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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画,把那紫檀木匣子拿来。”楚老夫人说过,银画搬了两个一尺见方的首饰匣子出来。打开来,里面是老夫人年青时戴的首饰,不是最好的,因为家里高门高第,宝石成色、翡翠质地和玉的水头,都是绝佳的。
楚老夫人对孙子笑眯眯:“以后不许再外面乱跑了,房里有人又是你喜欢的,应该能系住你的心才是。”楚怀贤大了,夜里不回来,楚老夫人心知肚明,睁一眼闭一眼装看不到。等楚怀贤外面回来,让人熬参汤给他,再给他钱。
如今听说房里要放人,楚老夫人是喜欢的:“外面不好,家里好。我一听你娘说过,我就很喜欢。我把我的担心说给你娘听,你娘说答应了不好你自己打,可是有这话不假?”
这家里的人,上到楚老夫人,下到楚怀贤自己,都对林小初不放心。楚怀贤听祖母问,赶快道:“是,要是不好,孙子打给您看。我只疼她,不会胡闹的话也依着她。祖母您呢,没事儿也多疼疼她。”
楚老夫人一乐:“你这偏心劲儿,不象你父亲,倒象你二叔。”楚怀贤在楚老夫人面前素来娇惯,一听就不干了,对楚老夫人道:“我不会象二叔那样,小初不是张姨娘,父母亲给我指的妻子也不是二婶儿。”
“说得挺不错,要到时候才知道。不过有你前面的话,我也可以稍放一些心。以后你不打,别怪我提醒你。”楚老夫人说过,楚怀贤想笑。小初这丫头人为的,父亲也点头答应,但是规矩要早立好。
“你让我疼她,我这就疼一回给你看看。我年青的首饰在这里,不是好的,也是二、三等的,你挑两件给她,再挑两件到那天我赏给她。本来我自己也能挑,不过听你母亲说你这样偏心,怕你嫌我挑的不好,还是你自己来挑吧。”
楚老夫人说过,银画儿抿着嘴儿笑,楚怀贤知道祖母打趣自己,和祖母也玩笑道:“祖母都说我偏心,我就不挑了,凭祖母给她什么,反正余下来的,您也是给孙媳妇。”
“反正是在你房里,你挑一挑最好。不然给的不对,你心里不好过。”楚老夫人继续同楚怀贤开玩笑。
楚怀贤就不客气了,捡了一个南珠的项链,再取了一个镶翡翠的花钿在手上,端详过,楚怀贤陪笑问楚老夫人:“祖母这件首饰,应该是一整副的头面才是。”
银画儿又抿着嘴儿笑一笑,楚老夫人笑得手捂着胸口不停。好一会儿不笑了,抬手给楚怀贤一巴掌:“你收个妾,我倒要给一整副的头面,那孙子媳妇进门,我给什么?”
楚怀贤笑容满面:“您让我挑,我说句实话罢了,祖母不给就算了。”楚老夫人又要打他:“听你的话,象是我舍不得给。实话对你说,这是一整副头面,我特意让银画儿拆开的,下剩的呢,她好我才给,你以后不偏心的我看不下去,我也给。”
这话听得楚怀贤红了脸,他再没有俏皮话出来,胡乱挑过,来谢楚老夫人。楚老夫人让他站着,笑容满面地吩咐道:“哥儿呀,你总算长大了。有句话我再交待你,房里有了人,以后不许无故晚上外面歇宿。再外面歇着,就是她没有服侍好。她服侍不好,祖母再给你两个人。”
楚怀贤再贫一下:“她要不好,我外面去。”楚老夫人佯怒道:“胡说!她不好再给你人,一直给到一个好人进来为止。”
长辈们个个如此说,楚怀贤只能先答应。辞了祖母出来,袖着那两件首饰乐颠颠往房中来。
进来见小初和丫头们会在一起,楚怀贤先对着小初面上仔细看一眼,见她面上丝毫没有不情愿,心中一宽。父母亲在家里,小初再闹,楚怀贤也护不了她。
把首饰拿进房里收起来,楚怀贤要等停两天听听小初回母亲的话。想想还是不放心,把小初单独喊到里间来,放柔声音告诉她:“父亲母亲在家里,和以前不一样。但有的事情能过去就不要胡闹,闹起来我护不了你。”
小初本来心绪杂乱,见过桃儿后,知道小意要能出去吃年饭,自己必须先让公子放心。她默然听过,不是喜欢也不是不喜欢的样子,只是烛下幽幽道一声是,再道:“龚家的桃儿姑娘和我认了表亲,以前是为好找我随便说说,不想他们认真了,问我过年能不能接小意去吃年饭。”
这是件小事儿,楚怀贤微微一笑道:“过两天你再来问我,去打水去,明儿要跟着父亲进宫,我洗过要早睡。”
楚怀贤睡下来,小初出来坐在烛下和丫头们一起又做针指,她心里明白。过上两天自己如何回楚夫人的话,是决定小意能不能出门的关键。
烛下作了一回针指,小初不时怔忡着。公子温言细语可亲之极,要是能明白我,不步步紧逼该有多好?再说房里想有人,不是现成有秋白。
这样想过,小初对着秋白看一眼,见秋白也看过来,两个人眸子相碰,都会意微点一下头。秋白先出去,过一会儿小初出来。两个人站到转角处低声说话,秋白是急了:“家里收拾房子你可知道,是你吧?”
小初只能装不知道,对秋白道:“你父母亲都在家里,再去对二夫人说说。收拾房子,我不知道。”
“夫人下午喊你去,不是说这个?”秋白定下一半的心,将信将疑地问道。小初只能哄她:“说问公子晚上看书宵夜要什么的事儿。”
秋白舒了一口气儿,不忘和小初再约好:“以后互相照应,公子一定多去你房里,你只要肯分我三天、五天的,我感激不尽。”
林小初答应着,心里想,你还有心情说这些,赶快把你塞到公子身边去是正经的。
说了一会儿秋白还要说,只是风吹得冻得受不了。两个人进来,碧痕先小声道:“公子刚才喊小初。”
小初急忙进来看视,楚怀贤眸子炯炯,见小初只穿着家常锦袄,斥责道:“出去也不加衣服,过年冻病是想找事情。”
“一时忘了。”小初只能这样说。楚怀贤对她一直是不放心,再想到生病真的是找事情。再骂道:“要生病了,你哪里也不许去!”
小初缩一下身子,想想小意还要出门儿,忙可怜兮兮道:“真的不是有意的,过年生病我有什么意思。”
睡在床上的楚怀贤,犀利地打量过小初,再淡淡道:“再有什么,母亲会教训你。”小初努力绽开笑脸,心里不舒服,这笑容怎么看怎么委屈:“夫人教训了我,公子挺喜欢。”
“我不喜欢,所以提醒你。”楚怀贤见到小初面上的委屈,觉得这才象她。要是小初病了,别说责备她了,她无理也是闹三分才对。
楚怀贤只是悠悠地道:“别再和秋白胡说什么,父亲相不中她。”小初大吃一惊:“为什么?”楚怀贤狠狠瞪过来,小初陪过笑,再问道:“她不是挺好。”
“父亲说她不端庄。”楚怀贤把实情说出来,小初目瞪口呆站在床前。端庄?纳妾还要端庄?公子这意思就是,自己是楚少傅相看过的,并且说过端庄的。
林小初傻呆呆回到自己榻上,好一会儿没有明白过来。突然想到,这端庄二字要是让酒疯子听到,只怕要把龚苗儿牙笑掉。
第一百六十九章 誓言
楚怀贤早早起来随父亲进宫,林小初换上衣服往外面来。龚苗儿在家门前接着她,一起往郑家的园子里来。
隔上两天来看一回,小初就能发现有些变样子。她不由自主地对龚苗儿道:“你是个能干人。”龚苗儿借着这句话并不谦虚,而是自吹一把:“那是当然,不然你能跑来找我。”
小初又要贬低他:“我找你,你又肯答应,那是你不怀好意。”龚苗儿失笑:“我不怀的是什么好意?”
“我对你明说了,我为你问过公子,公子说你要求事情,能办的能办,不能办的不办。你要张口前,自己先想好。”林小初干脆利落地道。
龚苗儿心想,我应该担她这个人情,必竟小初私下里也帮我问过,没有等我求她时再打官腔。心里这样想,嘴上不客气:“说得也是,难怪我对你比别人客气。有时候我自己纳闷,你是菩萨奶奶吗?”
小初讨人喜欢的地方,也是讨楚怀贤喜欢的地方。就是她淋漓尽致地活着,骂人也是这样,对人也是这样。龚苗儿觉得她不错的,就是性子爽快。
话到这里,小初借机敲打道:“要是公子不待见我,你还肯对我言听计从?”龚苗儿赶快声明:“我从不对你言听计从,你做生意还是个稚儿。难道你没有看出来,大主意是我拿?小主意是我定。你只是察我言观我色,顺便说一句好与不好罢了。”
小初嘻嘻笑:“你说得也挺对。”龚苗儿借机道:“再说你嘴头子厉害,要是公子不待见你了,你出来给我帮工吧。这一次不让你当丫头,当个管事的如何?”
“真的?”小初眼睛一亮,龚苗儿打哈哈:“当然是真的,你这嘴头子要是不得罪公子,我才觉得奇怪呢。这样吧。”龚苗儿一拍胸脯:“以后你少不得要惹公子生气,要是没处儿去,到我家来吧。你妹妹也可以来,是亲戚,躲几天我担待。”
小初心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这就好办得多了。她瞪圆了眼睛再和龚苗儿加固一下:“你说话不虚?”
龚苗儿停下来不走,指天为誓道:“黄天在上,厚土在下。我龚苗儿不论何时何地,都收留被公子不待见的林小初和她妹妹,直到公子喜欢再接回去。此言莫谬,让我变个大乌龟。”
古人重誓言,小初听过放了心。她此时和龚苗儿快走到正厅处,就继续和龚苗儿往正厅去。身边的龚苗儿笑容诡异,小初她就没看到。
要说龚苗儿此人,实实在在如他自己所说,是一个老江湖。他要想翻案子,过了这么些年,才依附上楚怀贤。
从小初的行事办事,及有时候探听孙二海的话,及桃儿到楚家去找小初时别的人对待,龚苗儿是明明白白知道,楚大公子很喜欢小初,再说得白一些,是宠爱。
宠爱丫头的人不少,可是由着她套一辆车自在的出门儿,外面的银钱也由着她经手,这样的宠爱就不多。
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