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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答应你。”凝望著她的眼眸,白云威像被催眠般地点头。
“要住我家。”纪淑芬得寸进尺的要求,嘴角不经意地绽放微笑。
“这似乎不太好吧?!”白云威倒抽了一口气,脑中响起危险的警告讯号。
“我家有三张床。”看著他眼中露出犹豫,纪淑芬心一窒,赶紧解释清楚。
“好吧。”白云威勉强同意,但心里头却有一股说不出的失望。
事不宜迟,纪淑芬刻不容缓地说:“他初四会来找我。”
“找你干什么?”白云威声音紧绷地问。
纪淑芬语带保留地说:“当然是逼我拿掉。”
白云威粗暴地握拳。“这么可恶!不揍扁他不行!”
“说好了,不可以反悔。”纪淑芬心中涌起一阵阵的喜悦。
“一言为定。”白云威没想那么多,事实上,他现在思绪乱如麻。
“妈妈!你听我说!”来到大象区,小丽拉著妈妈的衣角。
“不可以在阿姨面前咬耳朵,这样不礼貌。”白云英严肃地纠正。
“没关系,我知道她想说我有大象腿。”纪淑芬心里有数,童言无忌。
“阿姨,你怎么知道?”小丽是小女儿,大女儿叫小美,两个女孩个性回异。
纪淑芬悲伤地苦笑。“阿姨从小就被一个小坏蛋嘲笑大象腿,一直到现在。”
“要是谁敢嘲笑我,我就一拳打断谁的门牙!”小美酷似她舅舅的翻版。
“小美、小丽,讲话不要这么没大没小!”白云英正色地警告。
“女孩子就是要恰,长大才不会被人欺侮。”纪淑芬指出。
白云英眉头轻蹙。“约瑟芬,你这是在教坏小孩。”
“我说的是实话。”纪淑芬毫不客气地唱反调。
“我赞同阿姨的看法。”小美一副人小鬼大的早熟模样。
“我跟姊姊一样。”小丽恰好跟白云英小时候一样,是个跟屁虫。
“小美、小丽,不可以把阿姨的话告诉舅舅。”白云英郑重地提醒。
来到儿童游戏区,小美和小丽玩起荡秋千,纪淑芬和白云英在一旁观看。
该死的小伍,迟迟不见踪影,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纪淑芬在心中咒骂著。
人群像一窝蚂蚁,他该不会是找不到她们吧?如果真是这样,那也只能怪他们两个没缘分,枉费她处心积虑,安排了这一出戏。
说句老实话,她的心已经飞到明天,小三的新男友是健身房的教练,答应要帮她教训负心汉。
她真是恶毒,要他下手越重越好,最好是把白云威打得满头包。不过,她有特别交代,不能伤到他下半身,她的幸福全靠那个传家宝。
该有的道具都已经准备好了,冰箱里有从大饭店送来的年菜,只要放进微波炉热一下,她就能扮演贤慧;衣橱里有新买的薄纱睡衣,有助于她提升性感指数;还有粉红色玫瑰花形的香精蜡烛,和一系列粉红色的床套组合,增加罗曼蒂克气氛。
简单地说,她迫不及待地期望明天——瓮中捉鳖的大好日子。
“办好离婚手续了吗?”思绪一转,纪淑芬突然想到。
白云英忧喜参半地说:“好了,但我没让我哥知道。”
“这么做是对的。”纪淑芬眼睛猛地一亮。
“真巧!在这儿遇到你,新年快乐!”小伍穿西装打领带。
“他是我同事,小伍;她是小英小姐。”纪淑芬居中穿针引线。
“你好,祝你新年快乐。”小伍胀红了脸,整个人显得异常紧张。
“你也快乐。”白云英若有所思地喃喃。“我们好像不是第一次见面……”
小伍双眼盛满惊喜。“小英小姐记性真好,我们上次见面是在两年多前,也是在这里。”
“当时你借了我一条手帕,我正好带在身上。”白云英取出撂叠工整的手帕。
“不用还了,送给你用。”小伍坚持,但白云英不依,纪淑芬注意到两人的眼波在空中不断地交会而激起的火花。
连她都能感受到他们之间眉来眼去所隐含的意义,早已超过一见钟情,显然爱意早就存在,那条手帕正是爱的证物。
在她穷追不舍的逼问之下,小伍只好从实招来——
当初他刚来台北,工作找得不是很顺利,到动物园散心,正好遇见小英一个人坐在秋千上落泪,基于同病相怜的心态,他把手帕递给了小英,然后就害羞地离开。
不过,其实他并没有走远,只是害怕被误会是登徒子,又担心她会做出意想不到的傻事,于是躲在附近密切地观察她,然后尾随她搭上捷运,一路来到搬家公司的门口。
那时搬家公司的玻璃门上贴著征人启事,隔了两天,他才硬著头皮去应征。
接著是白云英的告白——
她说当时她正面临要不要离开夫家的抉择,那条手帕给了她无比的信心,让她决定长痛不如短痛,虽然对失去父爱的两个女儿感到歉疚,不过她们的父亲从来没给过她们父爱,离开是迟早的事。
在哥哥那儿住了一阵子,她老公跑来大吵大闹,甚至指控她偷人,要她拿出三百万才肯离婚。为了让两个女儿安心读书,哥哥帮她四处张罗住处和工作,从此她不再去哥哥的搬家公司,完全是因为怕她老公跟踪。
说完后,白云英和小伍对看一眼,眼波交缠勾结。
“原来你们两个还有一段令人回味的往事啊!”纪淑芬揶揄道。
“约瑟芬!拜托你别嘲笑我们了。”白云英羞红了脸,噘唇抗议。
“小美、小丽,来跟叔叔拜年。”纪淑芬挥手招小姊妹过来领压岁钱。
小丽躲在白云英身后,像只从树后探出头的好奇小兔。“叔叔新年快乐。”
“恭喜发财,红包拿来。”小美显得天不怕地不怕,直截了当地伸出手赚钱。
“小美!你今晚要刷三次牙!”白云英脸色丕变,厉声斥责乞讨的行为。
纪淑芬打圆场地说:“你平常一点都不凶,怎么今天专门凶孩子!”
“叔叔正好有准备,一人一份压岁钱。”小伍掏出红包示好。
很快地,小伍取得两个女孩的信任,一起去玩荡秋千。
看他像个好爸爸似的,跟她们有说有笑,一股暖流顿时涌向白云英的心湖。
她一直期盼女儿们有朝一日能感受到父爱的温暖,没想到却是由一个陌生人完成她的心愿,此刻的心情有点复杂,除了高兴之外,还有一丝丝的不安。
不可否认地,她有两个拖油瓶和一屁股的债务,她无法相信天底下有哪个男人会笨到对她产生好感,他的出现可能只是巧合罢了;但是从他炽热的眼神中,她看到真切的爱意,不过她的理智和感情却矛盾地撕裂著她,几乎要把她撕成两半。
令她担忧的是,他的家人对她会有什么看法?不难想见,他们肯定会极力反对!
不被祝福的婚姻就像魔咒,她已经有过一次痛苦的经验,她一方面警告自己别重蹈覆辙,一方面又强烈地渴望第二春来临……
纪淑芬打破沉寂地说:“郎有情,妹有意,看来是段好姻缘。”
“我刚离婚,现在哪有心情谈恋爱?”白云英颤著唇否认。
“那条随身携带的手帕就是最大的破绽!”纪淑芬指出。
白云英脸颊发烫。“凑巧而已,你别胡思乱想。”
纪淑芬咄咄逼人地说:“分明是睹物思情。”
“也许小伍先生根本对我没意思……”白云英无助地叹口气。
“他有!难道你还看不出来这是安排好的吗?”纪淑芬不打自招。
“你真鸡婆,就算他对我有好感,他家人也未必会接受。”白云英嗄声说道。
“这点你完全不用操心……”纪淑芬嘴角泛著微笑,对她述说小伍的身世。
第七章
“你醒了!”纪淑芬拖著有轮子的行李箱走进来。
“我的头好痛!”白云威手按在太阳穴上,一脸痛苦。
“对不起,都是我害你的。”纪淑芬脸上挂著似有若无的歉意。
白云威越想越生气地说:“是他们太卑鄙!居然从背后偷袭我?!”
“你安心的在我这儿养伤,他答应不再来骚扰我。”纪淑芬打开衣柜。
看著她忙碌的背影,白云威心一窒。“你该不会答应他开出来的条件……”
“我威胁要告他伤害罪,他吓得屁滚尿流。”纪淑芬回过头,促狭地眨眼。
小三的新男友实在棒极了!带了一些虎背熊腰的健美先生来充当打手,不过,白云威也不赖,不亏是混过街头的,打起架来毫不含糊:但双拳终究难敌大军压境,不仅如她所愿,打晕了他,还帮她把他抬到床上。
谢过他们之后,她立刻硬塞了一颗安眠药到他嘴里,骗他是止痛药,还说会打电话请医生过来看他的伤势,然后趁他难敌药力睡著的时候,拿著他的钥匙,拖著空行李箱,跳上计程车,直奔他的住处。
她从他衣服少得可怜的衣柜中取出换洗衣物,再回到她的住处,打算让他住到元宵节,一起吃元宵。
这真是个完美的计划!她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完全没有罪恶感,要怪只能怪他自己白痴,没经过大脑考虑就答应她的条件。
现在,不要说是起身下床,就算他喊救命,也不会有人听到,这房子的隔音设备好到连枪声都传不出去。
“那不是我的衣服吗?”白云威悠悠醒来,眼睛突地一亮。
“我拿了你的钥匙,从你住处带来的。”纪淑芬坦承。
白云威越想越不对劲。“我怎么觉得自己好像掉入圈套里?”
“之前医生给你吃镇定剂,所以你现在脑袋不清。”纪淑芬谎称。
“医生说我的伤势严不严重?”看著她难过的眼神,白云威深信不疑。
“只要休养十天就没事了。”纪淑芬将衣物井然有序地放好,然后走向他。
白云威惊骇地撑起身子。“有没有搞错?!这点小伤要休养十天?”
“你快躺好,太激动对伤势不好。”纪淑芬柔声安抚。
白云威嘴硬地说:“不过是皮肉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