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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一听会高兴起来的,约翰昵·方檀想从加利福尼亚乘飞机来看他。”
那天下午很晚的时候,负责警卫的人喊迈克尔到厨房去接电话。厨房里的那部电话是登记在电话簿里的,公开的。这是恺打来的电话。
“你爸爸的伤情不严重吧?”她问,声音有点紧张,有点不自然。迈克尔心里明白:发生的事情她不可能完全相信;他的父亲正如报纸上所说的是个黑帮分子。
“他会好的,”迈克尔说。
“你到医院去看望他的时候,我可以同你一道去吗?”恺又问。
迈克尔笑起来。她记得他曾告诉她:如果你想要同老脑筋的意大利人相处下去的话,就应该懂得男女关系必须慎重的重要性。
“这是特殊事故,”他说,“要是记者知道了你的姓名和背景,那你就会上报,会给登在《每日新闻》第三版:老式新英格兰家庭出身的姑娘竟同大黑帮头目的儿子勾勾搭搭。你爸爸妈妈看到这样的报导会高兴吗?”
恺冷静地说:“我爸爸妈妈向来是不看《每日新闻》的。”然后又很尴尬地停了片刻,才说,“迈克,你自己还好吧、你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迈克尔又放声笑了。
“在考利昂家中,我是个出名的像大姑娘一样柔弱的男小子,不会威胁到我头上。要对付我,人家还嫌麻烦,人家不愿意在我身上浪费时间。现在已经风平浪静了,恺,不会再出什么问题了。整个过程纯属偶然,下次见面时再详谈。”
“那,下次什么时候见面哪?”
迈克尔沉思起来。
“就在今夜晚些时候,怎么样?咱们就在你的那个旅社喝几杯,吃点夜宵,然后我一个人到医院去看看我老子。老是守在这儿接电话,真烦人。就这样,好吗?但甭给任何人讲,我不想让摄影记者把咱们俩在一起的镜头偷拍下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恺呀,要是咱俩在一起的照片给登在报上,那就太尴尬了。尤其对你爸爸妈妈来说,那就更尴尬。”
“好吧,”恺说,“我等着你。我可以代您买圣诞节礼物吗?或要我给你做任何别的事情吗?”
“不用了,”迈克尔说。“我只要你作好准备。”
她激动得忍不住“格格”地笑了起来。
“我是会作好准备的,”她说,“难道我不是每次都作好准备的吗?”
“对,你是每次都作好准备的,所以你是我心目中最好的姑娘。”
“我爱你,”她说,“你也能说‘我爱你’吗?”
迈克尔瞅了瞅坐在厨房里的四条汉子。“不能,”他说,“今天夜晚,记住啦?”
“记住啦。”
克莱门扎忙了一天终于完成任务回来了,他在厨房里炒番茄酱。迈克尔向他点了点头就到屋角办公室去了,黑根和桑儿在这里等他等得不耐烦了。
“克莱门扎在厨房吗?”
迈克尔一笑,说:“他正给士兵煮细条实心面,很像正规军。”
桑儿烦躁地说:“告诉他快把那个磨时间的打杂事儿放下,赶快到楼上来,我有更重要的任务要他去完成。给我把忒希奥同他一道喊到这儿来。”
不一会,他们全都集中在办公室里。桑儿单刀直人地问克莱门扎:
“你负责照顾的人照顾得怎么样?”
克莱门扎点点头。
“你再也看不到他了。”
迈克尔一听,像是轻度触电似的浑身发麻。他意识到他们谈的“他”就是鲍里·嘎吐:小鲍里已经一命呜呼了。
桑儿问黑根:“你同索洛佐联系上了吗?”
黑根摇摇头。
“他谈判的热情看样子是冷下来了,总而言之不那么紧迫了。也许他是非常谨慎小心,为的是不让我们的哨兵盯住他。总而言之,我还没有物色到一个他会信任的牵线的高级人士。但是,他一定明白现在必须谈判。他让老头子从他手上滑脱,老头子再被抓的机会就一去不复返了。”
桑儿说:“他是个机灵鬼,是咱们家族从来也没有碰到过的最机灵的家伙。也许他估计我们是在养精蓄锐。要到老头子好转或者打听到他的情况之后才会采取行动。”
黑根耸耸肩。
“肯定他是这样估计的。但是他仍然不得不谈判,没有别的选择。我明天就把联系渠道建立起来,这一点就算定了。”
克莱门扎手下的一个人敲了敲办公室的门,进来对克莱门扎说:
“刚才无线电广播说,警察发现鲍里·嘎吐的尸体,死在自己的汽车里。”
“这你甭操心。”
那个武工队员对他的司令先是用吃惊的神色望了望,接着就用理解的神色望了望,然后回到厨房去了。
会议在办公室里继续进行,好像没有个完,桑儿问黑根:
“老头子病情有什么变化吗?”
黑根摇摇头。
“病情稳定,但是不能谈话,这种状况可能还要持续两天。他给折腾得衰竭不堪了,刚动过手术,仍然需要恢复。你妈妈差不多整天守在他跟前,还有康妮。医院里到处都有警察;忒希奥手下的人在那儿窜来窜去,以防万一。再过两天,他就会大大好转,那时候我们就可以知道他想要我们干什么。在这期间,我们必须设法把索洛佐稳住,以防他再干出轻率的事情。这就是我催促你同他谈判的根本动机所在。”
桑儿哼了一声。
“我已经让克莱门扎和忒希奥两人负责找他。也许我们走运,会快刀斩乱麻,一下子彻底解决问题。”
“你不会走那样的运,索洛佐太机灵了。”黑根停了一会儿,又说,“他明白,一旦走向谈判桌,他就不得不按我们的路子走了。因此,他故意拖延。据我推测,他目前正在串联纽约其他大家族来支持他。这样的话,老头子向我们说句话,我们也就不会找他的麻烦了。”
桑儿皱起眉头,说:
“纽约其他大家族支持他,究竟为的是什么?”
黑根耐心地解释说:“为的是避免一场大战,因为大战一旦爆发,大家都要吃苦头,报界和政府也要采取行动。另外,索洛佐也会给他们一些甜头。你知道搞毒品生意钱多的是。考利昂家族没有必要染指,咱们包揽的是赌博,这也是最大的生财之道,但是其他大家族却吃不饱啊。索洛佐是个久经考验的行家,他们相信他有能力把这个生意搞大。他活着就是他们口袋里的钱,他死了倒是个麻烦。”
桑儿的脸色有点古怪。迈克尔从来没有见过大哥的脸色是那个样子,丘比特型的嘴唇和古铜色的脸顿时发灰了。
“我们寸步不让,他们也最好别插手这场格斗。”
克莱门扎和忒希奥两人如坐针毡,不安地动着身子。他俩的神态活像步兵将领听到他们的统帅胡言乱语,要不顾一切地向着坚不可摧的山头猛冲猛打。黑根有点烦躁地说:
“沉着点,桑儿,你爸爸是不会让你想到那方面去的。你知道他常说的一句口头禅:‘那是有损无益的。’当然罗,要是老头子说声要我们捉拿索洛佐,那我们是不容许任何人束缚我们手脚的。但是,这不是个人小事,而是生意上的大事。要是咱们想抓那个‘土耳其人’,而其他大家族要插手干涉,那咱们就将计就计来谈判。假使其他大家族发现咱们决心要把索洛佐抓到手,也许会默许的。老头子也会在别的领域作些让步,以便事情摆平。但是,不可在这样的事情上不顾一切地乱砍乱杀。这是生意,甚至你爸爸遭枪击也是生意上的利弊问题,而不是个人情感上的爱憎问题。现在是你该明白这一点的时候了。”
桑儿的目光仍然杀气腾腾。
“好吧,这一套我都懂,只要如你所理解的那样,不会有人妨碍我们通缉索洛佐就行了。”
桑儿又问忒希奥,“路加有什么线索吗?”
忒希奥摇摇头。
“一点儿线索也没有。我猜测一定是索洛佐把他抓去了。”
黑根沉着地说:“索洛佐不担心路加,这使我感到蹊跷。索洛佐为人诡诈,对路加这样的人物不会不提防。我想他可能用什么办法使路加在当前的斗争中置之度外了。”
桑儿咕哝着:“基督啊,但愿路加目前不同咱们作对,我怕的就是这一点。克莱门扎、忒希奥,你们两个是怎么估计的?”
克莱门扎慢吞吞地说:“任何人都可能误入歧途,鲍里就是个例子。但是,说到路加,他这个人只能沿着一条路走下去,教父是他唯一信仰的神明,唯一敬畏的圣哲。不仅如此,桑儿你要明白,你爸爸以教父身份赢得了大家的尊敬,可是路加对你爸爸的尊敬超过了所有的人。不会,路加绝不会背叛我们。而我感到难以相信的是,像索洛佐那号人,尽管他狡猾,竟然能够突袭路加而一举成功。路加警惕性高,对任何人和任何事他都存有戒心。他时时刻刻都作好最坏的准备。我想他很可能是到什么地方去了,要耽搁几天。我们现在随时都可能听到他的消息。”
桑儿回头瞅瞅忒希奥。这位兵团司令耸耸肩。
“任何人都可能叛变。路加这人感情容易冲动,也许是老头子惹恼了他,这是可能的。我想,从表面上看,索洛佐虽然对他来了个小小的突袭,他也可能感到正中下怀,甘当俘虏。这种分析就同参谋的说法吻合起来了。咱们思想上得作最坏的准备。”
桑儿对大家说:“索洛佐马上会得知鲍里·嘎吐的情况。这消息对他可能产生什么影响呢?”
克莱门扎严峻地说:“首先会使他三思。他会明白考利昂家族并不是软弱可欺的。他会发现他昨天的阴谋得逞是非常侥幸的。”
桑儿果断地说:“那不是侥幸。索洛佐事前策划好几个星期了。老头子上班,人家肯定每天都在跟踪着他,注视着他的日常活动,然后再把鲍里收买过去,接着也许把路加也收买了。在节骨眼上,又把汤姆抓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