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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怀贤泣道:“是!微臣有罪,让太后和皇上受苦!”张太后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忙亲手移过小小光亮的油灯,对着伏地的楚怀贤道:“你起身来让我看看。”借着油灯仔细看过是楚怀贤,张太后大恸:“你是如何进来的?你难道不怕我父亲……国贼罪大,已经不是我父亲!”
灯光下,张太后面黄肌瘦,再看皇帝,也是瘦弱异常。楚怀贤泣着从怀中取出一包吃的来:“我只带了这些来,太后和皇上先充充饥。太后和皇上请先忍耐,臣只要还有一口气,会设法解太后和皇上之厄。”
一包吃的,是软乎乎的点心和肉干。张太后接在手里泪水忍不住的往下落:“国贼怕我们不死,把我母子困在这里水米全然没有。我和皇帝忍到如今,就是皇帝说,一定还有忠心臣子,只是暂时怕国贼势大,不敢出来而已。果然,皇帝说对了。”
“臣不是不敢出来。”楚怀贤泪流满面:“是出来无用。到臣出来的时候,一定是营救太后和皇帝之时。”
张太后把吃的分给小皇帝,小皇帝吃着,听楚怀贤一一告诉自己:“小赵王爷在调动京中国义士,吏部里闻大人也在联络群臣,兵部里……”
简单说过,楚怀贤就往外面看天:“臣是借口巡视才来的,不能久呆。”张太后和皇帝急忙催他:“你快走,有机会可再来。”楚怀贤忍泪看着落魄的太后和皇帝:“梁王殿下疯了,是臣不好。”
“这不怪你。”张太后也这样说,是感激涕零地看着楚怀贤面容,像是看不够。小皇帝送楚怀贤到外面,低声对他道:“父皇去前有遗旨,太和殿上有镇国遗诏,必要皇叔和太傅同开才行。”
楚怀贤摸一摸胸前:“我来京里时,父亲把这把钥匙给了我。说是先皇临终时给他,我想这钥匙,梁王殿下应该还有一把。只是他疯了,就是不疯也未必肯相信我。要在他身上,我就取了。要是他放在王府里,这就难以寻找。”
小皇帝听过,解开衣领,把里面衣服上的一枚镶宝石梅花扣子揪下来:“这个给你,梁王皇叔只要有一丝清醒,看到这扣子,他就会明白你是忠臣。”
楚怀贤郑重接过梅花扣贴身放好,在小皇帝的注视下披好旧衣,又从阴沟里爬了出去。月色寂静中,小皇帝眼中,也慢慢流出泪水来。
仰望天上一轮残月,小皇帝暗暗许下期望,再慢慢走回去。
着急的楚怀贤甚至等不及明天,回去和侍卫们又说话一会儿,走去看梁王。看守梁王的人见到楚怀贤过来都笑:“他不会好,你放心。”楚怀贤装出侥幸的表情:“不会好就行。”然后是半开玩笑的表情:“他会不会拿我当成兄弟?”
看守的人在心里骂楚怀贤无耻,把梁王逼成这样,还有脸开这种玩笑。但眼下楚怀贤是张丞相面前的红人,看守的人凑趣道:“你去他面前站一站,或许对你亲切。”
楚怀贤带着信以为真的表情,果然去推殿门往里去。见他进去,看守的人才低声骂他:“真是脸皮厚。”
“咱们还是看着一点儿吧,丞相虽然相信他,也不是完全相信。他老子,可还没有归顺。”说过几个人也跟到殿门前往里看。
楚怀贤大摇大摆走到梁王面前,见梁王破衣烂衫,他的衣服全被他自己撕得不成样子。心中难过的楚怀贤强打笑容,装着逗梁王:“殿下,喊我一声好哥哥,我给你好吃的。”
殿门口的人听着都是笑。
装着从怀里往外掏吃的,楚怀贤把皇帝给的梅花扣拿在手中:“咦,这个不能吃。”再掏一把,取出来的才是一块点心:“要不要吃,喊好哥哥。”另一只手又从自己衣领内,把一直系在脖子上的钥匙亮了一亮。
钥匙亮过就得收起,刚收起来,见目光呆滞的梁王飞身扑过来,从怀里取出一样东西对着楚怀贤身上、手臂、手上扎去,一面扎一面骂道:“我戳你,我扎你。”
梁王的手里,拿着一把粗看上去和楚太傅给楚怀贤的钥匙一样的钥匙。楚怀贤刚眼睛一亮,手心里一紧,这钥匙被梁王塞到他手心里,梁王大怒:“你敢抢我的。”在身上又抓出来一样东西,也是一把钥匙,不过普通的多,对着楚怀贤身上又扎:“我戳你,我扎你。”
看守的人只是笑不过劝,楚怀贤轻轻松松把手心里的钥匙滑到袖子里,挣脱开来梁王殿下,把他一甩到殿角,再骂一句:“疯子,找死!”
“楚大人,打死了丞相不喜欢。”看守的人见楚怀贤发怒,忙出声来劝。楚怀贤是悻悻然,对着梁王再认真看一眼,嘴里骂道:“一看你就是命大的人,等着吧,有你出头的一天呢。”
至此,楚怀贤知道,梁王殿下没有疯。
第三百八十四章 陷宫
把钥匙拿到手的楚怀贤正要走,听梁王在后面喃喃咒骂:“一二三四五,你会没屁股,全部加起来,你也没屁股。”
看完的人笑得前仰后合,楚怀贤恼怒再骂:“滚!你这疯子!”梁王瞪着两只眼睛,还在道:“一二三四五,全部加起来,没屁股的那个是你。”
走回来的楚怀贤在暗月下想着这两句话,太和殿里梁头太多。一二三四五加起来数不少,匾额没有这么多,只能是梁头。没屁股?在梁中间?
见天过子时,楚怀贤今天晚上不想再动,回到当值的地方,见又溜走两个去会宫女。余下的人在一起说笑过,再出去巡视一回。
早上天微明时天更冷,都抖手抖脚在等换班。换班的人先来两个,带来一个惊天的消息:“拿住小赵王爷,他和人正密谋,被拿了一个现形。”
楚怀贤不动声色听着,心里怦怦跳个不停。换过班回家去再不敢联系任何人,喊来龚苗儿:“是用着你的时候了,我的小厮们我也不敢派。你去打听,装着和赵家有亲戚,看小赵王爷是关在宫里还是关在宫外?”
龚苗儿去了一天回来,是累得面色疲惫:“先开始就关在刑部,到下午的时候有人去劫狱,死了两个人,我亲眼看到,又把他押上车到宫里。我在后面,一直跟到宫门口,看到他下车来被押进去。”
“死了哪两个人?”楚怀贤沉声问过,龚苗儿也打听得清清楚楚:“一个叫廖化勇,一个叫钱忠南。”
楚怀贤又哭了一回,这两个人,和他也认识,是赵存宗手下的亲信将军。
赵存宗和人说什么事儿,楚怀贤是知道的。禅让那天,这些人是密谋当场解救皇帝,把张丞相拿下的。赵存宗也和楚怀贤一样,对大国舅是假意附就,只求能保住自己的王爵就行。赵存宗功夫高强,他愿意归顺,大国舅也是大喜过外,本来想让赵存宗担任禅让当天的护卫职责,现在看来,是出了内奸!
事情迫在眉睫,一天也不能等。赵存宗不出来,禅让那天,就还有一批人去送死。这一批人全是和赵存宗单独联系,是赵存宗怕有内奸,不肯让别人知道的一批刺客。
而楚怀贤,他是知道赵存宗有两手准备,也不知道如何去联系这些人。眼下再也不能等,就是取出遗诏,救出赵存宗。要是晚了,只怕小赵王爷性命有虞。
星月微泽下,楚怀贤在房中扼腕长叹,觉得以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实在是太单薄。只是此时,又没有别人可以用。
让龚苗儿回去休息,楚怀贤在月下独步,不时幽然长长叹上一声。觉得身上寒冷时转过身来,见多福多寿和进喜进财都站在身后,齐声道:“愿公子共进退。”
“我知道,不过去救小赵王爷,还要多些人才行。”楚怀贤感激小厮们的忠心,把自己的真实心思合盘托出。
从宫中救人到再把小赵王爷弄出京,这是件大事情。
当晚睡下,梦中还在想这件事情,第二天一早起来,脑海里依然只有此事。用早饭的时候,人来回话:“宫中和公子同当值的侍卫吴大人来拜。”
楚怀贤说一声:“请。”心中怦怦跳着提起来。房外天际只是晨曦,这不是拜客的时间来了人,让身处于曹营心怀汉的楚怀贤格外警惕。
吴侍卫进来,是带着闲逛的神色。见楚怀贤早饭精致,笑一声道:“我才换班,也还没有吃呢。”
“多福,取一副碗箸来。”楚怀贤让多福再摆碗筷,请吴侍卫坐下。打量他面上神色,像是无事,当下更是安心待客。
吴侍卫一气喝了三大碗粥,是个大肚子的人。看着家人撤下饭桌子,吴侍卫对楚怀贤笑一笑道:“大公子,你这样的锦衣玉食,不知道是谁给你的?”
心中有事的楚怀贤听过沉下面庞:“你再胡说,我送你丞相面前去。”吴侍卫嘿嘿笑:“大公子,夜里无事,到太后宫中去了?”
他面上虽有笑容,却是说得一本正经,楚怀贤起身一个动作,就是抽出自己书架上悬着的宝剑,吴侍卫往后跳开一步,苦笑道:“有话好说,小赵王爷让我来找你。”
“是吗?”楚怀贤半信半疑中,吴侍卫取出赵存宗的信物:“昨儿晚上是我看守的他。小王爷受了刑,不过还能挣扎。国贼无道,把小王爷关在水牢里,再不快些救他,他身上伤再被水浸,就很是严重。”
楚怀贤依然手执宝剑,把赵存宗的信物验过,这才相信地收起宝剑,对着吴侍卫狠狠打量几眼。吴侍卫赶快自报家门:“我是小王爷军中出来的,十年以前就入选进宫。”
“宫中还有别人吗?”楚怀贤最着急的要问这个:“能动用的还有几个人?”吴侍卫道:“还有二、三十人,有几个在太和殿当值。”
楚怀贤大喜:“这个好,我和小赵王爷商议过,我今天晚上要去太和殿里取东西。取出来,救小赵王爷才有意义。”
“好吧。”吴侍卫想一想道:“晚上有两个兄弟当值,公子要去,就在今晚。”楚怀贤和他筹划仔细:“宫门下钥后我去太和殿,取出东西后去救小赵王爷,在这里宫殿可以让他休息换衣,给他换过侍卫衣服,第二天一早就夹带着出去了。”
吴侍卫断然道:“不行!小王爷出来,就要出宫。我们打出宫去,在宫门外还有人接应,城门上将军是小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