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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拒绝二进野人山越不利。
但是,这种消息,他怎么能够拒绝?不论是他自己还是其他任何一个远征军士兵,打回国内,一雪野人山大溃败的耻辱,完全就是不需要多说一句的所有人的志向,是全部中国远征军兄弟的共同心声!
参谋长好像也说得兴奋起来,把风纪扣一扯,对着山风仰起了头,停了一会儿说道:
“半括,我说的十万兄弟与你同行,是真的!从一个大面来说,这一次大反攻的前期行动,其实都是为你的小分队进入野人山作掩护,你明白吗?”
赵半括不敢相信地抬起头,参谋长叹了口气,接着道:“这次的任务非常重要。如果失败了,这次大反攻即使胜了,也是白胜!我这话你是不是觉得有点危言耸听,认为我在忽悠你?但如果你知道任务的目的,就知道一点也不夸张。孙立人将军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嫡系新三十八师作为第一梯队?因为他要给你们这帮弟兄最好的掩护!就在这个月底,孙将军会亲自指挥部队把野人山撕开一个口子,然后其他师团会在左右两翼用重兵吸引日军十八师团在野人山里的主力。到了那时,你们就可以趁乱扎进去。不然,以后就没机会了,因为时间已经不等人!日本人也许已经得到了那个东西,我们一定要找到它的位置,得不到也要毁它,不能让日本人把它带出去。它实在太重要,不然你以为孙将军会舍得把他的新三十八师弄到主战第一位吗?因为能担此重任,啃下块硬骨头的,只有经历过第一次远征大战的新三十八师才行!”
赵半括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已经蒙了。参谋长的话,一层层地揭析原因,让他感受到了一种没法推脱的责任和压力。他完全没想到这次二进野人山的任务居然跟远征军的大反攻联系得这么紧密,十万兄弟的战斗,全都是为了他们这一小拨人?这简直是天方夜谭,但参谋长又是那么真诚和严肃。开玩笑,一个最高长官有什么要来逗你一个小尉官玩?
他很为那些话感动,刚才建立起的拒绝防线开始崩塌。这时,参谋长又加了一句:“倭寇犯国,国家危难,我们的兄弟姐妹、父母亲友陷于危难,身为中国人,身为他们的儿子和兄弟,不为此鞠躬尽瘁,你我怎么有脸再当中国人?半括,你,好好想想。”
参谋长的话已经说到了赵半括心里。日本人的暴行他见得太多了,国家危难也是事实,父亲给他的临行赠言也是尽忠不尽孝,但他知道自己做不到。这不是他自私,而是中华五千年文明,百行孝为先,一切都是为了亲恩而运,他不想白白送死,他不愿意让自己的老父亲白发人送黑发人。
这,才是他不愿意承担这次野人山任务的最大心理阴影。死了什么都没了,活着,至少还有可能尽孝。
但是小家组成国,国受难,家不存,这点道理,他明白,而松口后的艰难困苦,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承不承受得住,他只是个普通人,他怕失败。
话说到这里,参谋长伸脚把地上的地图踢散,转过身子,往不远处的碉堡走了过去,走了几步,回过头道:“走吧,半括,我让你看一个东西,你看完后,再决定去还是不去,好吗?”
赵半括还能说什么,面子,道理,这位长官已经都给足了,他再拒绝就太说不过去了。当然最主要的是,刚才参谋长讲的那些话,他已经全都听进心里了。咬咬牙,他跟了过去。
回到了碉堡里,胖脸军官和美国军官他们都不在了,只剩下一挂着上校军衔的军官,抱着一个封得非常严实的大铁箱子等在那里。这直接让赵半括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他知道,箱子里,就是廖国仁和小刀子他们舍了命从野人山里带出来的,有关那个东西的资料。
连那些美国军官都不见了,可见这些资料的保密级别有多高!想到这里,赵半括也感到了一丝小小的骄傲。
那位上校转了密码锁,咔嗒一声后,才把箱子放到了桌子上,转身走了出去,把大门用力一关。电灯马上亮了,参谋长又站到了他面前,桌子上的箱子已经被打开。赵半括看到里面有一个奇怪的东西,还有几张文件。
参谋长面色凝重,手指向箱子,用力道:“你先看,然后,咱们好好聊聊!”
第二十六章队员
两个小时后,赵半括重新站在了碉堡的门外。
百来分钟的时间,该看的看了,该说的说了,从参谋长那里,了解到了他应该知道的一切。野人山的任务,那个东西,还有这次大反攻的行动方案。那些绝密事实让他理解了十万大军为他掩护的意义,也理解了参谋长的用心良苦,同时体验到了廖国仁作为队的无奈和烦闷。
他已经答应以小分队队长的身份重回野人山,这结果对今天之前的他来说,是不可想象的。但这会儿,他觉得理所当然。
走回房间的路上,赵半括看着眼前的人来车往,这样的忙碌在他看来,竟然那么不真实。战争的表面,人们都能看到,但更深层的原因,又有几个入能懂?现在他加入了先知先觉的队伍,却要了命的不适应。
高处不胜寒。
知道真相,却不能对外人明说,这感觉确实难受。
赵半括慢慢往前走,然后坐上一辆回营地的军车,一路颠簸着,试着让思绪恢复到平静的状态。
但完全没用,从点头答应的那一刻起,他就是被上了发条的机器,脑袋和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他不后悔自己答应了任务,但那战争外的事实却让他的生活开始不真实。
上次的任务出现了那么多变数,连密码人最后也没派上用处,在他们再度出发,到野人山寻找美国人最终想要的东西,又能有多少胜算?这些往来反复的事情,已经成了赵半括逃脱不掉的命运。他希望,自己能不负使命。
等回到了宿营地,还没来得及喝水,刚才见到的上校却追了过来,见了他直接往他手里塞了一个纸袋,匆匆忙忙道:“这些,参谋长说你一定需要!”
那是一沓资料,第一页赫然就是小刀子的照片和有关他的一些身份介绍说明,接下来是军医还有王思耄,更下面的却是一些他不认识的人。
赵半括立即就知道这是什么了,一下感觉十分微妙。
他坐了一会儿,把纷乱的情绪压了压,最后决定还是去找这帮人。他当然不敢保证小刀子和军医他们会答应帮他,但他明白这次任务不能少了他们,必须把那三个人集合起来。一来他们是可以信的,二来他们跟他一样,是目前为止最使得上劲的,三来,他们之间已经不需要磨合了。
时间对他来说,已经非常的紧迫。
想了想,又看了看那些资料,他决定先找军医,因为从资料上看,这老草包离他最近。
收拾了一下,赵半括出了门,刚走出去,迎面闪出两个卫兵,看到他后,直接敬了个礼喊了声长官好。他愣了一下,随即就明白了——升了官,接了任务,获得这种待遇是当然的,只不过,一下从跟班的变成被跟班的,感觉的确有些别扭。
回礼之后,两个卫兵又从一边的箱子里拿出一套上尉军服,严正地为赵半括换上。当笔挺的军服贴到了皮肤上,摸着领子上两杠三星的肩章,赵半括心里一阵感叹。这是一个人,面对命运的冲击感时,那种无可抑制的战栗,但敬畏之下还有一股激情被点燃了。赵半括很明白,一切都是有代价的,任务接下,他必须尽全力完成。不然,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他即将带领的那帮兄弟。
一路走出去,两个卫兵跟在后头让他很有些不自在,好像四周走动的士兵们都在打量自己。一时倒有点窘迫起来。不过转念一想,身份已经有了变化,他早晚得适应,可不能在新兵蛋子面前露怯。于是深吐了—口气,挺起胸膛,迈开步子往目的地走去。
找军医还费了不少周折,他根本不在自己的帐篷里,训练场上也没有人,左右问了一圈,才在营地中间的一顶帐篷里找着,迎面就看见他和一帮散兵围着吆五喝六,打牌打得像吵架,坐在最中间号得最响,一看就是没少输。
赵半括走进去的时候,军医明显是看到了,声音小了一下,又低下头,有点儿躲的意思,继续甩着牌。赵半括也不介意,直接走过去,也不说话,站在旁边看他打牌。
其他兵看突然来了一个官,身边还跟着两个冷脸的警卫兵,哪还敢继续玩,本来热闹得要命的牌场一下就冷清了,一些胆小的甚至没说什么抬脚就溜了。
等人走光了,军医也不吭声,起身就往外走,赵半括马上跟了去,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几步,军医突然站住,回头间道:“菜头,升官了?”
赵半括点了点头,对两边的卫兵摆了摆手让他们离开,接姜着走前道:“老哥,我需要你帮忙。”
但军医不等他说完,立刻摆手道:“不管是什么,免谈。”
“老哥……”赵半括无奈地看着他,“我还没说找你做什么,就免谈?”
“现在这时候过来,能有什么好事?”军医哼了一声,“总不会是给老子升官的,就算给老子升官,也轮不到你来说。”
赵半括被噎得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想了想,还是咬牙把再想找他进野人山的事说了。他想这老草包人油口滑,拐弯抹角还不如直得到点意外的结果。
但他想错了,军医才听到一半就拉下了脸,迈着脚往前一通走,嘴里叫道:“我这条烂命,上次没扔在那里,已经是八辈子修的福气,你他娘还让我上那野山子?那跟去死有什么区别?老子不去!”
赵半括没想到会被这样直接拒绝,再看老草包已经越走越快,心里忍不住一阵烦躁,暗道这他娘叫什么事,第一个就这么不顺,以后的人还怎么弄?
他第一次经历这种事,只好一边追上去一边想该怎么办。这时忽然想到了廖国仁,那人冷静沉稳的风格一直让他很佩服,在野人山里的时候,一度他也试着从这位队长大人的角度换位思考,来给自己排解压力。
老草包很滑头,这个他是知道的,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