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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楚怀贤身前的林小初,是非常意外,抬起眼眸来。烛光在楚怀贤面庞留着一个弧度,这弧度光晕占了一多半儿脸,另一半没有。不管看哪一边,都是惊人的英俊。小初微微失神,半边是光明,半边是黑暗。公子的心思,也是如此吧。一直以为他不是个纨绔,一直以为公子人还不错,可是他,终究是个古人!
想要一个姑娘,也要别人去求他……这人,笑面虎儿一个。楚怀贤微微笑:“对我看什么?难道没有听到我说话,让你歇几天。”小初含笑,身子站得笔直。听到是听到了,不过以后公子说话,林小初要多转几个心眼儿才行。
“好好儿的,独我歇几天,别人会怎么说?”
“哦,你以前不惯帮粗活,做了这么久,当然让你歇几天。”楚怀贤说得滴水不漏,浑然随意。
林小初肚子里主意也转动着,想想又问:“歇上几天,我可以出门吗?”楚怀贤心一跳,不动声色地笑着:“当然可以,不过你去哪儿得对我说过。”对上小初黑杏子一样的瞳眸,楚怀贤掩饰地道:“不然还是我告诉你哪儿好玩吧,京里……”
听过几处,楚怀贤让小初回房。走在长廊里,小初突然兴奋莫名,有几天的时候可以出去玩,自由在即,我和小意就要自由了。
去的卖身契,去你的楚家高门,去你的……公子笑面虎儿,林小初已知真相,是你不仁,我何必有义,哼!身上有银子,脚上迈开步,想去哪里去哪里。去到天高皇帝远,难道你还能人肉搜索我?
精神抖擞地小初推门进来,对上荷花和小意眼巴巴的两张面庞。小初扑哧一笑:“你们怎么了?象两个小呆子。”
第一天林小初自己出去,去客店里和孙二海长谈又是半个时辰;第二天,小初回禀公子:“说城外好玩,我和小意西山去。”手里拎着一个小包袱,小初和荷花郑重道别:“我和小意不在,你好好照顾自己。”
荷花不明就里,手扶着扫帚不忘叮嘱:“给我买些吃的带来。”把银票银子全带上,首饰不客气地全带上,身上穿了六件衣服、五条裙子,再给小意也打扮好。出门雇了马车,谈好的价钱是到城外西山。
出城门时,小初心痛一下,芳香处还有五十两银子。不过眼前,逃走最重要。小初算过,坐船走最快,早走一会是一会儿。至少逃离十几、二十天,才能喘上一口气儿。马车出城,小初再告诉车夫:“去码头,我们坐船去海边儿。”小初恨上加恨,坐上船去个小岛,让笑面虎儿公子找不到。
“姐,咱们去海边儿玩吗?”小意问出来,小初搂紧她:“对,以后只有姐姐和小意在一起。”小意就没有再说话。
车钱不改,码头还要近,马车夫展开笑容,把马打得飞快。小初抱着小意,心情一片大好。因打算上了船再对小意细解释,小初此时只指着车外花红柳绿和小意看得笑逐颜开。人生最好是自由,不用早起问公子,不用晚睡候公子眠。
林小初心中也闪过一幕幕,楚公子算是温和,楚公子算是怜下……千种好万般好,都让他自己给搅和了。哼,逼我回楚家,咱们走着瞧!林小初心中闪过,若干年后,再遇到楚公子,我一定趾高气扬,公子一定垂头丧气。后悔他今时,眼睛里不认人。
马车突然颠了几下,马车夫怒喝一声:“你这个混蛋,啊……”小初和小意都毛骨悚然,揭开轿帘往外看去,林小初惊呼一声:“救命啊!”马匹嘶鸣悲中,倒地而亡。“轰”地巨响过,马车翻倒在地。
姐妹二人被掀出车外,滚上几滚才止住身子。匆忙站起来看那车夫,歪头倒在路边,身上衣服慢慢沁出血迹来。
“姑娘,我们又见面了。”仗剑走来的人,面庞平平无奇,只有一双眸子精光闪闪,他露齿一笑,笑得有如鬼魅,又似地狱里的阎罗,正是赵存宗一心要找的人。小初把小意推到身后:“快跑。”小意死死拉着她的衣服,虽然害怕还是颤抖着道:“姐,你走。”
“姐妹情深。”这人嘎嘎几声,突然听到又有马车声过来,他变了脸色,面露狰狞:“再多的伏兵,你也得先走一步。”狞笑中,长剑毒蛇一样刺来,斜刺里突然一个身影狂扑过来,大喝一声:“小初快走!”
林小初往后面退上两步,抱起小意跑了两步,一头撞到一个人怀中。楚怀贤搂过林小初,一手仗剑,一面柔声道:“不要怕!”小初忍了又忍,也没有把泪水忍住,此时看到公子,好似久别的亲人:“公子!”
再回身看后面,不知何时出来十数个武士,和那人斗在一起。而刚才撞过来救了林小初一命的人,七尺多的个头,魁梧的身材,让人不敢置信的那张横肉脸,却是孙二海。孙二海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对着楚怀贤深施一礼:“公子,小初又要跑,我跟着她呢,跑不了。”
林小初张口结舌,这人!敢情跟在后面,不是为救人,是为抓人!她此时还在楚怀贤怀中,手是刚才紧紧抓着楚怀贤的衣服,林小初仰起脸来,还是刚才的泪眼婆娑。楚怀贤心知肚明,不去西山去码头,林小初不打好主意。他温和地面容转变为严厉:“林小初,你又转上花花肠子了?”
百口莫辨的林小初,看看楚怀贤,再看看孙二海,再看看身后击打的人,她突然迸出来一句:“你拿我当诱饵?”一语说出,楚怀贤不无尴尬,赶快换上笑容打哈哈:“没有的事儿,我发现你逃走,我也是追你来的。”
小初不相信,对着楚怀贤手中长剑看看:“追我要带剑?公子准备一见面就宰了我?”楚怀贤愣在当地,这句话可怎么回答?
第七十七章 小初养病中
坏人抓住,按理应该皆大欢喜。回去的路上,林小初面黑如锅底。只有一辆马车,小初小意要坐,孙二海受了伤也要坐。坐在这马车里的滋味不好过,要看小初的黑锅底脸,还要面对小意瞪眼睛。
“你跟着我作什么!有金子还是有银子?”小初生过闷气,现在就有一个出气人。风水轮流转,孙二海这就惹不起,干笑道:“你昨天盘问我那么多,又问我坐船来时,码头怎么走在哪里。我想着你,就是爱逃的人。果然,我把你等到了。”
小初恶狠狠:“别看草青树长,虫子多要咬人,咬你一口小命没有。”孙二海也凶上来:“我总算是救你一命吧。”进喜儿在外面敲敲车厢:“你客气些。”孙二海立即软了身子软了声音,悻悻道:“至少,没有我你进不了楚家。”
小初不回话,脸继续黑下去,小意不说话,继续瞪眼睛。瞪得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只有一句话:你这坏人!
对着这一张黑脸,一双眼睛,孙二海如坐针毡。总算到楚家门口停车时,林小初黑着脸下车,毫无主仆礼节,越过楚怀贤和小意扬长进家。楚怀贤只能装作没看到,对进喜儿闷声道:“请医生,给她看看手臂上的伤。”
小意在门里也道:“姐,你手上受伤了。”这是孙二海冒死撞倒黑衣人,可是小初手臂还是受了伤。虽然有小意在场,小初也哽咽地嗯了一声。小意掂起脚尖,给小初揉揉额头,就是小初平时对她一样道:“不哭,姐,你别哭。”
“小意。”小初停下脚步抱着小意,把面庞埋在小意稚嫩的肩膀上,哽咽出声:“是姐错了,姐不该带着你一起当人丫头。”自己倒也罢了,把小意也拖下水当人奴才。小初在意的,更多是“奴才”二字。
小意静静等姐姐哭了一会儿,才对她道:“现在不是挺好,有漂亮衣服,有好吃的点心,有月钱拿,还没有欺负咱们。”小意对于当人丫头的镇定沉稳,要大于小初。唯一想不通的是林小初。
进喜儿在后面看不下去,只得走出来:“公子让人请医生去了,你们快进去,让别人看到你手臂上流血就不好。”小意眸子中满是关怀:“姐,咱们进去吧。”这才是最能安抚林小初的,她把刚才匆匆包过、尚在沁血的手臂袖子拉一拉,依着进喜儿的话走进去。家里别人倒也惯了,主要是防二老爷知道。
姐妹二人进二门,进喜儿在后面又看过沿途遇到的人都无异色,这才来见楚怀贤复命。楚怀贤正和孙二海在说话,小初怀恨,公子要讲讲道理。“多亏你跟着,不然小初性命堪虞。”怎么想到这丫头临时往码头上去。想起刚才那一幕,楚怀贤心怀余悸。
“这是小的应该做的,自从公子走后,小的在家里一天也睡不安稳。活了这大半辈子,就没有再遇到公子这样气度的人,小的想来想去,还是来投奔公子的好。别人都说小的做了半辈子坏事,小的现在想当好人,能跟在公子麾下,以后不求别的,只求别人说小的一声有气度就行。”走投无路的孙二海,把自己包装成改邪归正的人。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楚怀贤呵呵笑着,主要是为了孙二海今天的确救了林小初,这是不争的事实。孙二海阿谀过,楚怀贤得寻思,给他找个什么差事才好?“你有什么长处?”这句话把孙二海问得惭愧无比。
坑蒙拐骗,赌博无赖胆大也有脑,这些没一条能入贵公子的眼。孙二海急迫间道:“小的不怕死,跟着公子马前马后,遇事儿决不往后面躲。”刚回来的进喜儿在外面笑,那叫鞍前马后吧。
楚怀贤失笑,这厮长处还用问吗?是个滚刀肉的波皮。他低头想过,这样角色自己还真的没有。想孟尝君能接纳鸡鸣狗盗,我就容不下一个波皮。想到这里,楚怀贤别有含意地道:“我身边缺人,不过你来,得样样听我的。”
“那是当然,小的从此说一句话儿,打一个喷嚏都听公子的。”孙二海的土话,进喜儿和进财儿在外面一起笑,公子不管你打喷嚏。
这样俚语楚怀贤很满意,不管官话土语,只要表真心就行。“我院子里缺一个守门的,你身手虽然不好,也灵便,就在我这里守门吧。”喊进财进来:“带他去见过二老爷,就说我新收的家人,给他领身衣服。”
孙二海有眼色的飞身一扑,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