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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三本名叫苏立言,是个男同志,个性柔弱,动不动就泪流满面,正合她意!她最喜欢跟娘娘腔的小男人交往,因为这样可以突显她大女人的威风。
不过她回台湾最大的目的,其实是为了找寻白云威。
当年,她中了岳靖俪的计,让那个臭小威嘲笑她有大象腿,此仇不报不行!后来她还刻意去做了抽脂手术,让双腿变得纤细,无奈后来脂肪又再度累积,回复象腿的原貌。
她不但白花了钱,还挨了痛苦的手术,这笔帐当然得算在白云威头上!
新仇加旧恨,让她更想找到他,可是他已经不住在原来的地址,左邻右舍也没半个人知道他的下落……幸好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让她遇到了他,知道他开了间快乐搬家公司。
好一个快乐搬家公司!她绝对会让他公司改名为痛苦搬家公司。
宁可负天下人,绝不让任何一个人负她,是她的名言。
二号设计师赞美地说:“小姐,你的发质真好,又柔又细。”
“那是当然的,我天生丽质。”甜言蜜语,没有一个人听了不高兴。
“像小姐这么好的发质,很适合烫成波浪鬈。”二号设计师以赚钱为目的。
纪淑芬有些迟疑。“我一向留直发,没试过鬈发造型。”长期以来的习惯,很难说变就变。
“鬈发会使小姐像茱莉亚萝卜丝,更加迷人。”二号设计师舌粲莲花。
“是罗勃兹,发音准一点,我可是一点都不想变成萝卜丝。”纪淑芬纠正。
“抱歉,我英文不好。”二号设计师浑然不知大难临头。
“就照你说的吧。”纪淑芬一心期待著,自己成为万人迷的模样。
“小姐要用多少钱的烫发药剂?我们有——”二号设计师的话被打断。
“当然是最好最贵的。”钱是小事,美丽最重要,这是身为女人的通病。
拿起时尚杂志,任由二号设计师在她头发上卷来卷去,这时,正好来了个穿金戴银的贵妇人,二号设计师立刻招来有经验的小妹,匆匆交代了几句,便转向去服务贵妇人。
不一会儿,纪淑芬满头的卷筒,包上毛巾,注入药剂,然后盖上烫发罩。
倦意袭来,她迷迷糊糊地进入梦乡,看到周公拜倒在她石榴裙下。
突然有阵刺鼻的焦味,让她以为美容院失火了,不料一睁开眼,正准备要逃命,却发现浓烟是从她头上冒窜出来的,顿时整个美容院乱成一团。
二号设计师和三个小妹七手八脚地移开烫发机,拉著她去冲水,但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秀发被烫成爆炸头,发尾分岔,发色焦黄。
从镜面看到自己的鸟样,纪淑芬欲哭无泪,心中的恨意比头发还爆炸!
都怪她没有明察秋毫,二号设计师从一开始就说萝卜丝,已是不祥之兆,而她却被她的花言巧语所迷惑;这下好了,原本还打算美美的去向白云威炫耀,结果现在却要丑丑的去见他,换他来嘲讽她,怨恨啊~~
“对不起。”二号设计师充满歉意。
“一句对不起,就没事了吗?”纪淑芬勃然大怒。
二号设计师求饶地说:“不收钱,算我对你的小小弥补。”
“太便宜了!”纪淑芬咬著牙,从牙缝里迸出一股阴气。
“你还可以免费来做一年的护发。”二号设计师不寒而栗地颤抖著。
“我要告你谋财害命。”只有乞丐才会要人施舍,纪淑芬要的是正义。
二号设计师眼泪淌了下来。“我绝对没有伤害你的意思,求你别告我……”
“因为你的失职,把我的脑袋当成木柴烧,罪无可赦!”纪淑芬越说越生气。
“你要多少钱才肯原谅我?”二号设计师想不出别的办法,只想到金钱万能。
“一百万。”纪淑芬考虑了半响,自认是高抬贵手。
“什么?!一百万?”二号设计师吓得嘴巴张大,像咬了颗橘子的贡猪。
纪淑芬铁青著脸,决心告到底。“你嫌贵,那就等著去吃牢饭。”
“五十万行不行?”二号设计师苦苦哀求,砍价如砍脑袋般痛苦万分。
纪淑芬眸中充满著杀气。“我的头只值五十万吗?”羞辱她,罪加一等!
“我赔,我赔就是了。”二号设计师只好自认倒大榍,赶紧跑去银行领钱。
她看重的不是钱,她的存折里有三十个一百万,不差这一个,她要的是惩罚。
没有人可以对不起她,爸妈不行,弟弟不行、朋友不行,几个前任男朋友也不行!
她在美国,算是声名狼藉,凡是跟她沾到边的人,都视她为瘟疫!在她搭上飞机来台湾的那一刻,前来送行的家人和朋友,立刻在机场餐厅举办一场盛大的派对,还请来乐队现场演奏,大家载歌载舞,狂欢到第二天。
“你怎么这么晚才来上班?”白云威一脸怒容。
“我睡过头了。”因为太难过了,纪淑芬到天亮才睡著。
“那你为什么不拨闹钟?”这么烂的借口,只会加深他的怒气。
她反过来理直气壮地要胁他。“我没闹钟,你要送我一个闹钟吗?”
“送钟?这句话很不吉利!”嘴巴这么坏,由她接电话,公司准倒闭。
“既然如此,那你就送我闹铃。”钟不好听就改成铃,换汤不换药的说法。
跟小时候一模一样,两人一见面就是吵架,但她进步了,而他却明显地退步了。
他没认出她,这点她毫不意外,因为连她都认不出自己原来的花容月貌。
顶著爆炸头,从停车场走到公司,不过是三分钟的路程,对她行注目礼的路人不下三百个,简直把她气到身体快炸开两半,跑出一只异形来。
也罢,在敌明我暗的情况下,有利于她为非作歹、无恶不作。
十五年不见,仔细打量,他居然变得此她想像的还要俊逸,真是让人不服气!
有点过长的头发不经意地垂落在额前,似有意又似无意地掩盖著弦痕。
两条横切的剑眉之间,有一道浅显的皱纹,反倒使他白皙的皮肤(这种肤色跟小时候差不多),增添了阳刚的魅力。
她注意到他的鼻梁不规则地挺立,好像曾经断过,八成是被人揍断的,活该!但这又使他看起来像个顽强抵抗的斗士。
再加上黑邃的眼眸和坚毅的薄唇,还有因为从事劳力工作所拥有的健美体格……不可否认地,他是那种第一眼就能牵动女人心的男人。
虽然她讨厌他,在她的灵魂深处,仍然流露出一股压抑不住的仰慕;只不过这种女性化的观感,远远不及她对他存在已久、根深柢固的怨恨。
在她眼中,他不是男人,而是她恨不得咬他肉、啃他骨、喝他血的仇人。
“第一天上班就迟到,你还有脸要我送你礼物?!”白云威冷言冷语的讥讽。
“欧巴桑没告诉我上班时间,该怪的是她。”推卸责任,一向是纪淑芬的专长。
白云威指责道:“是你自己没问。”他最讨厌女人有一张死不认错的嘴。
“我忘了问。”纪淑芬用脚勾了张椅子来坐,她讨厌被罚站的感觉。
“那你记得怎么吃饭吗?”白云威对她的嚣张感到忿忿不平。
“如果我说忘了,你要喂我吃吗?”纪淑芬反唇相稽。
这个顶著爆炸头的女孩,一点也不像李妈形容的——乖巧可爱。
他懂了,李妈故意赞美她,是有意陷害他,想要丢给他一坨屎,让他来擦屁股。
她激起了他记忆中,一个最讨厌的女孩的名字!
他记得她叫约瑟芬,是造成他额上弦痕的罪魁祸首,但他并不记得她的长相;幼稚园时的事对他而言,有如八百年前的往事,他的心胸没那么狭窄,记恨到现在。
除了那头惹人厌的爆炸头,她的打扮可以说是俗气到家,不但脸像五颜六色的调色盘,就连衣著都像披著兽皮的怪物。
老天!在台北的路上会看到穿豹纹大衣的女人,通常只有在西门叮,唯有那里徐娘半老的妓女,才会穿著如此俗艳的廉价衣著拉客。
照他推算,她的履历表没写上职业,肯定是不敢写出她曾是个援交女。
算了,她有心改邪归正,他应该要给她一次自新的机会,做人不能太绝。
事实上,他根本无法开除她,因为他急需要总机,而且她的声音还算甜美,嘴巴又犀利,只要她肯软硬兼施,向客户一边撒娇一边抬高价钱,绝对有助于增加公司业绩,他就忍耐一下,对她好一点,一切向钱看。
“没问题,每次喂我侄女吃饭,我都是嚼了几口再喂她。”
“你侄女一定很笨,不懂得病从口入的道理。”纪淑芬一口咬定。
“你如果不怕吃我的口水,我就勉为其难喂你吃饭。”白云威骑虎难下。
纪淑芬双眉拧在一起,不容侵犯似地说:“你该不会是在暗示我,你想吻我?”
“我对爆炸头没兴趣。”白云威算是宝刀未老,一出鞘就击中她的弱点。
纪淑芬面色惨白。“幸好,我也不想在色狼老板手下做事。”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白云威马上命令道:“快去接电话!”
“等一下又不会死人。”纪淑芬恍若未闻似的起身。
“万一是客户打来,你会害我漏失赚钱的机会。”白云威指责道。
纪淑芬对他吐出雀舌。“那你不会自己接电话?你又不是没长手。”
看他们僵持不下,一名叫小伍的员工拿起电话,一边记录客户的需求,一边用眼角余光打量他们。
他来公司三年,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老板挨了闷棍,心中不禁感叹的想起孔夫子的话——“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句话用在这时候,最适当不过了。
白云威气红了脸。“你的工作是总机,你不接电话,要去哪里?”
“先喝杯热咖啡,我才能发出甜美的声音。”纪淑芬有无数多的借口。
“不用找了,公司里没热水瓶、没瓦斯炉,连厨房都没有。”白云威指出。
“这是什么烂公司?”纪淑芬打开公司里唯一的一扇门,里面是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