将文武双全,夺了京城仕女的芳心吗?”
杜慎闻言不由一笑,“侯爷取笑了,侯爷杀敌威猛,保家卫国,本就是大周百姓心中的佳婿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