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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别哭了,祖父来看你了。”
哄了没有两句,回身又挂念骥哥儿:“两天没有见,抱出来给我看看。”这句话刚说过,伏着身子哄豫哥儿的太傅大人觉得胡子一阵剧痛,被眼前站着的豫哥儿揪住了胡子。
“祖父不好,不要祖父。”豫哥儿扯得很用力。那胡子正趁心,豫哥儿一伸手就抓了一把在手里揪着。
楚怀贤赶快过来,一面救父亲的胡子,一面训斥儿子:“放手,不像话!”好不容易把太傅大人的胡子救下来,豫哥儿委屈的不行,站在旁边要哭又被父亲骂得不敢哭,站在那里只是抽噎。
“他小呢,还不是训的时候。”楚太傅骂楚怀贤:“多话!”摸摸下巴上还是一阵痛,再看可怜兮兮,以为自己没人疼的豫哥儿,太傅大人过去抱起他,把胡子塞到他手里:“祖父的胡子给你,你别拉断了就行。”
豫哥儿不要胡子了,在祖父怀里抽抽泣泣:“弟弟,不好,小床比豫哥儿的好,什么都比豫哥儿的好。”
大家一起大笑,笑得豫哥儿瞪着眼睛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哭也暂时忘记了。
楚怀贤正在笑,听楚老夫人手指着他道:“这个随他,怀贤小时候,就是这样的。”楚怀贤大为尴尬:“祖母,现在不是说我的时候。”楚太傅好笑:“你有儿子就不能说了?”抱着豫哥儿玩了一会儿,才把他哄好。
让人带豫哥儿出去,楚老夫人关切地问楚太傅:“宫中怎样?”楚太傅安慰母亲:“有梁王在,不会有事。”楚老夫人也道:“兄弟,还是中用的。”再一指楚怀贤:“这一个,不知道为怀德瞒了多少。”
楚怀贤赶快陪笑:“并没有,我还打他呢。”楚老夫人哼一声道:“你们都当我老了,当我不知道呢。”楚太傅对母亲开了一句玩笑:“他倒不敢当母亲老了,只是明白母亲不会说。”楚老夫人一笑,再道:“我才不管这些事,我有两个曾孙子,和他们乐还来不及,才不管你们怎样。”
又笑得眼睛只有一条缝的问楚怀贤:“下一个孙子在哪里?”楚太傅和楚怀贤一起笑。地上站着的妈妈们也凑趣:“老夫人,少夫人才出了月子,您又想着下一个了。”
“她不是能生,这三年生两个,再给她三年,还能生两个吗?”楚老夫人一想到孙子,就什么都想不起来。
楚怀贤对着祖母点头哈腰:“我理当尽力。”楚太傅哼一声:“大话又上来了。”楚怀贤忍住笑忍住得意。
有了第二个儿子的楚大公子,成了这个家里功臣中的功臣。
宫中,是一片白色。太监、宫女们身上都着丧服,来往匆匆。
梁王眼睛哭得赤红,日夜都在皇帝棺前。身后一个宫女来请:“太后请殿下去。”梁王哽咽着道:“我就来。”
自从知道太妃死因不明,梁王对张太后一直心存芥怀。皇帝西去的悲痛把这芥怀压得死死的,在梁王眼前更重要的,是江山社稷如何稳如铁桶。
这千斤的重担,全压在梁王身上。新帝初即位,梁王怕自己一个人担不起来,常常悲痛就是这个原因。
来见张太后,梁王还是悲伤莫明。张太后也是红肿着眼睛,过于哀伤因为病倒。为见梁王,强撑着身体坐起来:“皇弟不必行礼,以后诸事,还要倚仗皇弟多多操劳,这俗礼儿,就免了吧。”
此时笼络梁王,在梁王身中想来,也是理所应当。梁王对张太后还恭敬,全是一心想着刚逝去不久的先皇。
让梁王坐下,张太后屏退宫女,对梁王说出一番话来:“先皇西去,撒手丢下这一大摊子事情。国事有仗皇弟,这宫中的事儿全交给了我。我不得主意,事事还是要请皇弟帮着拿个主意才是。”
“太后请说。”梁王一听到先皇两个字,就心如刀绞。在心中对自己暗暗地道,不管天大的事情,国事为重。
张太后的嗓子也哭得沙哑,对梁王道:“女官们对我说,冷宫中还关押着几位嫔妃,全是先皇在时有过失的人。我问了问,不是什么大事儿。想着她们也是服侍过先皇一场,如今先皇去了,让她们也到灵前哭灵尽一尽心意。这个事情,不知道皇弟是什么意思?”
梁王再长长叹气一声,又落下泪来。眼前这一位太后,的确是难得的贤淑人。她在宫中数十年,也不会没有一个两个曾经不和的人。她新到了太后,没有作威作福,想的全是先皇对她的恩情。
罢罢罢,梁王决定认了,过去的怨仇就让它过去吧。他拭过泪,对皇后正色道:“皇帝登基那日,是大赦天下。宫中赦免,全由太后作主。太后命嫔妃们都可以哭灵,这是太后的仁德。”张太后又哭起来:“先皇去了,我恨不能跟去……”
梁王忍泪还要劝她:“太后保重,皇帝还小呢。”张太后越发的哭起来:“正是为着皇帝小,也请皇弟多多保重才是。我听人说你一顿吃不了多少,这样可不行,为着皇帝,你要保重。”两个人相对泪眼看着泪眼,又哭了一场。
梁王心中痛快许多,对张太后的烦恶也少了许多。不是为着她事事要与自己商议,当然这也是一条。子幼母壮,太后要是糊里糊涂,一意孤行的人,梁王殿下有些事情,也不太好办。
除了张太后事事与自己商议外,再就是太后再一次表现了她的贤惠。走出宫室的梁王再一次决定,以前的事情先压下来。
新帝即位,需要老臣。等他有了恶迹,再发作不迟。
太后的懿旨一下,冷宫中,妃位不高的人,也得以到先帝灵前尽情哭灵。宫中又是一片哭声大作,梁王听到耳朵中,更是悲上加悲。
听到哭声渐止时,一个宫女怯生生来回报:“殿下,刘昭仪求见殿下,说有要事来回。”梁王虽然当家,也不肯事事自己拿主意。这是嫔妃们的求见,梁王就道:“让她先去见太后。”
宫女去了一时再回来,道:“刘昭仪说这要事,一定要先回殿下。”梁王认真的思索过,宫中多秘闻。这位刘昭仪是几年突然见罪于先皇,据说当时先皇震怒,却没有杀她,把她一直放在冷宫中直到如今。
会有什么事儿呢?梁王突然背上冒出一阵冷汗来。那一件事情,可再也不能让人乱提起来。他想到那件事情,就对宫女点一点头:“带她来。”
不大一会儿,宫女带着一个约三十多岁,容貌娟秀的女子过来。刘昭仪先是不拜,对着梁王的容颜仔细打量着,神情激动着这才跪拜,恭敬地道:“昭仪刘氏,请殿下安好。”
梁王刚看她面熟,她就伏下身子来,忙道:“平身抬头,让我好好看看你。”刘昭仪抬起头来,是泪流满面:“三郎,可还记得乳母吗?”梁王大惊,急忙过去扶起她:“你是嬷嬷的独生女儿,是娟姐姐?”
“是我,三郎,多年不见,看到你还好,我……我这心里放心了。”刘昭仪扶着梁王的手臂,哭得昏天地暗:“我以为,这一辈子再不能见到你。”
梁王在这哭声中,心慢慢地定下来。刘昭仪要对自己说什么,梁王心里也基本清楚了。他静静候着刘昭仪哭完,果然她开了口,一开口就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太妃她……死得冤枉,三郎,你要报仇,要报仇才是。”
“你慢慢说,我在这里听着呢。”梁王木然了,皇帝临去时对他说的话在耳边不时回响:“我要去了,以后你要杀人如麻也由着你,你要江山社稷也由着你。你身上流的,也是皇家血脉。我不再劝你什么,只盼你作事情后,还能见列祖列宗。”
刘昭仪缓了一下泪水,悲愤地声音再次响起:“现在坐在太后宫中的那一个,是杀人凶手!当年还有两位皇子在前,先皇自太后去世后,视太妃为生母。太妃执掌六宫,原本要为先皇纳的是萧氏为后,可怜萧氏死得惨,她所出的皇子,也死得惨呐!”
这悲声中,梁王心中一片死灰,脑子里一片混乱。要杀人如麻,还是江山稳固。张太后是杀人凶手,那坐在皇帝位上的新帝呢?
不就成了得位不正!
第三百六十章 跷房的豫哥儿
梁王跌坐在椅子上,刘昭仪还在他面前哀哀痛哭诉说:“……我发现诸多的不对,先帝听我说过,当时大怒,说我乱说不肯再听我说一个字……从此,我就一直在冷宫里呆着,三郎,我总算能再见到你,你……”
晕乎乎的梁王什么也没听到,他眼前一张一张面孔闪过。有自己的生母安太妃,再就是皇帝,还就是新帝的面庞。在这一张张闪过的面庞中,梁王仿佛看到他们背后,有几张隐约的面孔。那是自己的列祖列宗,和影像上画的一模一样。
该怎么办?梁王没了主意。半晌他才醒过神来,见刘昭仪跪在面前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梁王黯然:“我先安置了你,你冷宫中受苦多年,去好好舒服吧。”
“如果可以,我想在太妃当年住过的宫中。”刘昭仪哭着说过,梁王觉得心里一阵疼痛,他答应下来;“好吧。”
喊来一个宫女,刘昭仪离去。梁王在这里坐着,心里有如万马奔腾,又好似无数只蚂蚁在啃。当年刘昭仪突然不见,梁王还是问过皇帝的。皇帝沉着脸用别的话岔开,梁王也就没有再问。宫里的一些事情,原本就问不得。
没有想到她这几年一直在冷宫中,梁王傻了眼睛。先皇为什么不杀她?既然当年的旧事不愿意再提,又为什么留着她?
梁王糊涂了!
烦躁时,出来在外面走着,见一行人簇拥着皇帝过来。
“皇叔。”年幼的皇帝见到梁王,是尊敬的,用脆生生还没有变嗓的声音对梁王道:“我才睡了一个更次,又把太傅大人说的书看过。到了时辰,我来给父皇上香。”
梁王很是欣慰,皇帝在这样的时候也是劳累不堪的。他天天除了守灵以外,还要看书,还会学着见大臣。虽然不问国事,楚太傅和梁王的意思,是让皇帝早些熟悉大臣。梁王累,年幼的皇帝也是一样。
心中又想到刘昭仪的话,梁王不无疲倦。皇帝看在眼里,关心地问道:“皇叔累了不是,你应该多歇一歇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