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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约同心。是日胡坤亦在孙府把盏,心中大悦,总要算计狄青、杨宗保二人。孙武见二人如此,即说:“庞国丈方才已说过,小弟自必当心,决不差误。”孙秀道:“若得如此,愚兄感激无涯。”孙武道:“哥哥,弟兄之间,些小之事,何足介怀。”孙、胡二人听了大悦,孙武告别回衙,打点动身。
不表孙武出京,且说边关赍本官尚在汴京,将杨元帅、狄钦差各书,分头送达,还有一书要送包待制,岂期包拯在陈州赈饥未回,故将书投送包府。是日韩爷将杨青来书展阅,果然狄青功劳浩大,只恨庞奸贼兴此风波,主使沈氏叩阍。当日备酒款了差官,又修书一封,带回边关,说明钦差孙武到边关明查仓库,暗访失征衣的缘故。
再言天波无佞府佘太君是日接得边关来书,与孙媳穆氏及众夫人等,拆书一看,方知狄青初到,即杀退敌兵,众位夫人一同羡美,不用烦述,然佘太君与众夫人俱不上朝,故不知孙武奉旨出京之事。
又说南清宫狄太后得接侄儿回书,母子大喜,难得建此大功。那潞花王是朔望上朝,故今沈氏叩阍与孙武出京之事,也不得而知。
此言不表,再说庞国丈、冯太尉这天接了几封密报,方知潼关马应龙被神圣所诛,说出他用计恶处。冯太尉不知其故,只庞国丈心下大惊,二人不敢陈奏圣上,即私放一官赴任潼关总兵。
不表二奸欺君昧法,却说边关杨元帅见狄青力退敌兵,除灭五将,解了边关重围,一心敬重他乃当世英雄,国家有赖,随时设宴款叙,每日谈论军机,觉得两相投契。忽一天赍本官回关,元帅细问,圣旨缘何不下?赍本官回禀道:“朝廷未有加封拜帅旨意,但不日之间,却有钦差孙侍郎到关盘查仓库。”元帅道:“孙侍郎到关盘查仓库么?本帅守关二十余年,从未有人盘查仓库,莫非又是奸臣的计谋?”赍本官又将韩爷的回书送与杨青,然后叩辞元帅而出。杨青将书拆展,细细看明,冷笑道:“可恼庞洪老贼,弄此奸谋恶计,将此美事又弄歪了。”细细说知主人。元帅道:“纵有钦差到来,我何畏哉!况仓库历年无亏,岂畏盘查?”
范爷道:“这孙武乃孙秀族弟,庞洪心腹,料这老贼定然有计作弄,他亦必需索金帛。回京复旨,只言失征衣是真,李成父子冒功是假,我众人亦不在朝与辩,必中奸计。不妙了!须要预早打算,不着他圈套为高。”元帅道:“礼部大人才高智广,如何打算才是?”范爷冷笑道:“只略用半点小功夫,可先将仓库封固,只说钱粮亏空过多,要求钦差回朝周旋。想孙武乃贪婪财帛小人,送他三五万银子,求他在万岁驾前,只言仓库无亏无缺之语。孙武得了银子,自然应允,待他转身后,预差一精细将官,在前途埋伏拿下,以赃银为证,备本劾他。他即陈奏李成冒功是假,失征衣是真,圣上也不准信,自然扳顶出庞洪来,此为诈赃据赃之计,未知元帅尊意何如?”元帅听了笑道:“范大人智略高明,非人所及,所虑者,孙武倘然不上此钩,如何再处治这奴才。”范爷道:“定然中计的,老夫稳稳拿定他。”狄爷点首道:“这众奸臣见了财帛,岂肯放脱,元帅休得过虑。”言谈已毕,时已日落西山,堂上安排夜宴,四人就席把盏。范爷又道:“孙武一到关,即依计而行,但焦廷贵跟前说明不得,倘被他痴痴呆呆,泄漏机关,事便不成了。”元帅道:“范大人高见是!”是夜不表,次日元帅发令,将仓库悉皆封固,不许私开。
不表边关安排妙计,却言孙武一自离却皇城,自恃钦差,所到地方,文武官员多来迎接款留,厚送程仅食物。如若馈送得轻微,孙侍郎便不动身,一路耽耽搁搁,发获大财。孙武想道:这个生意果也做着了,但本官一到边关,必要将仓库查得清清楚楚,料想杨宗保领边关二十余年,亏空的谅也不少,不忧他不来买求本官!路上非止一日,到得边关,报知杨元帅,排开香案,孙侍郎气昂昂下马进关,开读诏书罢,方见礼坐于帅堂,闲言一番。元帅道:“本帅职任此关二十余年,圣上从无盘查仓库旨意,如今忽差大人到来查察,莫非又是庞国丈的主见?”孙武冷笑道:“元帅之言说得奇了。下官奉了朝廷旨意,只因圣上常忧仓库空虚,是以差下官到来盘查明白,岂是国丈从中起此根由?”元帅道:“果是朝廷的旨意,本帅失言了。敢问大人,本帅有本还朝,请旨荐狄王亲为帅,不知何故至今没有旨意下来?准旨与否,大人必知其由。”孙武道:“圣上览表之后,并不语及准与不准,下官却也不得而知。”元帅冷笑道:“竟不得知么?”当时元帅也不多言,少不得酒筵盛款,只为天色已晚,是以仓库尚未盘查。
次日孙侍郎先要暗察失征衣之事,有关内的偏将兵丁,自然护着元帅,多言征衣未有疏失。即城中百姓内有知识的,知他来访察杨元帅的底蕴,亦言不失,故孙武未能查访得的确。又访查到李成父子冒功之真假,众人都言冒功是实。这孙武又亲往打探仓库,岂知尽皆封固,自言道:杨宗保,不知你亏空得怎样,你若是个在行知事的,早在我跟前说个明白,送吾三五万两,也不为过多。本官看这银子分上,自然在圣上驾前替你庵饰,只言仓库并不空缺,还将误杀瞒公之罪,抹过几分。
是日又进来见杨元帅,帅堂上早已安排早膳,席间孙武开言道:“元帅,下官原奉旨盘查仓库,不知为何悉皆封固,难道不许盘查,违逆圣旨不成?”元帅道:“孙大人有所不知,只因本帅领职二十六七载,无有一载不亏空钱粮的。向来圣上不曾降过旨来盘查,本帅也便胡胡涂涂混过去的了,岂知圣上今次忽然要盘查起来与命大人到关,本帅千方百计打算,难以弥补得足,亏空多年,一朝败露了。”孙武想了想道:“据元帅主裁,教下官不盘查了么?”元帅道:“盘查是悉凭你的,但本帅亏空之处,仰仗大人周全些为妙。”孙武一想:这话我又出不得口,但他既要我周全,不免一肩卸在国丈身上。便道:“元帅若要下官回朝遮饰,事是不难,圣上可以瞒得过,独有国丈瞒他不得。”元帅道:“国丈如何不能瞒?”孙武道:“吾实告元帅得知,国丈明晓库仑有缺,故教下官彻底清盘。”元帅道:“国丈既然如此,怎生料理的好?”孙武道:“下官断没有不肯周全的。”元帅道:“如此,国丈那边送他二万两,大人处奉送一万,有劳大人与本帅在国丈那里说个人情如何?”孙武道:“下官一厘也不敢领元帅之惠,但国丈那边还要商量。”元帅道:“还嫌微薄么?”孙武道:“国丈也曾言来,元帅二三十载从无些小往来,此是真否?”元帅道:“果然历久并无丝毫往来,再增一万如何?”孙武道:“元帅,你在此为官二十余年,职掌重位,即一年计来三千,只算二十五年,合总也有七万五千两。如依下官之请,便可不查仓库。”元帅闻言微笑道:“奈本帅乃边城一贫武官,七万五千两实难措得来。也罢,国丈三万,大人二万,共成五万,再多也不能措置了。”孙武笑道:“既元帅如此说,下官从命,如数五万两,不用查仓库了。”
正说之间,不防焦廷贵在左阶班部中,听了大怒,跑上帅堂,不问情由,将孙武夹领一抓,拍搭一声,撩在地上,喝道:“贪财图利的狗王八!吾元帅在此多年,从无亏空仓库!庞洪奸贼要元帅的银子,想是他做梦么!”将孙武揿按地上,哪管什么钦命大人,将拳擂鼓一般打下。孙武大骂道:“无礼匹夫!你殴辱钦差,该得何罪,无非杨宗保暗使你等奴才如此的!”当时杨元帅气得二目圆睁,大骂焦廷贵,离位上前拉开,孙武方得抽身而起,还是气喘吁吁,纱帽歪斜,怒气冲冲,叫道:“杨宗保你纵将行凶,可知国法!”杨元帅想道:好个妙计,被这莽夫弄坏了,早知如此,不瞒他也好。今日此计不成,范公的机谋枉用,只落得纵将行凶,辱打钦差之罪。只得骂一声道:“孙武!你不该如此,圣上命你到来盘查仓库,本帅仓库每年无亏无缺,如何你反听信庞贼奸谋,图诈赃银五万两。你乃奸贼党羽,欺君误国,王法已无,本帅容尔不得!”说着喝声:“拿下!”与焦廷贵用两架囚车禁了,连忙写本章一道,差沈达押解到京,悉凭圣上做主。另修书一封,教沈达到京,悄悄送交天波府,达知佘太君。沈达领命,带了十名壮军,押了两个囚笼,离了边关,向汴京城而去。
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狄青演义
第四十三回 杨元帅上本劾奸 庞国丈巧言惑主
却说沈达进京去了,杨元帅心头气恼,又觉可笑。笑的是范礼部设成妙计,孙武已上了圈套,恼的是不遂其谋,被葬夫弄歪了,不得不将焦廷贵一并解回朝中。纵有朝廷议罪,也必体念开恩,又有祖母佘太君周全,管保无碍。范爷长吁一声道:“都是这莽匹夫将机谋泄露,虽有太君保庇无妨,只忧老奸贼又要兴风作浪了。”杨元帅道:“事已至此,纵然朝廷执罪,只可听其自然。”狄爷也点头长叹道:“内有奸臣,实难宁靖的。”杨青道:“从今大事,不可重用此莽夫了。”
不表边关一番忠良话,且说沈达趱程,沿途无阻,到得东京地面,未进王城,先想道:若将二人解进王城,圣上未知,奸臣先晓,倘或被他谲弄起来,便不稳当了。即于相国寺将二架囚车悄悄寄放僧房内,着令兵丁看守。其时天当中午.处置停妥,先往天波府内投递了元帅家书。佘太君拆书,从头细阅,冷笑一声道:“庞洪何苦施此毒计,虽则如此,只好将别人播弄,我府中人,休得妄思下手。”太君吩咐备办酒席,款待沈达。当日众夫人也知此事,即差人到朝中打听消息,倘有干系情事,即要报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