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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的不用再给小意买,这砚滴嘛,我们伙着用,水盂也是一样。”春痕显摆了一回,见小意已经在写字,急急忙忙摊开自己的,也开始写起来。荷花和小初到外面拿一样东西,荷花好笑:“这位不是写字的,是比东西的。看不出来进财儿这么有钱,为她这样胡花银子。”
在外面悄悄议论过,小初只是但笑少说话。再进来小初也写上几笔,练一练毛笔字。荷花就是做针指相陪。等春痕说回去,大家也散开洗洗去睡。
清清月光洒在地上,小意玩了一天上床就睡,小初是习惯于睡前想想事情的人。翻个身子对着月色正出神儿,荷花悄声道:“你还没有睡?”小初嗯一声。
“我想家了,这打了春,咱们这只是化个雪、树长个嫩芽儿,家里却是一大片田里,一大片绿苗。小初你说,到底哪个好看。”荷花问过,小初比不出来:“都好看吧,你前天还说这里好。”那是前天吃过一道散下来的点心,是从没有吃过的,荷花又觉得这里好。
荷花也翻个身子面朝床外面:“这里当然好,衣服好看人尊重。不过我还是想家,对了小初,我爹妈说我上京,他们就跟来,我天天盼着就是不来。你得空儿帮我写封信回去。”小初很赞成:“看我没良心的,五婶对我和小意那么好,也应该寄个消息回去。我得那一根如意头的簪子时,就问过公子可不可以送人。这式样儿,五婶带上最好。”
“你还问公子能不能送人?”荷花来了兴趣:“公子没骂你?要说以后再不赏你东西。”小初回想当时:“公子只是说,是不是觉得这簪子样式不好,我说太厚重了。这根簪子最重,倒有五分重。”小初突然想起来,进财儿外快多,应该是与公子赏赐不无关系。可是公子的月钱一个月不过那些,都在房中丫头们手里管着。他散漫花钱,这钱又是哪里来的?不仅赏林小初,大丫头多得首饰,小丫头多得几百钱的赏赐,近她们一个月的月银。小初明白过来,公子也在时时收买人心。
说到赏赐,荷花又要眼红:“在房里侍候的,就是比在外面扫院子好。我一次儿赏钱没得过,小意还得过两次,足有五、六百钱。象你七、八根金簪子,虽然都不重,也不少钱了。”荷花又唉声叹气上了。
小初劝她:“睡吧,以后总会有的。明儿我写信,要是我忘了,你记得提醒我。”荷花答应过,突然又想起来:“其实我喊你,是问你大姑娘生日,咱们要送东西吗?这些人情上往来,我只能问你。问秋白姐姐,她鼻子里一哼,那意思分明是说,我不是有头脸的人,我送去大姑娘也不要。”
这样话小初听着又要笑:“她鼻子里哼是不好,不过咱们是不用送。要是公子生日,倒要准备一下。”小初窃笑一下,公子要我做活,只动了几针还摆在那里。
“说给你听,是想着你要送才是。我听到秋白姐姐和夏绿姐姐合计着送什么,才去问一声儿。”荷花说过,小初打哈欠:“她们是凑分子吗?告诉我知道我就添一分儿,不告诉我,我装不知道。咱们不是有头脸的人,而且也没钱。”
这样商议着,两个人慢慢睡过去。晨明起来荷花去洒扫,小意在学针指,往针线上人那房里去,小初往公子房中来,等楚怀贤出去,果然听到丫头们商议大姑娘生日,大家送什么。
小初听了一时只不说话,冬染又笑上她:“你这个财主,今天只装憨儿,怕掏银子不成。”小初听过要笑:“姐姐又取笑我,我怎么成财主了?”
夏绿也道:“冬染又胡说了,她刚来就请客,我觉得你过于靡费,花得多了些。”小初还没有接话,冬染摇头晃脑指着自己鼻子道:“她瞒不过我才是,公子后来赏了她钱。不然公子那绣五福的荷包,怎么跑到小初手里了。”
秋白格格笑一声,对林小初道:“这屋里有青天。你仔细着,你上夜和公子说什么,冬染一字不错都能说出来。她呀,一准儿在床底下猫着呢。”
房里一片笑声中,冬染把手中顶针取下掷过来,笑骂道:“作死的小蹄子,是你想床下面呆着才是,怎么把我扯进来。”
第六十九章 上门来求亲
隔了几天,是大姑娘湘芷的生日,家里摆酒,请来不少人。长子长女多受家里人喜欢,因为是第一个来的孩子。楚老夫人最偏心疼爱的人是楚怀贤,其次就是湘芷,不然也不会为她亲事大发雷霆。
来的人不少,有亲戚们,也有湘芷常来往的闺秀。小初和冬染随着楚怀贤也在这里,楚怀贤不时外面和男人们坐坐,不时在里面陪祖母。冬染把小初一拉:“外面有进喜、进财,咱们只在里面坐着。公子不进来,乐得看戏。”
台上演的是一出牡丹亭,小初悄悄看向坐在中间的楚老夫人,虽然有笑容,笑容中也是不喜欢。想来世家里没有人喜欢让未出嫁的姑娘们,看这男欢女爱的戏。陪着湘芷坐着的几位姑娘,人是稳着,却听得入神。
林小初肚子里窃笑,青春少年有暇思,没有人能避免。再联想自己有一次乱想,可以原谅自己;还有进喜儿胡说一次,也当它不存在。
冬染碰碰她,指着台上咿咿呀呀地戏子道:“这是个破落户儿。”小初来了精神,难道是柳湘莲一流。冬染继续道:“原是柏树胡同里的人家,到他父亲那一代丢了官,家底子还在。到他长大,就败得差不多。他也会些功夫,时常进来陪公子。”
台上演戏的人,长衫倜傥显着风流俊俏。冬染又低声:“比公子不差,只是人一没钱,就少好些神采。”楚怀贤不进来,两个没有差使的小婢,坐在无人处看戏带说话。小初嘻笑:“你怎么知道的?”还清楚的不行。
“我表姐嫁在柏树胡同里,所以我知道。”冬染又对着戏台上看去:“快看,这身段儿挺好不是。”然后叹气:“可惜了,就是无钱。”正在说闲话,小初先看到楚怀贤进来,和冬染迎上去。楚怀贤一进来,女眷们眼光都在他身上。
湘芷身边一个穿粉色衣服的姑娘问她:“那个脸生的丫头是谁?”这是和楚家常来往的杜家姑娘迎珠。湘芷随便看看:“大哥新买的丫头。”迎珠留了心,看到楚怀贤微笑和两个丫头说过话,独自一人坐到楚老夫人身边。
迎珠问湘芷:“这丫头生得还行。”湘芷对她笑一笑,这是父亲和母亲做的事情。对着常来往的人家叹过气,说大哥迷上一个丫头。现在谣言不攻自破,湘芷随意道:“就是一个丫头。”
台上戏唱完,楚老夫人让人把下面戏单子拿来,看过再没有这样的戏,这才放心。年老人不愿意久坐外面,就扶着楚怀贤进去和他说话。外面有人问话:“韦公子来给老夫人请安。”楚老夫人皱眉:“就是刚才串戏的那个韦公子?”
楚怀贤和他认识,帮着韦去华说话:“过年过节他都来给祖母请安,就是那一个。”楚老夫人脑海中,还是他刚才在台上演戏的身段儿,道:“也算常往来,见是要见的,不过他怎么没个正经事儿,就是不中,也各处衙门里先找个事儿做做才好。记得他母亲身子好时,也来给我请安。让他进来,我好好交待他上个正道儿。”
楚怀贤笑着答应,让丫头去喊韦去华。片刻进来一个高挑个子的青年,跪倒给楚老夫人行礼。楚老夫人笑容满面:“起来吧。”再让韦去华坐下,细细地他:“多大年纪了?”老夫人早就问过,不过是年纪大了记不住这许多了。
韦去华对楚怀贤看一眼:“和怀贤兄一年的人,小上几天。”楚老夫人和蔼可亲:“是了,看我忘了。你母亲好?你父亲好?”一一问过,楚老夫人忆起旧事:“当年老太爷在,你父亲常进来请安。这几年你母亲病弱,我呢,你别笑话,年纪大了亲戚熟人不来走动,我就忘得差不多,还好你常来常往的。你如今哪里做事情?别让你父母亲担心外面只是玩才好。”
老夫人偶然上心,这一番话说得韦去华热泪盈眶,起身来又跪倒:“多谢老夫人想着,时常进来请安,老夫人待我就如待自己家人一样。今天有件事情,特进来求老夫人。要是我说得不好,也请老夫人只责怪我一个人。”
楚怀贤也听进去,因和祖母说话不好插嘴。楚老夫人突然的兴致,笑意还在唇边:“是什么事情,不是太难的,我帮你一把。”跪在地上的韦去华对着楚怀贤看看,意思是让楚怀贤回避。走出房门的楚怀贤正在思忖,这小子不求我?跑去祖母面前献殷勤是为何。
“公子出来醒酒?”身后是小初问候。站在院子里树下的楚怀贤回身哦一声:“我没吃几杯,你担心我喝醉不成?”小初笑盈盈:“是冬染姐姐担心公子喝多了,让我送这个来给公子。”冬染在花木后面偷着笑,这个小初,把我也带出来。
接过醒酒汤,楚怀贤一饮而尽,见近处无人,玩笑道:“你就不担心我。”林小初笑眯眯:“担心,更担心台上不唱玉簪记。”楚怀贤一笑,把手中汤碗放下,对林小初佯装板起脸:“你想听戏,倒用这样花招儿,我偏不点。”
小初正在说冬染也想听,话未出口,听到有脚步声。主仆一起看过去,韦去华面带沮丧走出来,拉着楚怀贤外面去:“借一步说话。”小初托着黑漆镶人物山水的茶盘子还回去,再出来看到冬染急招手。走过去,冬染脸上也变了颜色:“老夫人大发脾气呢,不知摔了什么。”
“喊二老爷二夫人来,再喊大姑娘来。”房中是老夫人气急的声音。因是春天,门上锦帘换上都薄薄。老夫人是气弱的人,在外面也能闻到说话声,可见在房中声音不小。冬染是吓了一大跳,小初不知道老夫人发怒的威严,只是好奇。两个丫头无事,猫在这里等着听。
“再喊公子来。”老夫人又是一声,房中找人的丫头又出来一个。过一时不来,老夫人急急催着找,光找这四位就分三拨去了十几个人。二老爷和二夫人是急匆匆先到,大姑娘湘芷却是到的晚,而且面色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