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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霍容玥拉着长孙昭的手不愿意让他走。自她生下小明珠,长孙昭便被迫去书房歇息,前几日她眼睛都黏在明珠小姑娘身上,也没觉出不妥来,今日长孙昭要去书房,她才生出几分不舍来。
长孙昭靠在床头,嬷嬷又吩咐过这几日让夫人卧床休养,他侧身占一边床板护在她身旁。
“那魏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霍容玥心中还是醋的,毕竟那时候的他跟她毫无关系,而魏红棉却是他传言中朝夕相处的红颜知己。
长孙昭闷笑,凑过去亲亲她红润的脸蛋柔声解释:“你又是不知那传言有几分真假,不过是母亲故意让人做出的假象罢了。”
霍容玥不理,定定看他等一个解释。
“那魏红棉的兄长三年前在为夫麾下效力,海口之战他替我挡了一箭九死一生。回京后我对魏家多有礼遇,曾去魏府拜访过几次,魏红棉便央她父兄允她出门,她常借着探望兄长的名义到柳州大营,后来太不像话我便下令柳州大营禁止女子进入,自那之后便也没见过她,倒是不知她变得如此不知天高地厚。”说到最后长孙昭有几分咬牙切齿。
霍容玥哼了一声,醋溜溜道:“想必侯爷心中也甚是得意,前后有两个女子如此爱慕你,我没看到的还不知有多少愿意为你赴汤蹈火呢。”
她气哼哼闭上眼睛不打算理他。
长孙昭有瞬间慌张,想解释又看到她嘴角忍不住的笑才明白过来,不过他却没有遮掩过去,柔柔在她两眼皮亲了亲,低声道:“外间纵有万千繁花,为夫只看府中正房夫人。夫人救命之恩,为夫只愿以身相许。”
“噗嗤——”霍容玥忍不住笑,眼睛张开一条缝调侃道:“魏姑娘的兄长还对你有救命之恩哪!”
“你!”长孙昭哭笑不得,恨恨咬了咬她的脸颊:“没良心的!居然敢如此调侃夫君!”
霍容玥吃痛的捂住脸颊,摸到牙印心知长孙昭动了怒火,笑嘻嘻的转了话题:“妾身何时救过夫君的命,这样的奉承妾身可承受不起。”
说起这个,长孙昭目光一柔,凑近了一些低声道:“前年五月你在宝山寺外的小破庙躲雨可还记得救了两个人?”
霍容玥一怔,前年五月她好似出府去宝山寺散心,那时候她刚回霍府没多久,母亲因为一件小事斥责她,她心中难受想不明白重活一世的意义何在,仍是被拘在府中没有一分自由。她负气带着拂晓梦棋两人去宝山寺上香,很想从此一走了之,但这个念头也只是在脑中掠过,世道对女子严苛,她尚无绝对的决心离开霍府。
快要到达宝山寺时下起大雨来根本无法上山,她们几人为了躲雨避到破庙里,可还未站站稳便被人挟持,那人满身血水,手中大刀寒光凛凛。
那人举刀,似是要将她们主仆几人灭口,她眼角瞄到墙角同样满身血水气息微弱的男人,情急之下便道能将此人治好。
那人犹豫了片刻便允她医治,转身却将拂晓梦棋两人打晕踢到一旁。
当时她吓的气都不敢大声喘,好在当时存着一分出走的心思,随身带着银针与各样伤药,很快给墙角那人止了血抹上伤药。
很快,重伤的人醒了过来,他醒来时看她那一眼,她至今仍记得清清楚楚,那是一双怎样寒气逼人的眼睛,竟将她看的呼吸不稳。
待她回过神来,方才挟持她的人已经搀着重伤的人走远。
那一桩荒唐遭遇被她埋在心底,吩咐两个丫环守口如瓶,更是彻底断了离开霍家的心思。只那个眼神却被她清楚记着,就连那人的面容也能描摹出来。
“你当时并不是这样……”霍容玥喃喃道。
长孙昭轻笑,“那时你也不是这样,跟个受惊的小兔子似的,可爱极了。”
也许就是那一眼,在太子跟他说太子太傅霍展膝下嫡幼女待字闺中时他没有拒绝,请了陛下赐婚,八抬大轿将她娶回家。这大约是他这辈子做的最对的一件事。
“那时我易容了,你自然看不出。”
长孙昭将她抱在怀中轻轻拍着,“睡吧,今日受惊受的够多了。”
霍容玥还想问些什么,可是眼睛怎么都睁不开,就这样枕在他胳膊上很快睡去。
第74章
大清早集市上正热闹的时候有官差押着一名米分衣女子从集市上穿过引得百姓纷纷围观,众人七嘴八舌讨论着听到的消息。
“啧,这小娘子是谁你们可知道?”
围观的人纷纷摇头,再看官差去的方向,那胡同里可只有庐阳长公主府一家,难道这娇滴滴的小娘子冒犯了庐阳长公主?
“我听我兄弟说这小娘子自称是长公主殿下昨日送与侯爷的贵妾,真真儿的不用脑子!侯爷才得了嫡长女,昨日可是平宁侯府大姑娘洗三的好日子,长公主殿下怎会赶在昨日送妾?”
这人说的有理有据,却引得旁人不满反驳:“长公主殿下最是慈爱,等闲不出府门,怎会送个妾引得侯爷报官,一定是这小娘子讹诈侯爷!”
“对对对,就算侯夫人生个女儿也不至于送上贵妾,即便要送也不会在洗三礼这天吧?”
“啧,侯爷复爵如今尚无嫡子,公主殿下着急了也说不好!”
“切莫议论,还是看看官差带着此人去哪儿吧!”
有大胆的泼皮无赖吊儿郎当的跟上去旁观,官差驱赶一声也未多加阻拦,一行人果然停在庐阳长公主府门前,领头官差敲开公主府大门,门房很快打开大门,见是衙门的官差颇有几分不解:“各位爷是不是找错了地方?”
官差抱拳道:“烦请通报长公主殿下,昨日平宁侯府上报案,此女冒充庐阳长公主殿下送与侯爷的贵妾想要讹诈侯爷,我等审问此女依然不肯改口,还称有殿下给的贵妾文书,而侯爷对此事丝毫不知。故而大人命我等来殿下府上求证,还请通报殿下与此女对质,查明此女身份。”
那泼皮无赖将此言听的清楚,转身说给聚在一起的人群,众人哗然,都不相信庐阳长公主竟是如此面慈心苦,儿媳妇生下孙女还不满三日就送来贵妾,简直不给人活路!
“天呐,公主殿下平日里不是吃斋念佛还爱施粥?这样善心的人儿也逼着侯爷纳妾呢!”
“啧啧,侯爷府上还有五六名妾室,公主殿下也忒心急了些!不是正房生的再多有何用?”
不到一个时辰,混迹在大街小巷的混混儿媒婆把这事儿传的满京城皆知。不仅市井皆知,就连闭门不出官太太富太太也将此事拿出来闲磕牙,有意与庐阳长公主结亲的人家纷纷犹豫起来,长公主殿下如此实在不近人情,若是他们的嫡女嫁给忠远候世子进门第一胎生个闺女,公主殿下这做长辈就赐下来贵妾,那让正房夫人怎么过日子?
官差在外头等了大半时辰门房也没让他们进去,庐阳长公主原话相当气急败坏:“让他们滚得远远儿的!也不看看我公主府是什么地方,竟然如此无礼!”
这话门房当然不敢当着众人的面儿说出来,只说公主玉体不适不便见客。
看热闹的众人当然不相信,不过是不想见人的托词而已,但官差见不到庐阳长公主也不好交差,只得候在公主府外,半个时辰后等来公主殿下身边的侍女玉央。
“殿下说她从未给侯爷送过贵妾,这小娘子就是想讹诈侯爷与殿下,还请各位大人明察。”
一直未开口说话的魏红棉突然嘶哑着吼道:“就是长公主让我去侯爷府上做妾的,我手上有公主的文书,有公主的印章!不信你们可以看!”
魏红棉高高举着手中的文书,她还要说什么的时候,后方无声无息窜出一记冷箭,直直射穿她的胸膛,方才还振振有词的人扑通倒在地上,很快没了声息,身下只有一片殷红的鲜血蔓延着。
她眼眸中映着惊慌失措逃窜的看热闹的百姓……
*
庐阳长公主卧房飘出丝丝缕缕的甜香,钻入鼻下引人沉醉,只是房中人没有兴致赏这香,地上扔着一纸文书,与魏红棉手中的文书无异。
“殿下,您不该直接命人将魏红棉射杀,还是大庭广众之下……”玉央焦急道。
庐阳长公主面上有一丝气急败坏,保养艳丽的脸庞上有细纹若隐若现。
“长孙昭他居然敢报官!”原本以为长孙昭不敢将此事公之于众,所以庐阳长公主才如此有恃无恐,这段日子里她一直没有问过侯府的事,一是怕引得帝后不喜,二是长孙昭已经没有爵位,她根本看不进眼里去。待谢家找上门来,加上长孙念有意无意的挑拨,她情急之下才想出贵妾一招,怕长孙昭反悔,她甚至连纳妾文书都准备妥当,没想到他们夫妻俩竟然装作无知去报官!
玉央小心翼翼在一旁伺候着,“若是魏家借此闹事……”
庐阳长公主扶着额头懊悔:“我也不知怎么回事,方才头疼欲裂,想也不想就让人杀了她,玉央你怎么不劝着我?”
玉央不敢言语,将放凉的药碗送到她嘴边,柔声劝慰:“殿下莫急,先把药喝了歇一歇,总会有办法的。”
玉碗里盛着黑药汁,庐阳不由皱眉,但还是顺着玉央的手将药喝下,药喝下没多久便昏昏沉沉的躺到榻上睡去,玉央上前给她盖好被子才悄悄踮起脚出了卧房。
“殿下的药没剩多少了。”
来人递上来一个纸包:“你小心着些,主子吩咐这些药务必让她吃下去。”
“是。”玉央将纸包揣到宽大的袖子里,如往常一样去厨房给庐阳长公主煎药。
那人四处看看,走回原先的位置打理花草,这个春天公主府的花园务必是最好看的。庐阳战功公主的要求就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标准。
*
魏家虽然对魏红棉誓死不假的行为不满,但怎么说都是他们的嫡长女,魏夫人听闻魏红棉被射杀在庐阳长公主府门前时当场晕了过去,魏父也好半晌没缓过神来。
“红棉不过是出府一趟,怎么会没命!这一定和长公主有关,说不准是平宁侯夫人杀了红棉……”
魏父皱眉打断魏夫人的口不择言,“此事绝非侯爷所为,红棉死的有蹊跷……”
魏红棉的兄长魏玄一脸悲痛,却非常赞同魏父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