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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江之战2(大结局)-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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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官还是没抬头,正了正领子,把尉官领章移到原来的位置上,慢悠悠地开口道:

“下一个问题,你说你在野人山里挖出过一个盒子,是什么东西?里面有什么?”

“不知道。”赵半括简直要疯了,今天换的这个问话的军官,官衔不小脾气还挺肉,军部到底在搞什么鬼,到底想拿他怎么样?同样的问题翻来覆去问有意思吗!

军官用平静的语气继续问道:“下一个问题,你们那支队伍还有几个人活着?”

“一个不剩,就我一个!”赵半括直接讲起了气话。

听到这句话后,对面的军官腾地站了起来,抬起脸锐利地看着赵半括,像是要把他从里到外解剖了看,好一会儿才坐下来,翻了一页文件,恢复平静,问道:“你别忘了,你是我们救的。下一个问题……”

本来赵半括已经有军官要和他急的心理准备,却没等到发作,而又一次听到同样的问话,他恼了,忍不住大吼道:“那也叫救?老子没见过救人是先用炸弹炸的!”

这句话显然把军官呛住了,他好一阵不说话,最后才淡淡道:“那是个意外。”

“意外?”赵半括哼了一声,重新瘫在椅子上,“好,我这会儿也出意外了,脑子变成糨糊了,什么都回答不了了。”说完,死鱼一样一动也不动地躺着,准备装死到底。

应该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干,军官稳稳地坐在椅子上等了一阵子,两人僵持着,最后军官看了看表,终于合起文件,起身走了。

屋里的灯一下就灭了,整个房间陷入了黑暗里。赵半括心里—凛,想起了两个月前战场上那一幕,火烧屁股一样跳了起来,摸黑往房门扑去,但一过去就硬邦邦地撞到了头,疼得他咧了咧嘴。

门上连个把手也没有,从外边锁了起来,他愤怒地拍了几下门,但怎么也没有回应,最后嘴里喃喃地骂了一声,他无力地躺倒在地上。

这是第十七次审问。

十几天的时间,都待在他完全不知道是哪儿的屋子里。同样的问题,不同的人,机械化的连续审问,让他非常崩溃。他以为这是军法处置前的确认程序。他参加的任务搞砸了,部队里对这种执行机密任务完全失败的军人,最后的处置结果是什么,他用脚指头想得出来。

也因为有这种担心,他一直不敢多认真回答那些问题,当然,也是因为不知道那些所谓的问题该怎么回答。无非就是俘虏盒子任务活口之类。但慢慢地他发现,那些级别不低的军官除了问话外,什么也不做,越审到最后他越觉得奇怪,后来干脆试探着耍点赖,好像也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于是,他的心态从恐慌崩溃转到奇怪无聊麻木,索性破罐子破摔了。

但他今天有些后悔这么早把军官气走了,因为他一走,这里就全黑了,除了他活动的声音,其他什么动静也没有。

这跟他被炸弹炸昏后的感觉一样,虚无,空洞,没着没落。什么都消失了,整个世界都远了,抓不住,也感受不到。他很难受,已经死过一次,完全不想再尝到那种滋味,哪怕是近似。

反复无聊的审问,让赵半括失去了对时间的感应,对野人山的最后记忆也只停留在那次莫名其妙的爆炸上。

他应该是昏了过去,再有感觉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床上,很难受,只知道有一帮人围着他转,眼前是明晃晃的灯光,后看来来才知道那是在给他做手术。

手术完成后的恢复期,他被关在一个密闭的屋子里,被两个蒙脸的护士轮流照顾着,这段时间倒是有数,四十六天,他记得很清楚。

但是这么长的时间里,没人跟他说话,也没人告诉他发生了什么,所以这有数的时间对他来说是没有意义的。

之后慢慢好了起来,记忆也慢慢找补了回来。爆炸,长毛,盒子,铁车,廖国仁,小刀子,飞机,全都汇集到了一处,他清醒了,但更加不明白了。

首先自己是怎么被炸和被救的,一直没人跟他解释,直到后来审问开始,他才从第三个审问的军官那里问出来。

据那多嘴的少校军官说,当时交战双方都派了小分队从侧面迂回袭击对方,远征军小分队先发现了他们,因为那鬼子上尉的军服太显眼,被他们误以为敌方高官在战场视察,就架起追击炮轰了过,鬼子倒是死在了他的枪下,而赵半括就被迫击炮轰上了天。

不过还好,因为事发突然,第一发炮弹的落点没有校验,离他一定距离,所以他虽然受伤严重,但主要是被气浪冲击,炮弹的遂片倒是没有怎么打到身上,从这一点上说他的运气还算不错,之被小分队队员救了回来。

他听到这里以后,就顺着问长毛和那三个俘虏的消息,那军官却什么都不说了,问急了就以机密为由塞他的嘴。这让赵半括觉得很不公平。因为他发现,这三个人的去向问题,竟然也包含在他被问到的那十八个问题里,这就让他有种被戏弄的感觉。

后来他就因为这种不公平还有不变化开始烦躁,干脆就耍赖了,但接下来的军官没一个吃他那一套,依然是那十八个问题,早上问晚上也问,没有任何规律,而且还翻过来倒过去。以至于到最后他都能把所有的问题和答案倒背如流。

赵半括本来就是老兵,身上有一股痞气,虽然比不上长毛这些人,可这么整了一通,他身上那股兵油子的气息又复苏了。除了应着审问,其他大部分时间他在黑暗的屋子里,思考着关于生和死题,廖国仁死了他没那么难受,但不知道为什么,长毛的死一直让他无法释怀,每次想起都要胸闷一阵。

他明明不喜欢长毛,为什么还会这样?他原本很想不通,后来就安慰自己,也许是因为亲眼看到那个朝夕相处的人那么轻易地死面前,他有些接受不了。

最后,他把这一切归咎为命运。他甚至想起了鬼子上尉拿的小手枪,那是一种大口径的两连发间谍枪,它的存在就是杀人和防身的,子弹的弹头都会做成开花状态或者沾上毒。长毛被那种子弹打到,就算被小分队救回去,也是活不了的。这不是命运是什么?鬼子上尉为什么要先打他,当然是觉得他更危险,也是他的性格造成的。

性格决定命运,他娘的,就是这么个理。

赵半括想到这里,觉得解脱了。

野人山的记忆随着他的思考和自虐般的意识拷问,已经被他主观淡化了很多。疑惑和愧疚,他已经不想背负,他累了,身体和心灵都太累,已经死过一次的他,很珍惜现在的活着。

死者安息,活者苟活,这是他目前最想做的事。

所以,第十七次审问结束后,他很安心地吃完宪兵送来的食物,躺在地上,无聊地等待着第十八次的审问到来。

但是,这一天却没有出现。

第二十二章重逢

很奇怪,好像都过了一个星期,他浑身都发痒了,审问还没有开始。他有点心神不宁了,以前的审问起码也是一天一次,这次间隔了这么久,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心里发慌地继续等,他感觉自己身上都馊了,以前每天都会有人专门打来洗澡水,但这几天里除了一点吃的,什么都没有,连送饭的宪兵都不露面了,食物居然从门口扔进来,跟喂狗一样,直接让他感觉自己是不是被上头遗弃了。

也好,怎么也是活着,比被毙了强。他的脑子已经完全空了,什么事都不想,什么事都不做,成天窝在墙角里,偶尔起来走一走。

又不知道过了多少天,突然,门打开了,透进来一抹光,虽然只有一小缕光,但在黑暗里待久了,还是让赵半括一阵眩晕,感觉几乎要瞎了。

他下意识地闭上眼睛,感觉泪水不由自主地从紧闭的眼睛里流下脸颊。这是身体的自燃反应,却好像引起了来人的一阵善意大笑。赵半括感觉自己被架了起来,放到了椅子上,接着那阵笑声停住了,在疑惑中,他听到那个声音对他说道:

“赵半括,恭喜你,你的野人山任务,完成得很好,总部通令嘉奖。这是奖金,大洋两百块!你现在自由了。”

自由?赵半括不明所以地重复着,试探着睁开眼,看见一个圆脸的胖军官,挂着和善的笑容,又冲他敬了个军礼,表情转为严肃:“从现在开始,整个远征军驻地,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之后,赵半括手被握住塞上了一堆沉甸甸的东西。他低头一看,是四封红纸,里面包的应该是大洋。这让他意识到胖脸军官是在开玩笑,疑惑和放松同时涌了上来。

胖脸军官也没计较赵半括不给他回礼,对两边的宪兵看了眼,宪兵就一边一个胳膊,把赵半括架出了房间。

门外这时候是漫天的落霞,温暖而不刺眼,但太多天没有见到阳光的赵半括还是有些受不了,又闭上眼被架着走了十几步,其中一个宪兵先放了手,把一包东西放到他的口袋里,然后大大声说:“兄弟,辛苦了,保重。”

赵半括感觉胳膊一轻,另外一个也放了手。他又停了停,才微睁开眼,发现宪兵已经不见了,而眼前不远处,是一排挨着山的石头碉堡。

碉堡非常方正,后面的山坡顶上是树林和石头,下边的大门黝黑沉重,门上还开着一排小门,但都紧紧羹地关着。而前头站着一排荷枪实弹的宪兵,赵半括不确定刚才架他的那两个是不是也在里面。

那些站岗的宪兵没有任何表情,身体板正没有一点动作,就站了千百年的石头雕像,都快要跟碉堡融为了一体。这让赵半括,里升起一股敬畏,不敢也不想在这里多待,就转身往后走,刚抬腿立刻发现自己有些腿软,知道是关了太长时间禁闭的原因,只能慢慢蹭到一边,找块大石头坐了下来。

摸摸口袋,发现了一包烟,明白这是宪兵刚才给他的,他心里忍不住有点感动,就虚晃着对那些“雕像人”拱了拱手表示感谢。又四面看了看,发现自己在一个半山坡上,山下有炊烟升起,能隐约看见灯火,还有嘈杂声顺风传上来,他想那应该是座小镇。

回过头,再看那碉堡和宪兵,他的心里一阵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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