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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师大人设坛祭法,说是接近圣山的人世世代代会被诅咒,所以就再也没有人敢靠近了。”路上偶遇的小牧童小大人似的告诉他们神山的由来,叮嘱这些外来人尽快离开这个诅咒之地。说完瑟缩着抖动身体,一溜烟跑开了去。
他们却越走越近,寒风也刮得脸上刺痛,睁不开眼来,寒意四面八方扑来。足底已是麻木僵直,宝珞用力跺着脚,冰硝四溅,忽地发现跺开的雪沫下竟是坚硬的寒冰层。隐隐透着乌沉沉墨黑一般的诡异。
冰层,上古时代,这里莫非曾经是河流?是那场令得地球上生物绝迹、恐龙灭绝的世纪寒冻将这里变成这样的么?
拓跋嗣也留意到宝珞脚下那块抹去雪沫后露出的墨玉寒冰甚是奇异。她已是伏下身子,想仔细一看,却隐隐闻到呛鼻之味,冰层下隐约有墨色涌动。
拓跋嗣将宝珞拉至身后,“这冰下有古怪。”说着抽出长剑,运起内劲,缓缓在冰面上刺了下去。内力直透剑尖,瞬时一股乌黑粘稠的胶状黏液夹杂着刺鼻的味道沁上剑柄。拓跋嗣猛地抽出长剑,一道黑色液体“哗”地喷了上来,两人退后一步,过不多时,那道喷涌液体的裂口又被凛冽风雪堵了个严实。
宝珞取出火折子,打着了火,慢慢靠近粘稠液。看着火光冉冉漫开,这,竟然是原油层……
“这是什么?怎能点燃?”
“这是原油,古代海洋或湖泊中的生物经过漫长的演化形成的混合物,与木炭一样属于化石燃料,我们脚下这片冰层,是古地壳变化演变而成的原油田,原油的威力十分强大,甚至产生比火药更为巨大的爆炸力,一般燃料无可比拟。”
拓跋嗣凝视冰面上的火光,唇角弯起一道难测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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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城草场东边缓坡,是平缓草原上柔然王族祭拜祀地,名唤祭天坡。王城草场圈环密密麻麻的毡帐无形中便是阵法变幻的天然屏障,因此在王城范围内并未有太多守备军,各路将领将聚集柔然可汗庭的军队驻守在东南西三方,对王城形成环阵护卫。
柔然人信奉萨满教,一年一度的祭祀大典隆重而不敢有一丝懈怠,而今年则在祭祀后即举行柔然太子册封大典,出席者均为柔然国地位崇高之辈。土谷浑、龟兹、疏勒、于阗西北各国均派遣使臣前来恭贺。
萨满巫师祭腾格里、祭地、祭敖包、祭火。
大檀可汗率先泼酒跪天,身后乌鸦鸦跪倒一片垂眉低首的柔然族人,肃穆无声,只听得萨满巫师尖利的嘶吼声向伟大的腾格里祈求风调雨顺。
丹萝拉着宝珞隐在各国来使末席,低声窃窃私语,土谷浑国虽也是信奉腾格里,但是身为郡主的丹萝却是离经叛道,任何祭祀均是能避即避,不信天、不信地、不信神,她那稀奇古怪的脑瓜子竟然认为人力胜天。这个骄蛮任的小郡主在这个时代也真是个异类。
“姐姐,五哥接到密函在册封大典后即刻回国,你和姐夫跟我们一同去土谷浑国吧,我带你去看我的雕堡,那是父汗赐我的封地,是我们土谷浑国最美的地方。”扑闪着长长的眼睫,一脸渴盼。
宝珞垂下眼帘,握住她的手,轻声说道:“丹萝,我们不能跟你去,但是我答应你,以后一定会去你的雕堡作客。”
丹萝闪过一丝失望很快又敛住,“难怪五哥说聚散总有时,你们有更要紧的事情,姐姐,经过这些日子相处,小妹也看得出你们并非寻常夫妇,姐姐,无论你们要做什么,一定要保重。”丹萝解下自己的腕绳,郑重系在宝珞手上,腕绳七彩流溢,坠起七色皓石,绳上绣着莲花图腾,这是土谷浑皇族标志。“姐姐,他日若是你能前来我国,只需出示此物,小妹必定飞奔而迎。”
宝珞也郑重点头,忽觉一道凌厉目光向她扫来。抬头看去,却见龟兹国宾座末席站立一众头纱蒙面的西域舞孃,想必是待得册封大典后向柔然可汗献舞的龟兹艺人。薄纱在天寒地冻冷风中飘舞,仿如冬日里桃花盛放的景致。正是前夜那抹桃红,那道目光毫不避忌在红纱下注视着她。她是谁?熟悉却又不亲近……
仪式完毕,退回王帐大宴群臣宾客。
此时大檀可汗与太子举起金杯敬向柔然首席战将铁其那,此人剑眉横须,不怒自威,那气势震慑全场。他便是嗣所说漠北最凶狠的苍狼,狼一样阴霾的双眸,柔然人称其 “狼神”。
觥筹交错间,艺人起舞。声鼓奏曲中却忽觉远方隐隐震动,像是草原在恐惧中瑟缩颤抖;又像是千万只猛兽扑向手足无措的猎物。
已是有人惊疑未定四处张望,突见王城祭天坡远处隐约升起阵阵狼烟,不止一处……东面、西边、还有南面……均是柔然三路大军驻守所在地。
狼神铁其那眼睛猛的眯起,眼底的阴霾愈渐浓烈,从骨子里渗透出一丝森冷。他镇定自若退去边席,三两下手势调遣精锐守备卫护王帐。
慑于狼神的威慑傲人的强势,众人收敛了慌乱,心下却仍旧是揣揣不安。场中献舞的舞孃亦是退回一旁。
此时已可闻轰隆声响,像是万乘铁骑扬尘而至,席上有人慌张得跌落酒樽,突兀声响拉断了众人心头绷紧的铉丝。尚未来得及反应之时,已有传令官快马回报。
“东、西、南三面驻军受到突如其来北魏轻骑军队袭击,现由各军副将领兵迎战。”
“北边腾狼军现今如何?” 铁其那目光扫向传令官,腾狼军便是其一手统帅多年的精锐铁骑军,以“风驰鸟赴,倏来忽往”扬名,威震漠北草原。其神出鬼没、闪倏雷电般迅捷之势是北魏军最强劲的对手。
“北面尚不见魏军踪迹,腾狼军副将驻守待命。”
铁其那不作沉吟,道:“王城外阵法精妙,当年擅闯王城的叛军无不是迷失其中,逐一被绞杀矣尽,量他北魏军闯入亦不过如此,传令去,腾狼军支援西面军。”
“魏军欲形包抄之势奇袭,肃不知我精锐部队齐集王庭,便让他有来无回!以血献祭腾格里大神!”大檀可汗朗声说道,双目精芒不减。
新任太子与年青将士齐声附和,顿时喊呐声愈来愈是高亢,纷纷抽出大刀武器,王帐内肃杀之气腾腾绞滚。
号角声破天而上,似母狼绝望的呜咽,随着猎猎硝烟骤然飘来,与那作响的狼图腾旗帜遥声相对。太子已是多番请命出战,跃跃欲试,如若此战能立下头功,更是竖立其威信。
时辰一点一滴在焦躁不安中流逝,迟迟未见回报,铁其那也坐不住站起身来回踱步。
远方滚滚浓烟绞腾,浓烈的血腥气息早已布满了草原上各个角落,可见外围战况及其惨烈。宝珞握住丹萝手心,瞧见她神态自若,未见惊慌,想来这个小丫头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蛇……库耶达褐目精光微敛,依旧大口喝酒,更是从容。
宝珞并不担心他们兄妹安全,库耶达带得他们前来,以其如此精明之人,定是与嗣达成了协议,嗣昨夜趁暮色离开时,亦安心让她留下,她知道,比起凶危战场,此处确是最安全的地方,破城,规矩上亦不会为难外国使臣。
嗣,从不做没有把握的决定,此番他已部署周详,所以,她不担心,这也是他与狼神铁其那渴望已久的交锋。他们那样的男人,只有胜利才能填满空落的野心。
传令官浴血而来,“报!腾狼军支援西面军途中遭遇两路魏精锐骑兵伏击,稍有折损,双方至今僵持。”
“报!西面军失利退至北边。”
“报!南边失守!”
战况失利令得王帐内焦躁的空气愈加浓烈,如此困守王城实非铁其那所愿,正欲禀报领兵前去北部防线亲率御敌。却听得前方厮杀声越来越近,南军败退,魏军追至外围毡阵中了么?果不其然传令来报,南军退至毡阵中,魏军亦追赶而来。
“魏军已入我阵地陷阱,他们绝不能轻易脱身……”大檀可汗话音未落,忽听“嗖嗖”两道破空声响,狼图腾王旗轰然倒塌,颤颤巍巍落在王帐前,杆上插着两支森冷利箭。帐内顿时惊叫连连,已有女眷四处逃散。
大檀可汗、太子、铁其那率先出到王帐外。只闻前方一道狂放笑声,带着睥睨天下的杀意而来。
魏军轻易过阵,足以让众人惊慌失措。顿时乱得不成章法,铁其那大喝一声,令亲兵守卫可汗太子,退走北部。
“有客至远方来,大檀可汗如此急于退去哪?”桀骜笑声又再扬起。
威风凛凛的乌龙驹载着墨色皮裘戎装帝王带着威慑傲人的气势而来,铁蹄踏破王城,纷沓而至。身旁赤兔马背上雅白戎装将军正是贺兰容颉,两人扬着不可一世的轻狂笑意,手中长弓兀自抬起。想来适才那射断王旗的杰作便是这二人所为。
柔然可汗大檀与太子在大将军铁其那亲兵及王城守备军护卫下苍然遁退。
泰常二年十二月十五
魏帝御驾亲征五路轻骑军,太尉长孙嵩左边路军击溃柔然西军;司徒长孙翰领兵由西道向大娥山,卫尉楼伏连东道向黑山,越过大漠,合击柔然可汗庭,占领王城。
此战魏帝领军舍弃辎重,率轻骑兼马奔袭,直逼栗水。柔然无备,临战震怖,民畜惊骇奔散;柔然可汗大檀忙焚穹庐,绝迹西遁。
三路军合围柔然精锐腾狼军激战一日一夜,腾狼军在统帅铁其那回军后拼死顽抗,坚守北地令得可汗大檀携太子王族脱逃。
大檀王弟匹黎先在东部闻魏军至,率兵欲救其兄,途中遭长孙翰骑兵截击而败,其渠帅万人被斩杀。
贺兰容颉大军留守已被攻陷之柔然可汗庭王城,派兵护送各国使臣安全离去。
日暮,天上飘起了雪碎,又要下雪了呢。
丹萝拉着宝珞依依不舍话别,“姐姐,你不要忘记跟我的约定阿,一定要去找我。”泪眼欲泣,倏又道:“跟姐夫一起去。”
宝珞报涩一笑,“我们……尚未成亲。”
丹萝揽住宝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