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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烈微微一笑:「无伤,明明是你告诉我『化蝶神功』的,难道你忘了?」
练无伤又吃了一惊:「『化蝶神功』……你果真练成了?那么说你之前表现出来的不谙武功,都是假的了?」
凌烈脸上现出愧意,柔声道:「这些日子委屈你了,但计划没有成功之前,我不能轻易暴露,否则你我都有杀身之祸。」
他伸出手想去抚摸练无伤的脸颊,哪知才轻轻一触,练无伤就像被烫到一般,直觉的躲开。凌烈怔了怔,尴尬的缩回手,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在忌讳什么。你当真以为我会爱上聂云飞那刁蛮女儿?在我心里,始终只有你呀!」
听到凌烈如此剖白,练无伤本该欣喜若狂才是,可心里空荡荡的就是找不到丝毫欢喜之情。就连眼前的凌烈,也变得虚幻已极。
狠心说一切都是误会的人是他,任自己孤单离去的人是他,在众人面前见到自己受伤不肯相认的人是他,如今,他又说一切如旧!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该怎么相信?
心里百味陈杂,练无伤低声道:「我现在心乱得很,你还是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要做什么?」
凌烈点点头:「我既然现身,就再不会瞒你。这里不方便,咱们找个地方慢慢说。」
练无伤挂念任逍遥,道:「逍遥被『夺魄』围攻,不知现在可否脱身,我想先去看看他。」
「你放心,他有贵人相助,已然脱险。哼,想不到纪律精严的『夺魄』也出了叛徒,还真是意外。」后一句似是自言自语。
练无伤愕然:「你说什么?」
「没什么,咱们走吧。」「无伤你看,这里跟你那间竹舍像不像?我特地布置成这样,闲来没事就来坐坐。总觉得,这里到处都有你的影子,可惜始终都不是你。」
被凌烈带到山脚下的一座小屋中,但见屋身让密林遮得严严实实,练无伤怎么也想不到屋内竟是这样的情景。信手抚摸这里的一桌一椅,往日的情景便从手指尖涌上心头,一阵甜蜜接著一阵心酸。
只觉凌烈的正手轻轻搭在自己腰际,不动声色的挣开,淡淡地道:「你现在可以说了。」
凌烈带练无伤到这里来,本是想唤起他昔日之情,见他似乎不为所动,微感失望,道:「还记得那天,咱们中了任自在的奸计,我看见你被打落悬崖,心都要碎了──」
他叹了口气,温柔的凝视练无伤,轻声道:「无伤,别对我这么冷漠好不好?这一年我总在梦里见到你,可当我要碰你的时候,你又不见了。现在你虽然在我面前,可是我总是不踏实,让我摸摸你,我就知道这不是梦……我就握握你的手,绝不乱来,好不好?」
听他说得可怜,练无伤微感不忍,伸出手去握住了他的。
凌烈心头一喜,接著道:「我那时只想跳下去跟你死在一起,却连这个都不能如愿。我被扔进外公的棺木里,他们把棺材封死,想活活憋死我。那里面好黑,还有霉臭味。我动动手,就能摸到嶙嶙的枯骨……」
「他们怎能这样对你?」练无伤吃了一惊,想到凌烈当时的境地,心头一紧。
凌烈大喜过望,反握住他的手:「无伤,你虽然生气,心里还是关心我的。」
练无伤默然不语。对凌烈的关心已是一种习惯,烙印在脑髓里。尽管如此,却不能谅解他的伤害。只问:「你是怎么逃出来的?聂庄主救了你?」
「不错。」凌烈面容一整,「就在我快要窒息而死的时候,这老贼将我放了出来。」
「他总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怎能辱骂于他?」练无伤愕然,凌烈性格虽然暴躁,但绝不是不明是非。
凌烈冷笑:「这老贼哪里是好心救我?他不知已到了多久,只等咱们全军覆没时才出手,根本是想坐收渔人之利!你道他是什么出身?他爹爹本是个绿林强盗!他爹、死去的降龙堡主任千里,还有我外公,没成名之前都是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买卖!」
「胡说!师父怎会是那种人?」练无伤听他竟将死去的恩师也牵扯进去,顿时出言呵斥。
凌烈也不著恼:「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敬爱师父,他不仅是你师父,也是我至亲的外公,难道我会信口雌黄辱他清誉?这是他自己说的。」
「什么意思?」练无伤心里乱糟糟的,怎么也不能相信敬爱的师父竟是那样的人。
凌烈道:「那天我被封在棺木之中,挣扎了一会儿,无济于事。我知道求生无望,想到马上能随你而去,心里反而安定下来。这时我突然感到,身下垫的锦褥有一处微微突起,而且十分生硬,伸手一摸,形状薄厚似是书册。」
「那难道是……」
「不错,那就是咱们一心要寻找的昊天门不传之密!我那时万念俱灰,想到那也许是武功秘笈,却也没有心思去拿,只是等死。不料绝处逢生,姓聂的竟又将我放了出来!后来我趁人不备,偷偷将秘笈取出,暗中修炼。哼,姓任的,姓聂的,哪个不想得到这密笈?任他们机关算尽,最终东西还是回到了昊天门弟子的手上,天理昭昭,果然不假!」
练无伤低声道:「师父竟把东西藏在那种地方,真是用心良苦。」
凌烈叹道:「若非他老人家的良苦用心,我哪有今日!我得到的密笈共有两册,一册记载了咱们昊天门的武学,无伤,另一册你猜又是什么?」
「『化蝶神功』?」
凌烈笑道:「何止如此?鬼谷子毕生的成就都在其中!」
练无伤大吃一惊:「那又怎会在师父手上?」
「我本来也奇怪,好在外公把缘由都记载于书后,这才了然。」
练无伤心里怦怦的跳,想听又不敢听,没来由感到害怕。
「后记里提到,外公和任千里、聂云飞的爹爹聂天元本是金兰兄弟,结伙在绿林中做些没本钱的买卖。一天,外公单独外出,竟无意间发现鬼谷子的坟墓,找到了这本密笈。后来,他将一套剑法传给了姓任千里,一套腿法传给了聂天元。这两人天资都不低,分别创出了『降龙剑法』和『追风腿』,自己开山立派,享誉江湖。我外公所得最多,自然成就也最高,最终创下昊天门。三家并雄于世,风光无限。可是时日一久,外公却发现,这两家并不就此满足,仍然觊觎著他老人家手上的密笈,为了防范,他便把密笈藏入早已备好的棺椁之中。」
这段往事实在惊人,练无伤听罢,久久说不出话来。
凌烈苦笑道:「无伤,你崇敬师父,我知道你一时难以接受,我当时也挣扎了好久,若非认得外公的笔迹,定要认为是谁刻意伪造中伤。我本就不喜欢那个姓聂的,见了这个,更对他加意提防,果然让我发现他的阴谋!你道那杀手组织的首脑『魅影』是谁?」
「魅影」不就是五师兄莫无邪吗?
凌烈一字一字地道:「他除了叫『莫无邪』,还有另一个身份──聂天元的私生子!」
「什么?」练无伤手一抖,这消息比师父的绿林出身还让他震惊,「可五师兄在三十年前就已投入师门了。」
凌烈眼里仿佛有一把刀,淡淡的道:「不错,从三十年前,他们就开始算计著,要歼灭昊天门了。」
练无伤全身一震,寒意涌上心头。他听得出来,隐藏在凌烈平淡的语气之后的,是多满深刻的怨毒恨意!眼前的人让他突然感到陌生,这真是凌烈吗?真是当年那个天真直率的少年吗?
似乎看出他的顾虑,凌烈紧了紧握他的手:「无伤,我知道你心软,可昊天门上上下下的仇不能就这样算了,此人更是元凶祸魁。再者,就冲他敢对你有非分之想,我也绝饶不了他!」嗜血的杀机从眸中闪过,触目惊心。
「你都听到了?」
凌烈点头:「该听的都听到了。」莫无邪将练无伤带走不久,凌烈便跟踪而至,只是听两人谈及往事,心中好奇,才没有立即现身。
「无伤,我都知道了,原来……原来是我爹娘对不起你,我以前还误会你,说了许多伤你的话,真是混账!」思及往事,凌烈满脸愧意。明知无伤不是那样的人,自己却钻进了牛角尖,硬将所有的错处归咎于他,现在想想,那时的愤怒更多的是缘于心中的妒意!「真是的,你为何都不为自己辩解?」
练无伤涩然一笑:「有什么好说。」心里却道,以你的牛脾气,再怎么说你也不会相信。
凌烈蹲在练无伤身前,仰视著他:「你放心,我以后一定好好补偿你,好好待你,我……」
「聂家跟降龙堡最初是联手的,对不对,为何又要铲灭降龙堡?」练无伤轻轻一拨,将话题带到别处。他不敢听到凌烈的誓言,以前令他心安的承诺,现在却让他感到害怕。
无伤还在生气!
凌烈心里不禁有些失望。无伤生气是应该的,这一次他做的的确过分,可他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无伤会原谅的,从小到大他做了那么多的错事,无伤不都原谅他了吗?无伤的心那么软,这一次也一定会原谅他!
想到这里,心中又笃定起来,正色道:「你有所不知,在聂云飞的计划里,昊天门和降龙堡都是他的目标,他固然受不了被昊天门踩在脚下,也不能容忍有人跟他并驾齐驱,他想做名副其实的武林第一人!」
昊天门被灭之后,盘旋在聂云飞心中的只有两件事。第一,自然是拿到梦寐以求的秘笈;第二,却是歼灭降龙堡!他善从内部下手,察觉出任自在对兄弟的嫉恨之心,便打起了要他们兄弟相残的主意。他行事谨慎,自己不肯露面,却让莫无邪去接近任自在。借任千里之死陷害凌烈、欲擒故纵诱练无伤等人去寻宝藏,都是莫无邪从旁献策,实则聂云飞在暗中操控。只等任自在找到藏宝地、将练无伤一行人处死,聂云飞这才现身,历数任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