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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送军衣到边关,道经磨盘山,已被小人杀退护标将兵,劫掠军衣到来,投献大王。又有三年粮草,并财帛马匹,精壮喽兵一万二千,伏乞大王一并收用,小人弟兄,当效犬马之劳。”
赞天王道:“孤打听得朝中狄青乃一员虎将,况三十万征衣,岂无将兵护送,你弟兄有多大本领,杀退得解官,抢劫得征衣,莫非杨宗保打发来的奸细,欲为内应么?”二人道:“大王,小人并非杨宗保打发来的奸细,现在磨盘山已火焚山寨,乃是有凭有据的。三十万征衣,余外金银,万余喽兵,马匹粮饷,都在山下,并没有丝毫隐瞒的。”赞天王听了,吩咐大孟洋下山去查明。大盂洋领命,立刻下山逐一检验讫,即回帐中禀知,赞天王方才准了,收录兄弟二人。一万二千喽兵,注名上册,粮饷归仓,马匹归厩,金宝收贮了,又将三十万征衣,散给众兵。这些西戎兵,多是皮衣裘裤,比了大宋军衣,和暖得多,是以众兵用不着,原封不动,待等狄青一到,原壁奉还。此是后话,也不烦方言。
却说狄钦差,上一夜在报恩寺安宿,至次日早晨乃十月十三日,红日东升,急忙忙洗漱用茶已毕,就去告别老僧,圣觉禅师微笑道:“王亲大人,征衣昨夜已失,但愿有归回之日,大人也不必介怀。如今贫僧有偈言数句相赠,大人休要见笑。此去便有应验。”狄青细思,这老和尚未逢面即知名姓,是个深明德性,潜修品粹的高僧,故一心恭敬,敬领偈言。当下这老和尚向袖中取出一柬,递与狄青,狄青双手接过,口中称谢道:“得蒙老师指示,感德殊深。”将出柬来一看,有诗四句。
诗曰:
匹马单刀径向西,高山烟锁雾云迷,
半途刺客须防备,莫教群奸逞意为。
狄爷看罢偈言,收进皮囊,又道:“小将此去边关,不知吉凶如何?还求老师再指迷途,更见慈悲之德。”老和尚道:“大人乃保宋大臣,纵有凶险,自能逢凶化吉,何须多虑。”狄爷听了道:“老师妙旨不差,就此拜别。”早有少年僧牵出龙驹,狄爷坐上,执起金刀,出寺而去。
再说焦廷贵在驿亭中,睡醒转来,一轮红日,早已出现东方,揉开二目,说道:“不好了!”插回腰刀,拿起铁棍,急匆匆解下马,跨上征鞍。只为奉元帅将令,要是日午后赶回关中,杨元帅军令森严,一过期限回关即要领罚,是以焦廷贵睡醒,急忙忙的跑走。当时一心回关缴令,只碍着积雪结成冰块,一见太阳就消化了,马要快时,地滑难行。这焦廷贵生来性情躁急,说:“不好了,我赶回关去,尚有七八十里路程,如今已是辰时,这马又行走不快,如何是好?罢了,不要坐这老祖宗,丢下他吧。”想完,忙跳下马,撇在路旁,不知造化何人,书中也难交代。
当下焦先锋一程踏冰跑走,反觉快捷,只见前面来了一位黑脸将军。原来此人乃是李义,一路找寻狄钦差,路逢焦廷贵,问道:“黑将军可见狄钦差否?”原来李、焦二位英雄的尊容,黑得不相上下,所以李义称呼他“黑将军”。焦廷贵见问,喝道:“你这黑人,擅敢与焦老爷拱手么?”李义道:“不瞒将军,吾乃狄钦差帐下副将,名叫李义,浑名离山虎的便是。”焦廷贵道:“离山老虎果然凶,吾今与你斗上三合,强似我者,才算你为离山虎,如怯弱于我,只算煨灶猫。且看铁棍!”言罢,当真打来。
不知二人如何交战,焦廷贵如何回关缴令,且看下回分解。
狄青演义
第三十回 李将军寻觅钦差 焦先锋图谋龙马
当时李义见铁棍打来,短刀架过,叫道:“将军休得动手,吾要寻觅钦差老爷,哪里有闲暇与你交斗!”焦廷贵道:“说了半天闲话,你今要寻觅哪个狄老爷?”李义道:“便是正解官狄王亲。”焦廷贵道:“他与你一路同走,一营同住,何用找寻?”李义道:“只因他昨日单身独马,觅地安营,至今未见他回转,故往找寻。”焦廷贵听了,喝道:“胡说!他既择地安营,怎说不见回转?吾奉杨元帅将令,催取征衣,你反言不见了正解钦差,莫非你得他钱钞,放他脱身走了么?”李义怒目喝道:“这狄钦差又没有什么罪名,怎说吾贪他财放走?你这人言来大狂妄了!莫非你暗中陷害了钦差性命,反向我们讨取么?”
当下两人一个言贪财放走钦差,一个言暗中图害他性命,二人都是狂妄粗蠢之徒,争论不休。少停,焦廷贵道:“吾今奉元帅将令,来催趱他军衣,怎说吾图害了钦差?倘你这鸟人,激恼了吾焦将军,就要动手了。”李义微笑道:“你来催取军衣,休得妄想了。军衣三十万,已被磨盘山的强盗尽数劫掠去了。”焦廷贵道:“此话当真么?”李义道:“吾半生未说谎言,为此往寻狄钦差,前去讨取回来。”焦廷贵道:“没用的饭囊,你还说去找那磨盘山的强盗么?如今山鬼也没有了,不知走散在哪一方,且请拿下吃饭的东西,去见元帅!”李义听了,吓了一惊,道:“不好了!既然强盗奔散,劫去征衣,不知藏在何处,狄钦差未回,怎生是好!可恼强徒,狄钦差性命休矣!”焦廷贵见李义着急,便道:“李将军不用着忙,既失了军衣,只求焦将军在元帅跟前讨个面情,元帅决不会计较了。”李义道:“焦将军,你休得哄我。”焦廷贵道:“谁哄你!”李义道:“如此,不如分头去寻觅钦差,倘遇狄钦差,焦将军须要对他说个明白,征衣虽然失去,幸喜军兵未有伤亡,现驻屯荒冈,要他速速回营定夺。”焦廷贵应允,各自分途。
却说焦廷贵虽是个粗莽之徒,心里倒有些主意,想道:这班强徒既烧了山林,毁了巢穴,又不见投到我关,定然劫了征衣,犹恐元帅发兵征剿,想来立身不定,投奔大狼山而去。正在一路思量,心中恼怒,忽然远远望见马上一员将官,真乃威风凛凛,金甲金盔金刀,盔顶上毫光隐现,便又想道:这员小将的坐骑,在冰雪堆中跑走如飞,更见马相如此奇异,一片淡赤绒毛,定是龙驹,不免打他一闷棍,抢夺此马,回关献与元帅乘坐,岂不美哉!焦廷贵打定主意,将身躲在一株大树背后,等待此将过来。
且说当日狄青别了圣觉僧,依他偈言,望西大道而奔,行了不觉二十余里。果见烟起路迷,封罩树林。狄爷自言道:老僧偈言验了,果然烟封林径。岂知此路是磨盘山后,山寨虽然焚毁,山后却顺着风,故烟锁山林。狄爷想道:既烟迷道途,定然有刺客了。犹恐被他暗算,即发动大刀,前遮后拦,闪闪金光飞越。焦廷贵在大树后,闪将出来一看,不觉呆了,想道:此人好生奇怪,难道知吾要在此打他闷棍么?一路而来,舞起大刀,劈前挡后,做出几般架势来。他的刀法紧密,哪里有下棍之处?一闷棍也闷不得他,不免做个档路神吧。若不抢夺他马匹,不见老焦的厉害。想罢,即跳出迎面横棍挡住,大声喝道:“马上人休走,腰间有多少金银,尽数留下来!”
狄青住马一观,原来乃一条黑脸大汉,手提铁棍,要讨金银。狄青亦不着恼,徐徐答道:“本官只有一人一骑,并无财帛,改日带来送你如何?”焦廷贵喝道:“你不遇我,是你造化,若遇了,路途钱定然要拿出来的。”狄青道:“身边实在没有钱。”焦廷贵道:“当真没有么?”狄青道:“果真没有。”焦廷贵道:“罢了!航船不载无钱客,你既经由我径,必要路途钱了。若果没有钱钞送我,且将此马留下折抵,便放你去路。”狄青道:“要本官的坐骑么?倘若不送此马,你便怎样处置?”焦廷贵道:“不容你不送。你若不送此马,我手中家伙强蛮了。”狄青道:“吾固愿送你,只因同行伴当不愿,如若同伴允了,本宫即送你了。”焦廷贵道:“你伙伴在哪里?”狄青金刀一摆,大喝道:“狗强盗,此是本官的伙伴,今无别物相送,且将金刀送你作路途钱。”金刀连连砍发,焦廷贵铁棍左右招架,哪里抵当得住,震得双手疼痛,大刀已将铁棍打下地了。大叫:“不好!真厉害!马上将军,饶恕了小将,休得动手。”狄爷冷笑道:“你今要钱钞马匹否?”焦廷贵道:“不要了,让你去吧。”狄爷道:“速速与本官送来路途钱,好待趱程。”焦廷贵道:“我既不要你的钱马,你反对我的路途钱,有此情理否?”
狄爷道:“没有钱钞送上,定然不去。”焦廷贵道:“我不知你这俊俏人,如此厉害,如今真的没有钱钞携来送你。”狄爷道:“既无钱相送,且将一件东西抵押,就趱程了。”焦廷贵道:“没有什么东西,也罢,且将这副盔甲奉送如何?”狄爷道:“不要!”焦廷贵道:“扑刀、铁棍送你吧。”狄爷道:“要它没用处,焉抵得你身上的好东西。”焦廷贵道:“这不要,那没用,难道我身边还有什么好东西么?”狄青微笑道:“休得胡说,只要你的脑袋。”焦廷贵喝道:“这东西实乃奉送不得。”狄青道:“这也何难,只消本官一刀撇下了。”焦廷贵道:“这东西实难送的,倘拿下送你,教我拿什么物件饮食?”狄青喝道:“既不肯将脑袋相送,本官伙伴强蛮了!”说着,提起金刀,正要砍下,焦廷贵慌了,高声喝道:“你这人不要错认我为强盗,我乃三关上杨元帅麾下焦先锋,你若杀我焦廷贵,杨元帅要与你讨命的。”
狄青听了此言,住手想道:边关有个焦廷贵,乃是当初焦赞之孙。想他既为边关将士,为何作此奸歹之事。即喝道:“你乃杨元帅麾下先锋,缘何在此做这般勾当?莫非你贪生畏死,假冒焦先锋么?”焦廷贵道:“哪里话来!我乃一个硬直汉,哪肯假冒别人姓名!”狄青道:“既非假冒,应当在关中司职,缘何反在此劫掠,这是何解?”焦廷贵道:“我奉元帅将令,催取狄钦差军衣。只因此乃关中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