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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通缉令之上,是另一张通缉令,已经置顶两年,里面的内容我早已倒背如流。那个人大概永远不会知道,网路之上,有一间为他搭的小屋,里面有一群想念他的小屁孩。
我拿手指摁在标题中他的名字上。——不过普通的三个字,但有多少个夜晚,这三个寂寞的音节在我的唇间流连不去,在我的手指上开放成一朵一朵白色的花……
我……
从网吧呆了三个钟头,出来后大家又去一家路边的大排挡吃夜宵。阿牛以我手有伤的为由不许我喝酒,我只好无比郁闷地坐一边吸娃哈哈AD钙奶看其他人毫无仪态的吹瓶子、跳脱衣舞。
那个大排挡的老板娘看我们的眼神很是惊奇,一直絮絮叨叨道你们是军训的学生吧怎么不用回部队去呢,结果没到12点就硬要把我们赶跑。我们只好揣着打包的半斤牛肉回去了。
准确无比地摸回到那堵墙,再进来,大家刚走两步就发现情况明显不对了:
各探照灯全打开了,跟疯了一样的扫动,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喧哗声,间或夹杂着三两声狗吠。
我们面面相觑,心里都是一咯噔:不是吧,被发现了???
怎么办???
这问题刚在脑海里浮现,我已经条件反射撒开腿开跑了——事实证明,这是极其错误的判断,事情都败露还跑个p啊!而且还在军区里面绕着圈跑,简直是吃饱了撑的!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伸头不过碗大的疤,缩头那就是脑浆飞迸——但人遇到突发事件的时候智商就容易下降。
至于我们落跑的事情为什么会被发现,后面将有详细说明,总之是命苦不能怪政府,点儿背不能怪社会,实在是我们运气满点,可喜可贺!
我现在心里想的就是跑跑跑!
可是!
我边跑边冲后面四个一串的尾巴吼道:“你们干吗跟着我呀!?” 逃命不该是四散的吗!?
阿牛气喘吁吁:“没办法,脚贱,自己就跟上来了!”
“找到了!!在那边!!就在那边!!”
身后的噪杂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又好像有什么呜呜的破空而来声音,我们回头一看,顿时魂飞魄散。
妈妈咪啊~~~~
狼狗!!居然是狼狗!!牙齿白森森皮毛亮噌噌跑起来嗖嗖嗖的大狼狗啊!!!
Oh,Shit!
现在就算投降都不敢了!停下来让狼狗叼住不掉块肉下来才怪!!
我们只有继续向前冲,个个悲壮不已:“宁死不当俘虏!”
前面都说过了,这是传奇一夜。
传奇一夜如果只有我们几个人被狗追的话,这个传奇似乎就单薄了一些。事实上,就在我们在狼狗的激励下,破天荒的跑出100米11秒的成绩的同时,山贼他们也正被折腾的呕血连连。
在学校里,如果有学生夜不归宿不是值得说的事情,就算被管理人员发现了,不过第二天批评几句的问题而已。
但这里是军队,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有着当时的我们无法理解和想象的铁的纪律!
军队里就算掉了一头猪也要挖地三尺找出来,何况现在跑了五个学生!!再者,这里是军营,是军事重地,有岗有哨,是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的地方,居然一口气落跑了五个人(后来被人戏称“五君子事件”)!?这是军区替我校军训以来从没出现过的情况!
大半夜的,二团六连丢了五个学生的事情一级一级上报,军区某部主管军训的那个部长一只手果断地从空中劈下来,做了个老片里最常见的革命姿势说道:关门,放狗!!!
于是侦察兵们和跑起来嗖嗖嗖的大狼狗们出动了!!
那部长再一思索,会不会还有落跑的学生?另一只手也果断地劈下来,全体教官给我起来去彻查学生人数!!
于是整个军营便沸反盈天了……
这半夜三更的彻查人数问题大了。
首先,教官们不敢进女生楼,如果看到了什么春光旖旎的画面就不得了了。平常负责查夜的都是女辅导员们和部队里少的可怜的女干事,现在这么个火烧眉毛的事情让她们慢慢点过来是绝对不行不行的~
怎么办?吹哨!紧急集合!到操场上点人头。
这女生都搞紧急集合了,男生怎么可以再舒舒服服的睡觉?也吹!
于是几分钟内,就跟炸了的蜂窝一样,上千只衣冠不整的迷彩蜜蜂揉着眼睛同时从各楼蹿出来——有完全没睡醒全靠潜意识往外冲的,有冲到一半听说不用扛被子又冲回去把后面的人撞的七荤八素的,有踩人的有被踩的有尖叫的有骂娘的,淅沥哗啦的除了没有子弹乱飞整九一八那一夜的感觉。
——壮观非常。
第十七章
大半夜,团部大院里五个人一字排开面壁,从背影来看整一排兵马俑——不用怀疑,说的就是我、阿牛、六斗、河西走狼、还有撒满法师五个人。
当时我们几个被人家解放军叔叔和英勇的狼狗们撵得满区乱窜慌不择路,可跑得过人家蹭蹭亮的狗爷么?突地听到跑在最后的阿牛一声惨叫,我回头就看到一条大狼狗破空而来咬住了阿牛的胳膊。阿牛一个侧滚,“噗”一声掉到了旁边的荷花塘里。
怪只怪阿牛叫太惨了,乍听还以为被叼下块肉了,其实军犬的训练那个叫好,咬人的非常有技巧,只要训狗员不下令,它只是叼着你胳膊一点皮都不会破——可当时谁知道!
我一听那么凄厉的叫喊声,再看阿牛被一条乌黑蹭亮的狼狗扑倒在荷花塘里眼就红了,月光下白森森的狗牙下一刻就会咬断阿牛的脖子似的。我当时在那种状态基本上没有什么思想了,反应过来时已经“咕咚”一声跳下池子,扑过去死死地钳住狗的脖子。
两人一狗在池塘里混战,泥浆子横飞,溅了个满脸满身,我抱着狗的脖子使劲地往后拖,情急之下还一口咬在了脖子上——如果当初知道这就是穿说中的黑贝,我是死都不敢对他不敬的,几十万一条的德国黑贝哪,比我身价不知高了多少!二战的时候纳粹用它杀人,咬断人的脖子就跟剃刀一样的利索,它当时要是放开阿牛的胳膊朝我来一口,我小命怎么送的都不知道!河西走狼他们几个傻了一会的空当,接二连三的也进了池,不是被狗扑下来的,就是跳下来救我和阿牛的。
等后面赶来的战士把我们几个逮出来的时候,大家早成了泥人张,连耳朵里都灌满了臭淤泥。我从池子里出来的时候还摸到了半截藕,干脆也揣怀里带走了。一个老兵对我怒目而视,一副要让我红刀子进白刀子出的气势。我擦擦嘴角,一手狗毛。也难怪了,咬了人家的狗啊,军犬,都是有军籍的,跟战士好的都跟他们儿子一样,我咬了人家儿子,能不心疼么?一路上忍受着那个老兵的杀气,连身上的泥浆都在他的目光灼烤之下,干得竟比阿牛他们的快很多。
一进那个大院我心底就大叫不好,其他军官什么的我不认识,负责我们军训的学校的学工部部长和褚泽林他们竟然都在。
不是错觉,褚泽林那目光打我进来后就一直没飘到别处过,那眼神分明是说:等我来收拾你!
我想,完了完了,这下子可完了。
我们站那儿面壁的时候,关禁闭进小黑屋、不许吃饭不许睡觉、跑山路1万米,杀200只鸡……种种酷刑都在脑海里走马观花了一遍,连戴高帽挂黑牌,牌子上写着‘现行返革命、逃兵罕剑’,还在我的名字上打上红×的情景都在脑海里描摹了一次。
谁知道之后训话的情景出乎意料的搞笑。
大概因为逮到人没他们什么事了,院子里官兵什么的都散了,走了。这时一个的军官模样的人走到我们背后:“向后转!稍息!立正!”
回转身,嗯,看起来挺年轻。不过我的军事水平差得一塌糊涂,所以不知道这个在我们面前踱来踱去的人到底是个什么干部。
估计没什么教训军训学生的经验吧,我看他兜兜转转了三圈之后,才抬起头看我们。
目光在我们身上逐一扫过之后,他说出了一句极其后现代,超级无厘头话:
“……嗯……
各位同学都很英俊……”
真是石破天惊啊!!
真看不出这军官还是个深藏不露的冷面笑将,倘若当时不是周围的气氛太过严肃,我很可能会笑得滚倒在地。眼角撇见褚泽林一脸呆滞,再转变成半笑不笑的忍笑表情。我看他使劲地往下抿嘴角,难看的要命。我身边的阿牛和河西走狼也憋得非常辛苦,全身抖个不停,泥巴脸上裂开一条条的缝。当然我也好不到哪里去,脸上扑簌簌的往下掉粉。
那军官倒是不觉有异,继续往下训。这会儿我们明白赞美从何而来了,原来人家想表达的意思是卿本佳人奈何做贼啊~~先表扬你个如何英俊,再痛心疾首一番,堂堂英俊大学生怎么可以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说实话,原本以为要被这个军官狠狠K一顿的,现在看来对待我们倒像春天般的温暖啊~~也对,反正要怎么处分都是学校下达的,他们何苦做恶人。
他训完了,我们那个看来起来慈祥的叫学生想哭的学工部部长上场了:“啊,同学们,你们平安回来了,我很高兴……”
乍听还以为我们是完成某任务光荣归来。
“但是呢,大家要为自己犯的错误负责,所以,每人记过一次,回学校后全校通报批评一次。有意见吗?”
没有,当然没有。
“哦,那就这样吧,回去洗个澡,睡觉吧!”
……就这样完了?褚泽林居然什么表示也没有?
果然,部长身后的褚泽林立刻脸色铁青地咳了一声。部长问道:“褚老师有话讲吗?”
褚泽林绝对是一副很想将我们打得满地找牙住院一个星期的恶毒模样,拿了根食指在我们前面晃啊晃:“当然有。给你们五分钟洗澡,然后到辅导员办公室来,我有的时间陪你们写检讨书。”
看吧,这种小人。
半夜浴室没热水,水冲在身上忍不住要哆嗦一下。我穿着脏衣服站在喷头下面,洗衣、洗澡两不误。身上泥水缓缓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