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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珞将制作图与详细注解绘制好放在桌案上才跟着拓跋嗣悄然离开。
那一晚,宝珞在梅林别苑屋顶上坐了一宿,静静伏在膝头沉默无语。身旁那个纤长的男子吹了一夜竹笛,黑缎银纹锦袍映着月华,隐隐流光。
那一晚,营帐内的容玥一瞬不瞬盯着桌案上的图纸神色恍惚,一夜无眠。
景平元年二月初里的一个清晨,一声巨响拉开了一日的帷幕,如滚滚春雷延绵不息,回荡在天际。
从梅林别苑往皇城方向看去,只见浓烟密布上空,滚滚的黑云凝聚不散,巨大的声响震醒了仍在沉睡的人们,已被战火摧残得脆弱的心灵仍被这样的狂雷巨响深深震撼,以为是末日来临。大胆的人跑到屋外向着响声的方向看去,却发现那是一场血与火的死亡盛宴,城外的大军将东篱门城墙生生炸了个大洞出来,石屑纷飞,烟尘盘旋,血火色的光暗淡了天际仍未消散的星辰。
京城里到处是惊慌的呼声,江洲军诸队兵将纷纷朝着墙破之处涌去。仿佛是城外有着吞噬一切的猛兽即将扑进城来。这些多年征战沙场的将士从未有过这样的惶恐,彼时战无不胜,披荆斩棘的傲气已是在连月的挫败下消失殆尽。
破墙之外,容玥迎着猎猎北风立于众将之中,眼神沉郁而凌厉,紧闭着嘴唇,脸上露出罕见的肃然。缓缓吐出一声“出战!”,随着从容不迫的话语,身后鼓声大作,四面八方的军将兵分数路,有条不紊的向着京城挥旌而去。
一场大战腥风血雨铺漫开来,连珠箭矢、火炮、飞弹等等武器以惊人的杀伤力在火光下如礼炮烟花一般四处绽放,所到之处哀嚎遍野。天玑军前仆后继涌向黑压压围堵在破墙洞口的江洲军将,殊死肉搏,踩踏着遍地的尸体碎肉破墙而入,轰然打开了东篱门,城外呼声震天,将士们挥舞着手中兵器如天兵神将一般冲杀而入。喊声竟与清晨那连绵狂雷的巨响不相上下,呼啸京城内外。
江洲军连连败退,往昔繁华的西口市长街俨然已是修罗战场,天玑大军直追不放,已是杀红了眼,退走不及的江洲军将拼死抵抗,在铺天盖地的刀光剑影下被生生撕成碎片。
宫门在剩余尚多的江洲军将还未退入之时便已“轰”声关闭,留待昔日的手足伙伴抵在宫门外被呼啸而至的天玑大军踩为肉酱。
大军长驱直入迅速占领了京城内各据点,趁势包围了皇宫。容玥数月前死守皇宫之时已是知晓皇宫城墙的坚固之力已非爆破弹所能撕破,现下攻下京城需先扎稳阵营,再行布置攻打皇宫。正欲鸣金收兵时,忽闻皇宫方向传来密集的咻咻破空之声,宫城上方立即弥漫起一团黄雾,将宫城前的大军笼罩在内。
“不好,雾气有毒,迅速撤离宫门外。”容玥斩钉截铁下令,眼中涌起一丝忧虑。这丝忧虑在将士回报宫城前中毒的将士神志涣散虚脱倒地的时候更为扩散开来。
“将中毒兵士撤回,调集火炮弓弩、震天雷围堵宫墙十丈外。”容玥所一瞬不瞬的盯看着皇宫上方渐渐散去的烟雾,“前锋将领速速回报将士中毒症状。
“禀太子殿下,毒雾于宫墙内响箭射出,破空爆裂,毒雾古怪,掩鼻屏息亦是无用。中毒将士神志涣散,萎靡脱力。”
“半里外太社扎营驻军,军医火速救治中毒将士……”容玥有条不紊下令后吩咐副将召集各军统帅前往太尉府商议战情,已然空置的太尉府便作为临时军机处。
这毒雾令得众军医是束手无策,中毒的人数在八百余人,并非很多,且暂无性命之忧,似乎是一种能麻痹神志的毒素,若不能破解此毒阵,别说是攻打皇宫,这将士恐怕都要赔进去。
一连几天,众人在京中寻了无数解毒圣手,也是无功而返。
这梅妃用毒之精是天下少有,当年她师从韩仙子学艺,最擅长的便是用毒,普通医师哪里是这么容易便能破解的阿。
“不如,让宝珞来瞧瞧,这丫头总是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法子。”刘邑隆眼见容玥已是愁肠满肚,便是随意这么一说。
容玥心中一动,自己何尝不是这么想过,只是……珞儿,不知是否还愿意见他,半月前她来了帐营留下爆破弹制作详图却避而不见,如今……她还会来吗?
一个爽朗的笑声从外传来,“三皇子,你是想到宝珞了,可是我却是把人带来了。”话音未落,降涟已是信步跨入堂中。
容玥与刘邑隆闻言双目均是齐刷刷看向降涟身后,却未见宝珞身影。
降涟莞尔一笑:“宝珞已在中毒将士的营帐中了,我便是前来告知公子与三皇子一声的。”
刘邑隆哈哈一笑,“我也是许久未见宝珞了,怪想她的,玥,咱们也去军营瞧瞧去。”他说着便拉了容玥一同前去。
是她……真的是她,虽是一身公子服作男子装扮,但是他远远便看见了那娇俏的身影,是他的珞儿,容玥竟然有些怯了,停住了脚步揣揣不安,紧张得如同初涉世事的毛头小伙。
她转过身来对着他们咧嘴笑开,仿如冬日暖阳,丝丝甜涩沁入心头。
“阿爹,邑隆哥哥,许久不见,宝珞很是挂念。”她仍未收敛笑容,心如止水。
这疏离的问候令得容玥眼神一黯,好像他们之间从未发生任何事,好像他们只是普通的家人关系,好像这撕心牵挂从未存在过。珞儿,你当真是要这样吗?心……一阵抽痛。
雪落卷残云(三)
“珞儿……有瞧出什么端倪了么?”容玥走过去站在了宝珞面前,近得能嗅到她身上淡淡的香草味,近得一伸手就能将她揽入怀中,他要硬生生的压制这心头的渴望,嘴里淡然询问将士的病况,可那深邃黑幽的眼瞳却是布满了柔情思念。
宝珞仿佛被炽热的火焰燎烧到一般,迅速低下头,略为沉思了片刻,说道:“将士们的症状大致是中毒后表现为神志不清、瞳孔缩小、呼吸困难、支气管痉挛和剧烈抽搐,毒素可以通过呼吸道或皮肤黏膜侵入人体,杀伤力极强。”
这旁边三人听着宝珞解说的术语均是非常困惑,这呼吸道、皮肤黏膜还大致猜得出来是什么,可是支气管却从未听说过。
“呃……”宝珞也发觉自己的医学术语已被颜陌所知晓的现代医学同化,这一时也解释不清楚。“总之这是一种神经性毒气,可以麻痹人的中枢神经,这种毒素我大致知晓,却是不知是何种药草会有这种毒性。”宝珞扬了扬手里的一个小布囊,“我收集了一些残留在将士衣襟上的剩余毒粉,需要分解过才能得知。”
宝珞在察看了将士的中毒症状后亦很是忧虑,此种毒素与颜陌所知的二战期间德国纳粹研制的“沙林”很是相似,“沙林”是最致命的化学武器之一,它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油状液体,一旦接触到氧气,就会变成气体;可以通过空气或水源传播,几乎无法察觉。人体皮肤与之接触或吸入就会导致中毒,造成中枢神经系统紊乱、呼吸停止,最终导致死亡。梅妃此种毒素的毒性比“沙林”是弱了许多。现今这个朝代要想萃炼这类麻痹神经的毒素必定只能是在植物中提取。
“阿爹,邑隆哥哥,降涟大哥,宝珞先行回去分解此种毒素,若是有了破解之法定会立即前来。”宝珞向他们告辞,也不敢再看容玥一眼,只是小声说了一句“阿爹保重。”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军营。
在军营外的林子里寻到了在树干上打瞌睡的拓跋嗣,他说是不方便在南宋军营露面,便等在了林子里。此君可是悠闲得紧,除了夜半时常与韩非会晤密谈之外,似乎便是无所事事。
宝珞问起这魏国太子怎能如此闲散的时候,拓跋嗣总是说已是安顿好了一切,无须再费心。
偶尔闲聊,宝珞亦是得知拓跋嗣在皇陵守孝一年内却已经部署一切,实现用他自己的方式来取得北朝大半兵权的誓言,铲除了朝堂中里通外国的奸佞朝臣,如今魏国上下均在他的掌控中,若有何风吹草动他莫不是了如指掌。
拓跋嗣在梅林别苑辟出一间屋子给宝珞“化验”毒物,只见她埋首大半日了还是愁眉深锁,在特殊溶液浸化后的毒粉微微散发着一种常人无法察觉的异香。
“珞神医也会被这毒难倒了么?”
宝珞也不理会他的调侃,凝眉说道:“此毒真是很难断定是何种植物提炼而出,有点像曼佗罗中的莨菪,可是我不能确定。”她手指轻轻揉了揉额头,“嗣,我想进皇宫……”
拓跋嗣双目一凛,坚决反对。“不行,我知晓你是想去查探此毒来源,但是皇宫内高手如云,而且现在必定是戒备森严,太危险了。”
宝珞憋了憋嘴,仍旧是不死心。“如今只能进宫才有可能寻到根源,不然大军破城之日遥遥无期。”
“那跟我有何相干,我只要确保你没有任何危险即可。”拓跋嗣双手拢在胸前,也是不为所动。
“嗣……你不是希望我跟你回平城吗?如果这战役早日结束,我便跟你去平城。”宝珞无奈,思忖如今已是一切无可挽回,留在建康与去平城又有什么区别呢。
拓跋嗣双目一亮,嘴角挑起一个潋灩的笑容,一霎那竟然令人有些恍惚。“好,我去便是,我一个人更容易全身而退。”
宝珞斜瞥他一眼,“若是你自己去恐怕是寻个几天几夜也找不到,你又不熟识药理?何况是要寻稀有的毒草。”她知他是担心自己在皇宫遇到危险。“莫要担心我,我的潜行之术就算天下数一数二的高手我都能避过他的耳目。”宝珞得意的扬起小脸,无不对自己的忍术相当自豪。
拓跋嗣仍是觉得她武功低微,去闯皇宫简直是不自量力,可是又拗不过宝珞软言哀求。只得答应,但是他必须要跟着她一同前去。
夜过三更,宝珞带着拓跋嗣从馨园后山悄悄摸进钟山西林,翻过守卫薄弱的城墙进入了皇宫。
宝珞的潜行之术让拓跋嗣是刮目相看,直怀疑这小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