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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上卿所奏只为流民,与大哥无关,那他也得选个机缘,为何偏在大哥奏请重建大魏武卒这个节骨眼上起奏此事呢?”
“这……”白虎迟疑道,“别是凑巧了!”
庞涓从鼻孔里重重地哼出一声:“就算凑巧,凑得也是太巧了!”
白虎的嘴巴张了几张,不再说话。
庞涓看见,语气略略缓些:“许是大哥想多了!”站起身子,扑哧笑出一声,“白兄弟,今日是你大喜,走,大哥请你小酌一爵,也算庆贺!”
白虎亦站起来:“谢大哥美意!只是——昨晚犬子突发高热,折腾得绮漪一宵未睡,小弟放心不下。待过去这几日,小弟定邀大哥来此新府,痛痛快快地喝上一爵压宅酒!”
“小白起病了?”庞涓急道,“这可是大事!走走走,大哥这也望望他去!”
二人回至门口,正要上车前去白虎的旧宅,忽见一骑飞驰而至,近前一看,却是庞葱。
庞葱翻身下马,急急禀道:“大哥,太子回府了!”
庞涓一怔,急忙问道:“孙兄可来?”
“来了,就在太子府中!”
庞涓朝白虎拱手道:“白兄弟,孙兄来了,小白起那儿,大哥只得改日探望,你要告诉他一声,就说庞伯惦记他呢!”
白虎亦拱手道:“小弟代犬子谢大哥惦念!大哥慢走!”
太子宫中,孙膑与太子申正在厅中叙谈,话题刚及庞涓,东宫内宰进门禀道:“启禀殿下,武安君殿外求见!”
太子申起身笑道:“你看,说到武安君,人就来了!”
孙膑急忙起身,跟着太子走至门外。见到太子申,庞涓跪地拜道:“微臣叩见殿下!”
太子申抬手道:“武安君免礼!”
庞涓再拜:“微臣谢殿下!”起身跪向孙膑,“师兄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孙膑亦跪于地,与庞涓对拜,泪出:“贤弟——”
两人对拜数拜,庞涓抬头,将孙膑细细端详一阵,声音哽咽:“孙兄,一年未见,想煞小弟了!”
孙膑泪水流下:“愚兄也是,无日不在思念贤弟!一年未见,贤弟瘦多了!”
庞涓长叹一声:“唉,出谷之后,小弟每走一步,都是在登猴望尖,难呐!”
太子申一手拉起一个,笑道:“两位爱卿久别重逢,可喜可贺。来来来,府里说话!”
庞涓朝太子申深揖一礼:“微臣有一请,恳求殿下恩准!”
太子申还过一礼:“武安君请讲!”
“殿下远行云梦山,旅途劳顿,微臣不便相扰。微臣与师兄经年未见,有万千话语待叙,恳请殿下准允孙兄暂住微臣府中,以叙别后之情!”
太子申微微一笑,将目光转向孙膑:“孙子,我们路上早就说好了,你来之后暂住太子府。这——”
庞涓急将目光射向孙膑:“孙兄!”
孙膑转身,朝太子申揖道:“殿下盛情,膑心领了。膑恳求殿下准允贤弟所请!”
太子申点头,扶起孙膑:“孙子请起。何处安歇,孙子自便。明日待魏申禀过父王,当为孙子安排宅院。”
“膑谢过殿下!”
庞涓别过太子申,携孙膑之手登上马车,一路驰往武安君府。庞葱早率众仆恭候于外,见两人进来,叩拜迎接。
庞涓携孙膑之手,引他观赏府宅,指点道:“孙兄请看,这一进是库房,共一十二间;这一进是客房,共一十五间;两边厢房是仆从居所;左边一排是膳食房,小弟的主房就在前面,是三进院子……”
孙膑一边观看,一边频频点头:“贤弟府宅,果然雄伟!”
庞涓笑问:“孙兄可知此府原是谁的?”
孙膑笑道:“不会是陈轸的吧?”
“哈哈哈,”庞涓大笑数声,“真就让孙兄猜中了,此府正是陈轸宅邸!奸贼陈轸畏罪潜逃,陛下震怒,凌迟了戚光和丁三,将此宅赐予小弟。小弟几经改造,去其奢华,除其淫逸,方有今日模样。”指着主房,“主房到了,孙兄请!”
“贤弟先请!”
两人携手并肩,接连走过两重大门,方进客厅。早有侍女沏好茶水,迎跪于地。二人分宾主坐下,庞涓让道:“孙兄,请用茶!”
“贤弟先请!”
两人同时举杯,各啜一口,放下茶杯。
孙膑揖道:“临别之际,大师兄、师姐、苏兄、张兄他们,无不托膑问候师弟!”
“涓谢他们了。先生可好?”
“先生也好,就如贤弟在谷中时一样。”
“孙兄下山,先生没说什么?”
“先生将在下名字更改一字。”
庞涓略显惊异:“哦,更改何字?”
“改在下的‘宾’字为‘膑’。”
“这……”庞涓眼望孙膑,“‘膑’字不祥,孙兄可知先生为何改之?”
孙膑摇头:“在下不知。先生之言,在下不敢有违。”
“呵呵呵,”庞涓笑道,“既是先生所改,自有道理。不瞒孙兄,先生学问高深难测,涓由衷敬服。涓下山之际,先生也曾送涓几字,叫‘遇羊而荣’,结果真还碰巧了,涓之得用,果真与羊有关,哈哈哈哈——”
庞涓只提前面四字,将“遇马而绝”刻意隐去,孙膑自然不知,当下亦笑一声,不无叹服道:“先生实乃真人,但有所言,字字珠玑。”
庞涓附和一句,抬头望着孙膑:“说到这里,涓有一问,还欲请教孙兄。”
“贤弟请讲,膑知无不言。”
“传闻孙兄得授先生秘传,可有此事?”
孙膑迟疑一下,点头。
庞涓面色有变,趋前问道:“请孙兄详言。”
“贤弟出山之后,先生使我们三人驱鼠,膑打死一鼠,得授一书。”
“哦?”庞涓眼睛大睁,“敢问孙兄,是何宝书?”
“是膑先祖孙武子的《孙武兵法》。”
庞涓深吸一口凉气,又缓缓吐出,沉吟许久,方才叹道:“唉,先生之宝,层出不穷啊!敢问孙兄,先生可曾对你提及《吴起兵法》?”
孙膑摇头。
庞涓似已明白,又叹一声:“唉,小弟下山过早,与此宝书失之交臂了!”
孙膑劝道:“贤弟莫急,待有闲暇,膑必将胸中所知,讲予贤弟。”
闻听此话,庞涓跪于地上,连拜三拜:“孙兄果有此意,于涓便是再生之德,涓没齿不忘!”
孙膑跪地对拜:“你我金兰结义,便如骨肉兄弟,贤弟何说此话?”
“好好好,涓弟不说这些了。今日车马劳顿,孙兄还是早点安歇为好。来人!”
庞葱走进:“主公有何吩咐?”
“孙兄的馆舍安顿妥否?”
“回主公的话,安顿已毕。”
庞涓起身,转对孙膑:“孙兄,请!”
相国府中,惠施盘腿坐于池边的草坪上,正在打盹,太子申从花径上悄悄走至,在他身边盘腿坐下。惠施微微睁开眼睛,见是太子,起身叩道:“微臣叩见殿下!”
太子申扶起惠施:“先生免礼,魏申有扰了。”
惠施重新坐定:“殿下几时回来的?”
“刚刚回来。”
“请问殿下,云梦山之行,感觉如何?”
“鬼谷果然是人杰地灵之处,即使一个童子,亦非寻常之辈。”
“哦?”惠施甚是惊讶,“这么说,殿下见到鬼谷子了?”
太子申摇头:“鬼谷先生正在闭关潜修,魏申无缘拜见。”
“这就是了!”惠施微微一笑,缓缓说道,“莫说是太子,纵使陛下亲去,此人也是断不肯见的。孙膑可曾下山?”
“是的,魏申将他请回来了。”
“此人如何?”
“与武安君不同,为人谦恭,从不谈兵,乍看上去,不似习兵之人。”
“嗯,”惠施半闭两眼,点头道,“果真如此,当是大家。他现在何处?”
“本来拟定歇于魏申府中的,武安君闻讯,登门将他请走了。”
惠施彻底闭目,半晌,又微微睁开:“这个武安君,开始让人头疼了。”
太子申惊异道:“先生何说此话?”
“此人要把魏国变成一座兵营。”
太子申急道:“这如何能成?此番前往云梦山,魏申路上亲眼所见,田园荒芜,百姓流离失所,怎能再堪征战呢?”
“唉!”惠施沉默许久,长叹一声,“魏国多事啊!”
魏惠王正在御膳房用餐,毗人轻步走来,不无兴奋地说:“陛下,殿下回来了!”
“哦,申儿回来了。”魏惠王淡淡应了一句,伸手提箸,夹牢一块肥肉送入嘴里,大口咬嚼起来,似乎这事儿平淡无奇,根本不值一提。
毗人一怔,悻悻地站在一边,脸上的笑容也僵起来。
魏惠王又嚼几口,似是意识到什么,猛然扭头,欲说话,满口肥肉,欲咽下,尚未嚼碎,也似等不及,急得唔唔几声,“呸”的一声吐出,喷了毗人一脸一身。毗人吃此一吓,擦不敢擦,躲不敢躲,怔怔地傻在那儿,目光呆滞地望向惠王。
魏惠王腾出口舌,急问:“你方才说什么?申儿回来了?”
毗人一时惶急,竟是说不出来,只好点头示意。
魏惠王两眼大睁:“孙子来了吗?”
毗人又是一番点头。
魏惠王忽地站起,几步走出御膳房,口中叫道:“快快快,宣他书房觐见!”不及毗人答话,就又停下步子,扭过头来,“孙子人在何处?”
毗人总算缓过神来,急前一步,小声说道:“回禀陛下,孙子已去武安君府上。”
“备车,”魏惠王急道,“寡人亲去迎他!”
毗人略加迟疑:“陛下,夜已深了,陛下若是兴师动众,恐有不便。再说,孙子既在大梁,陛下欲见,也不急在眼前一时,老奴——”见惠王摆手,赶忙止住。
魏惠王似也冷静下来,缓步转回,点头道:“嗯,你说的是。贤婿与孙子也有一年未见了,让他们叙叙旧也好。你去安排,明日晨起,宣二人前殿觐见!召申儿来!”
“殿下已在书房外,等候复旨。”
魏惠王闻言,旋即转身,大步朝御书房走去。
翌日晨起,庞涓引领孙膑早早驰往魏宫。
远远望见宫门,庞涓笑道:“孙兄你看,陛下、殿下都在那儿迎你来着!”
孙膑抬头,果见魏惠王、太子申、毗人及宫中近侍一堆三十余人,站在宫门外面的台阶上,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