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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
铜铃沉不住气了,县长好久没来找过她了,别的妓女都有相好的或熟客,只有
她没人叫。她悄悄走下楼想问一问老鸨。
老鸨在她还没有进门之前便说。“铜铃啊,与你争食的人就快上路了。”
铜铃饿得两眼冒金星,一站也站不稳,扶住门框,她急问老鸨那人是谁。老鸨
只说那女人比她还水色哩。她不但腰细,奶也大,想想吧,那是个妖哩。
铜铃回到自己屋,于镜中看见自己菜色的脸。抹了许多粉也掩不住。胸乳也不
知为什么越缩越小了,简直像个没成人的闺女。她趴在被垛上呜呜哭起来。
老鸨在楼下的炕上颠着屁股,颠一下从炕席缝冒出一股尘土。
“铜铃,你这死闺女,你是想把客爷们都哭跑吗?”
哭也不行,不哭心里又哀得欲死。
铜铃争强的心已淡去。
在前些日子她想自己不要这细腰了,男人要实惠,她就吃成肥满壮实的样子吧,
唱也唱得动舞也舞得动。现在她唱文戏也唱不了三五段就累了。可她再也吃不下更
多一点的东西了,虽然她时刻都感到饥饿。
是我的生魂在惩罚我呢,谁让我把自己糟踏成这副模样呢?做妓这碗饭怕是难
吃了。
又隐约听说,县长李岩要跑,没了日本人他就做不成官了。他哪里还有心思上
这儿来?
铜铃万念俱灰,用力推开已封死的窗户。街上是闹嚷嚷的人流,她只要跳下去,
苦就尽了。
她双手扳住窗框,可她怎么也上不去,窗台离地有一尺半高。她大汗淋漓,她
奇怪自己会出这些汗,这些汗又是从哪里来的?
她消瘦得差不多只剩下皮包骨头了。她终于将一条腿跨出窗外,可又犹豫了。
她那样坠下去,摔得乱七八糟的一定挺吓人,她是个喜欢洁净的女人。
她想她不可以死在妓院楼下,那会给妓院的生意带来影响。妈妈好歹疼了她一
场,她不该给她添糟心的事。那些靠男人吃饭的姐妹们也要怪她的。
其实铜铃内心深处是不想死的,她刚刚二十多岁,她恋生呢,她还没遇到过一
个真心爱她的男人呢,她自己也没把心交付给谁呢,天哩,她还是个没嫁过男人的
大闺女哩。
铜铃想死的念头一出现,她就再也吃不下一点东西了。她老能看见一个非常好
看的女人同她一起坐在炕上,给她说一些她不知道的事,说另一个世界的事。那是
个戏仙。
当铜铃听说县大爷让日本人暗杀了,她便一心想死了。
终于在落雪的那一天,那非常好看的女人握住了铜铃的手,说:“我把你领到
你爹娘那里去吧。”
铜铃说:“我爹娘早就死了呀。”
“不,他们活在另外一个地方。”
铜铃还是挣开了,她说。“我要穿得好一些,我爹娘见了才高兴。”
“你所带走的阳世的东西都将成为你的业障,都不算的。”
“那我们活着还争啥?”
“你到底是找到你想找的东西了。”
铜铃就死在了炕上。
雪下狂了,下了足有一尺厚,第二日便是一场结结实实的大冻。荒原在刹那间
便死去了。
日本人在高密虎县城五百多里的地方吃了败仗,要反扑了。
槐魁赶着马爬犁送草兰进城时,县长已经让日本人弄死了。日本人得知县长的
儿子不但抗日还是个共产党,便把他暗杀了。日本的大部队正走在路上,目的是想
剿灭所有抗日武装。
槐魁对这样的变化十分生气,哪怕再拖个十天半月的也好啊,待他手里拿到了
批文,天下爱是谁的就是谁的,他才不管哩。
老鸨一见草兰就相中了,嘎嘎笑个不停,说妓院要因草兰而兴隆了。草兰两眼
怒火。
“我是专来陪县太爷的。快给我间房子,铺盖也要好。”草兰把她的那匝细腰
扭得像蛇一样,一脸傲气。
老鸨呆呆地盯了草兰好一会儿,像终于想起什么来了似的,拍了一下苍老的手。
“你天生薄命,已经没有县太爷要你陪了。我哩,给你吃个十天半月的大肥肉
片子,保管你就会胖起来。那时候,我让你挂头牌。”
草兰往地上啐了一口,她本来是想往老鸨脸上吐的,可看她那副模样觉得自己
的唾沫沾在那上面也够让她恶心的了。不是所有人都配让她吐的。
草兰冲出隔夜香妓院,已不见了槐魁的影子。
她找遍了城里所有的店铺,就连几家大车店也找过了,可就是不见槐魁的影子。
午后的阳光倒是把她的影子投在她身前。
她对自己的影子顿生了怜爱之情。
她对跳跃不已的自己的影子说:“槐魁哪里去了?”
谁知那影子扭了几扭竟说了话:“槐魁回他的庄园里去了”
草兰很吃惊,可她看不见那影子的嘴,它准是用它的魂儿在跟她说话。
“那也是我的庄园,你知道我是那里真正的大奶奶。”
那影子一阵讪笑,腰不停地扭来扭去。
“你个傻女人,他不要你了。他十几个小老婆把他的心给分吃了,没有你一丁
点儿了。你还是唱二人转吧。”
街上的许多人都见了草兰与那影子是咋样唠扯的。可他们无心观看这些,心无
着落地乱哄哄瞎撞。他们听说日本人沿途杀了不少人。有许多人都往山上去了,去
投了抗日队伍。他们私下里悄悄说:“走,找县太爷的儿子去!”
2
草兰是独自一个人从密虎县城里赶回来的,路上她遇到了一辆大车。
草兰那时又累又饿,披头散发,形如鬼状,槐山见了,想猛抽辕马一鞭子,让
马车飞跑起来。
草兰早就站在路边等候了。她把头发撩到脑后,充满骚情地望着槐山。
“你不用怕,我不是鬼,也不是怪,我是桦林峪槐家大院的大奶奶呀。”
她没认出槐山来。这让他感到奇怪。
他想天就要黑了,一个女人可咋在野地里走哩?他便喝住了大车。
草兰一点力气也没了,她强走到大车边,可爬不上去。她看看槐山,撒了娇。
“你一个人不孤单吗?我给你唱十八摸,我能陪好你。”
槐山心中又满是激情和兴奋的,要知道他还是个年轻人哩。但他也咋像不熟悉
了草兰似的,好像他们见过又没见过一样,这是咋回事?她也像根本不认识他一样。
“你……不认得我了?”
草兰摇着头,她的确不认识这个人,她只想快快回到她娘那里,她要让他高兴
才行,那样他才能顺路捎上她。
“我这就唱了呀?”
“你老爷知道怕要整治你哩。”他不肯立刻就那样做。
草兰气得两眼倒竖,倒不是他不肯听她的话,而是她不愿意他提到槐魁。
“他是一条狗,有一天我一定要把他勒死!”
她凶狠的语气,不知为什么使这槐山心内欢喜了。他跳下大车,来到她身边。
他好像真不认识这个女人,这到底是咋回事儿?
他闻到了她身上百合花的香气,他的手脚一阵发木,脑袋也木木的。
黄昏已落,荒原一片苍茫。雪还不曾大到把一切都遮挡住。或许刚落那会儿雪
是把裸露的东西都封严了,可是刮了北风以后,雪的分布就不再均匀了,要待到进
了冬月,真正的大雪飘下来,下到几米厚,一房子厚,那才到处都是白的呢。
天还不是很冷,草兰只穿着一件蓝花大棉袄,还没有穿皮袄。旁地方的人也许
都以为这北边荒原上,女子穿上大棉袄和大棉裤,一定臃肿不堪,其实,这想法是
不对的,是他还不知荒原上的女人到何时都是美的。大棉袄再厚也这不住高胸脯,
那是落了雪的巍巍的两座山呀。后屁股撅撅着,像匹小母马一样健壮呢。腰肢与肥
胸阔臀反差极大,柔韧得比野藤还甚,男人没有不被缠磨欢喜的。
槐山走到草兰身后,他愣住了。
他发现了一丘新雪,是落在乌拉草上的圆圆的如蘑菇顶样的新雪,还隐隐地散
发着清凉的香气。
那丘新雪忽然耸动如妖,欲跃上大车上,却又无力,搁置在大车板的边缘。
风并不凛冽,习惯于寒冷的荒原人把这样的天气叫做小阳春,叫法和感觉中必
定有着一种温暖。
日头早已坠于山后,溅起的碎片还残留在山巅上,竟有一些淡淡的暮色了。两
匹马不用动就可吃到路边的干草,马车是稳稳的。
草兰歪过头看了槐山涨紫的惊愕的脸,她骚情地大笑,那笑化解了他心中的恐
惧。
“你不稀罕吗?我可比泽兰有趣多了。”
她感到了一双大手从她大棉袄的衣襟下伸进去抱定了她的细腰。他似乎犹豫了
一下,一定在惊奇腰的细弱了。她把身子故意往下矮,他搂她腰的手就不得本往上
来,触到了她的胸乳。
他同样地愣住了,他以为那是她塞了什么东西在那里,不然,女子的乳咋会这
般硕大?他把它们按住,又狂烈地揉搓起来。
草兰的呻吟撩拨着他也撩拨着她自己。她果真像一匹小母马那样,晃动着健壮
的身子,等待着被擒获。
“我没睛说是吧?我比泽兰强多了。”
他残存的意识里不准许谁说泽兰的坏话。
草兰嘻嘻笑,开心极了,“我就是比她强!”
这才明确地发觉那丘新雪原是柔的热的,那清凉的香气弥漫了天和地。
两匹马都在打响鼻,但却懂人事似地不曾把大车拉走。
“好汉,快来呀。”
草兰已把棉裤退到腿弯那里,两条腿牢牢立住。
他的手不知摸哪里才好,她的一切地方都是他想要的,都是他稀罕的。
他的复杂的泪水落进了他的胡子里。便把脸贴在她腰下隆起的暄软地方。
草兰嘻嘻笑。他的胡子把她弄痒了。
“傻瓜,我不要嘛,不要……”
“那你要啥?”
他只愣了一下,就在清凉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