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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刘丽的饮料罐里,又拿出两粒,犹豫了一下,这是我妹夫啊,我腹中隐隐地笑了
两声。酒喝到一半,刘丽的脸通红,像被火映照着一样。给我来杯水,嗓子发出了
颤音。妹夫到厨房,咕咯咕咚地喝了很多水。来干杯,结束。喝完我还有点事儿。
刘丽,你帮收拾一下。刘丽使劲儿咽着唾沫,点点头。我打电话给妹妹说,国卫喝
多了,让她赶紧回来。
当天晚上,妹妹哭着跑回了家,闹着要离婚。妈妈劝她家丑不可外扬,你看你
就要生了,以后怎么办呀。妹妹非常坚决。
国卫去了海南。刘丽也调到别的单位。每每想起都觉得那是一个梦。那个炎热
的夏天啊……
黄花的两个闺女,在七月尾的时候同时出现在戏仙祠里,是她们中谁也没想到
过的。
泽兰在草兰摇摇摆摆走向戏仙祠时,便倒身给戏仙奶奶叩了三个响头,然后,
给刘贺也叩了一个头。
“我见着了我姐,这有多好!”
刘贺慌忙将她扶起。
“你要劝劝草兰,她是个糊涂人。”
草兰走向戏仙祠,她心里虽装着槐山,而从她浮躁的气色上看,她是被物欲和
嫉恨折磨着了。
那时她最想的就是当个有钱人。她甚至想当土匪。
她故意把腰扭得像要折了一样。但吃到肚子里的食物却让她感到肢体发笨。
她下意识地掐住自己的腰,心里估摸着,是否比先前粗了。当她确认为腰比先
前好像是粗了那么一点点时,她惊出了一身冷汗。她心里仿佛是恨着槐山了。
草兰气哼哼地迈进戏仙祠门。
泽兰迎了上去。
“大姐……”
草兰吃惊不小,她不愿意见到泽兰,她的傲气不容她在旁人面前丢脸,她把衣
裳襟拉拉宽,不让泽兰看见她的细腰。
还没等草兰回答,泽兰走上前来,亲亲热热地又叫了草兰一声姐。
草兰以为自己被梦魇住了。
刘贺的黑色长衫从神像后面飘出来,草兰才恍惚有所悟般把愤恨的目光投向他。
“你又在搞鬼!”
这两个姐妹中,草兰从来都不喜欢刘贺,在家时,她还能忍,这会儿她却不能
忍了,她把她的不恭全表现出来,她以为是刘贺招了她妹妹来羞辱她。
“都走开!”
草兰极想与他们中哪一个吵上一架,那块鹿肉和两个金灿灿的大饼子使她力大
无穷,正好无处去使。要是能抓到一起,那更顺了她的心愿。
泽兰温存地一笑,上前摘掉草兰头上的草叶和身上沾着的鬼叉子。
草兰一搡,泽兰便被读到一边去了。
“吃着碗里的还看锅里的,不是你,槐山能当土匪吗?”
草兰觉得泽兰的样子真可气。泽兰心里说不定咋样嘲笑她哩,她气得在大殿里
走来走去。
“你的心被魔鬼捉去了?她是你的亲妹子哩。”
刘贺的声音像有魔力一般,很能平复人心中的烦躁,可却没能使草兰安静下来。
她在为让泽兰看到她狼狈的样子而大大地懊恼着,什么戏仙,她全顾不得了。
“有你啥事?一边呆着去!”
刘贺似乎最能拿稳的就是草兰是他的娃。然而他恰恰最不喜欢她。她的眼睛从
小就含着怨怒,看他就像在揭他伤疤。
“我是你的长辈,你不该这样对我说话。”
“你算啥长辈,不人不鬼的东西1”
草兰的本意是不想骂刘贺的,她心中毕竟对戏仙有着几分惧怕。可她那时的心
中像长了荒草,她感觉到她整个人都荒了,她是被男人弃了的,被所有人弃了的无
用的乌拉草。先前她还能唱唱二人转,现在说不定她唱也没人乐意听了。
“你,”她指着泽兰,“将来一定会嫁给一个瞎子。”
她还不解气,“你男人一定会掉到崖底下,把脊梁骨摔断。”
泽兰被草兰骂呆了。从前在娘家时草兰也是想骂她就骂她,可这是离开了娘,
因为不同的遭遇走到了一起,她们该互相宽慰才是,她为啥要发这么大的火?
泽兰捏住草兰气得发抖的手,笑着拉她坐在干草上。
“大姐,你先歇歇,妹子有错,等歇过乏来再管教不迟。”
泽兰的话虽柔,但其中是有骨的,那会使任何一个女子感到难为情和脸红。可
草兰却并不往心里去,她真像魔鬼附体了似地逮谁骂谁。她一转头看见了脸色惨白
的刘贺。
“都是女的,你在中间掺和啥?你能得到啥便宜?”
泽兰也气出了眼泪,她的手紧紧攥着,不然也要指着草兰数落了。
“抛开他是大仙不说,单说他的年纪也是咱们的长辈,该是咱们爹一样的年纪
哩。”
草兰往干硬的泥地上牌了一口,“就他那样子还想当我爹?他要是我爹,我宁
肯死。”
由于过分激怒,草兰眼睛一翻,躺倒在干草上了。
泽兰忙去唤草兰,叫得声声都充满了亲情,都是毫不作假的,并且没半句怨言。
她想草兰若能醒来她自己昏倒都行。
一母所生的也会这么不同。刘贺感慨万端。
刘贺被日本人倾倒的巨大声响给震慑住了,人民四处奔跑呼救的声音遥遥地传
来。
刘贺原谅了草兰,他发觉这两个闺女同样都让他心疼。
草兰的脸色渐渐就正常了,呼吸平缓,已是在梦中了。
戏仙爷和戏仙奶奶亲眼见了这一切,禁不住长吁短叹。
一个问一个答。
人的仇恨从何而来?
全是缘于欲望。
盘古不开天地,不造人弃于世,欲望岂不灭哉?
混沌之中已生仇隙,一要清明,一要昏暗。
一母所生姐妹,骨肉相连,亲爱还嫌它日短促,何故产生怨怼?
只怪她们是各生各的头各生各的身。
两个荒原人信奉的古老的仙再不言语,想他们自己中间是否积怨已深?不敢深
想,恐影响他们施法,上头会怪罪下来,于是仍旧端端地坐着,冷眼看世间一切。
刘贺走出戏仙祠,他的叹息在清醒的泽兰听来不过是一阵阵秋风吹过森林又吹
向荒原而已。当中的悲苦和无奈是她这样的年纪所不能领会的。人类之所以能永存,
是因为人的混沌,此乃妙法。
正月里打夯正月正
小丁郎寻父出了北京
雪花打脸不怕冷
一心要到襄阳城 儿的娘啊
六月里打夯龙抬头
……
泽兰蹲在草上,唱起了丁郎寻父。唱得刘贺老想上前与她厮认。
第十八章 参女
1
在大森林中偶尔响起一声或几声枪响不必奇怪。猎户们早已经掌握了火药猎枪
的技能,并看到猎枪与以往的狩猎工具相比要优秀得多。只是他们不得不把收获的
很大一部分用于购买火药。尽管这样,猎户对猎枪依然充满深情。
举起猎枪朝动物射击时的惬意感觉正好暗合了男人好斗、喜欢破坏的天性,火
药喷射出去的那种震荡,让男人生命中的野性得以挥洒。
人类的战争武器也早由大刀长矛转换成枪和大炮了。这似乎使战争更加诱人。
世界上的战事已经一发而不可收拾了。
所以当听到枪响时,槐魁也并不怎么惊讶。他想准是一个猪户打中了一头野猪
或一只棕熊。然而,他忽视了枪声的清脆程度。
这声枪响实际上不同于长柄猎枪的。它的声音短促而清脆。槐魁不知道,这是
新式手枪所发出的声音。
他一心想撵上一头长茸角的鹿,要么就挖一颗几百年的老山参。他的感觉好极
了,他认定自己在这个秋天里一定会挖到。至于别的事早已从心中剔除了。
李南石赶的大车装了满满一下子棉衣,他正把大车往山上赶。
李南石随着槐魁进了山。他知道要想在这座岭连岭峰连峰的大山里遇见一个认
识的人,也许一辈子也不可能。他刚才开枪的确打到了一头梅花鹿。头上还长着茸
角。
槐魁在头两天里,连一只长茸角的鹿也没看见。他的浮躁气就上来了,大声咒
骂并不在他身边的草兰,他怪她吸去了他的精力,使他倒了霉。
他在鹿群喜欢呆的柞树林里乱闯。他不止一次看见别在树又上或山石缝里的枯
干鹿角,他把枯树枝般的鹿角扔出去老远。他还看见蘖生的小柞树刚被鹿啃食过,
可他为何就看不见一只长茸角的鹿?就连小鹿或母鹿也没见过。
猎户们说得对,女人的身上的臊气会把男人的好运冲走。他更大声地咒骂草兰,
长脸更加瘦长,两眼如鬼怪一样努着,两条细腿索索颤抖,
他不得不一次次停下来吃两口腌咸的鹿心,喝两口橡子酒。
可当他走进这片林子却闻到了参豆的气息,他四处撒目,毫无防备间看见了那
株异常高大的老山参,上面的红豆艳如女子红唇。他欣喜地想更近一步看看清楚,
老山参却消失了。
槐魁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他知道他找到了别人所没有找到的宝贝了。这颗
老山参必定有了造化,但它绝逃不出这片林子去。他只需要在这里寻找就得了。
他放下背囊,坐在腐植物极厚的地上,想望望树有多高,把脖子都弄疼了,也
没看清。
真正的直射的阳光,这片林子矮于树冠的植物是不曾接触过的。所得的阳光都
是用层层的叶子滤过了,绿荫荫的,浓计一般。这正是该生长山参的地方。
槐魁人虽坐在那里,可眼却没闲着。他努力回想最初看到那株大参秧的位置,
处处都像又处处都不像。这也没啥要紧,那说明大参秧就在这里。
大山参是成了精的,准是躲起来了。槐魁一想到这些就禁不住全身热胀,心跳
加快。谁都知道参精是个美艳女子。他有些担心自己身上的浊气会把大参熏得就此
再不露面。
槐魁把随身携带的一尺红布系在一棵柞树上,标明大参出现的大致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