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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侍小厮忍笑给他解释:“世子不知夫人已有身孕?林氏那贱人是要害奴才的小主子!”
长孙念吃力抬头,眼里是不可置信,明明祖母告诉过他霍氏永远都不可能有身孕,他依然是父亲唯一的子嗣,可现在霍氏怎么可能会有身孕?!一定是她偷人!可祖母说给霍氏吃过绝孕药,难道祖母在骗他不成?
长孙昭却不管他在想些什么,只将心里一直想说的话说给他:“念儿,你是长孙家嫡传的血脉,若你正经读书上进,大伯不会对你放任不管。可若是你有什么歪心思,那就别怪我无情!”
“这些年一直未跟你说你的身世,一是你年纪小不懂事,况且我也答应过你祖父祖母不会将此事告知外人,二是我常年在外也未曾想过会有子嗣,如今你已认了亲生父亲便要做出忠远候世子的模样来,千万不能为了不相干的人分心,记住了?”
这是长孙念长这么大,长孙昭第一次对他说这么多话,虽然他讨厌长孙念只想眼不见为净,可是现在庐阳长公主靠不住,他只得看顾着长孙念,免得他给长孙家丢人。
“侄儿记得了。”长孙念再不敢提林姨娘,孤零零站在演武场,长孙昭留下小厮照应他,并未说明让他走还是留。
那小厮常年跟在长孙昭身边,虽然不敢随意揣测主子心思,但他的喜好还是记得相当清楚,留他伺候长孙念自然是希望这位娇贵的世子爷赶紧离开为妙,他一个奴才都能看出这世子爷听闻夫人有喜时那讶异不甘的表情。
“大伯母几时有的身孕?”叫起大伯母他格外顺溜。
小厮为难半晌仍是如实告知:“约是五月中,将军赏了全府上下。”
赏了全府上下都未曾到庐阳长公主府报喜,看来父亲根本没有把他这个儿子放在眼里,长孙念眼底是浓浓的怨毒,明明这一切都是属于他的,偏偏有个霍氏半路杀出来夺走属于他的一切!如果没有她,父亲便不打算娶妻生子的!即便姨娘生了孩子也是庶子,根本上不得台面!
长孙念离开时在府里绕了一段路,小厮虽有心引导他往府外走奈何他充耳不闻,只能由着他在府里横冲直撞,恰巧碰见来花园散步的霍容玥。
还是梦琪先看见长孙念的,她对这大公子一直没有好感,而他接济林姨娘的事她们几个丫鬟都有耳闻,不过夫人吩咐下来当做没看到罢了,不过大公子该不会是给林姨娘那贱人求情的吧!
“奴婢见过世子爷。”几个丫鬟都机灵,先给长孙念行了礼。
长孙念面色微沉,他是晚辈应该先给霍氏行礼,然后霍氏的丫鬟再给他行礼,如今颠倒过来只会显得他不敬长辈。
“侄儿见过大伯母。”
霍容玥见他这副神色便猜到又在算计或者斤斤计较着什么,但心里厌烦脸上还得做出慈爱的面孔来:“世子免礼,今日怎得闲到这儿?也是许久没见过世子了呢。”
见到长孙念便想起霸占着长孙昭原配嫡妻名分的谢氏,谢氏与小叔子长孙珏这两棵歹竹真心没有生出好笋来,跟谢氏一样爱算计。她小心护着肚子,生怕长孙念一个不如意来推她。
然而霍容玥身边拥着五六个丫鬟其中还有暗卫,即便长孙念想做什么也不敢当着众人的面。
长孙念与她告辞,这次倒是真正离开了将军府,只是霍容玥见他黯然离开唯恐他回去和庐阳长公主说些什么,鼓捣她来府上闹事,虽说自打分家后就没没听到她的一点儿动静,可这不像公主婆婆的脾气,对她,霍容玥总会提心吊胆的。
散完步霍容玥回房休息,梦琪趁着空隙偷偷跟拂晓说话:“大公子的脸色难看死了,得亏把他过继给二爷,不然夫人还得看他的脸色,这孩子心眼特别小。”
拂晓推她一把,四处看了看确定没人偷听才点点她脑门恨铁不成钢:“你这样说万一让别人听到还以为夫人也是这样想,你让夫人如何自处?”
梦琪吐吐舌头,继续绣着手里的针线活,心里却是将长孙念骂了一顿,那趾高气昂的样子难不成还想让夫人给他行礼?真是没有一点点世家公子的风范,根本不懂礼仪孝悌、简直就是给长孙家丢脸!
***
监牢里黑漆漆的看不清人,偶尔有几声吟呻发出渗的人头皮发麻,监牢里关的都是罪大恶极的犯人,他们几乎将监牢的酷刑尝了个遍,关在最深处的女人一身破破烂烂的瘫在地上,听到人来的脚步声连动都不动,她手脚筋都被挑断,卸掉的下巴疼痛又怪异,只是没人理她的怪异。
这监牢里的人若是没人来探,只会渐渐被黑暗的深渊吞噬。
女人被人拉出来拖在地上走着,直到走到黑暗的尽头,有人负手而立站在方桌前,女人眼里闪过一丝嘲讽。
“继续。”男人淡淡说了两字,便坐在桌前听审,有皮鞭打入在*上让人精神一震的声响,还有女人嘶哑的吼叫,女人的嘴一直紧闭着,从未开口说话。
男人放下手里的茶盏,“林氏,我再问你到底是谁指使你给夫人下毒的?”
“没有……谁、大人你照实和将军说就好了。”
“哼,林氏,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继续给我打!”
男人一声令下狱卒们继续卖力的行刑,直到最后所有刑具都用过一遍也没撬开林姨娘的嘴,无奈之下狱卒又将其送回牢房,一阵吟呻后监牢又恢复平静,那幽幽照路的灯盏也越来越暗,直到有人将所有的亮光挡住。
“呵,终于来了。”
来人沉默蹲在她面前,林姨娘藏在乱发间的眼睛格外明亮,黑黝黝的似乎能穿透人心,大约是迫于压力,来人悄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林姨娘终于安心闭上眼睛。
一声沉闷声响候,林姨娘彻底没了声息,来人悄悄隐于黑暗中再无踪迹。
林姨娘不堪忍受衙门刑罚畏罪自尽的消息并没有几个人知晓,只有关注她消息的有心人暗暗掏了银子从狱卒手中买走她的尸身葬在郊外的山上,偶尔有人祭拜,时日久了也渐渐没了声息。
——
十月初八这日下了今年冬季第一场雪,雪下的极大,天也格外的冷。
沐休这日太子捧着一道明黄圣旨来了平宁将军府,将军府大开中门,设了香案换上官服,霍容玥身子重诰命衣裳又不合身,只穿一件藕色袄子配着同色群子与斗篷去前院和长孙昭一同接旨。
“……平宁将军长孙昭护驾有功,特命其复平宁侯爵位,妻霍氏复一品诰命诰封,赏……”
“臣叩谢圣上隆恩。”长孙昭与霍容玥行完大礼便从太子手中接过圣旨。
向来沉稳的太子今日破天荒的与长孙昭挤眉弄眼:“本宫说到做到了吧?”
长孙昭含笑拱手一揖:“臣谢过殿下。”
太子一笑,扭头却与霍容玥道:“侯夫人品行端方,日后自要与侯爷相敬如宾才好。”
霍容玥自然应是,可怎么都觉得太子在故意提点自己。后来又将这念头抛开,太子应该不会与她相同吧?
第64章 。
长孙昭复爵之事寥寥数日便京城皆知,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平宁侯是不是长孙昭根本无所谓,而对有些人来说则有不同意味,且不说长孙念知晓这消息后如何猜想,只说宫中两位良娣的反应便不一样。
季汍澜急匆匆给霍容玥递来帖子请她一定到宫中一聚,长孙昭虽然不拦着霍容玥与闺中密友的来往,但碍于对她们母子的担心,稍稍表露些微忧虑:“娘娘有何事一定要请你到宫中小聚?”
当今太子殿下宫中的女人并不多,他并不会耗费太多心力在女色上头,太子妃贤良淑德又能协调各宫,是以东宫后院的女人都会和睦相处,而位居太子之下的两位良娣更是其中楷模。长孙昭不关注太子的后宫,可对与自家夫人交往甚密的胡季两位良娣则会了解一二。跟在太子妃后头有孕的胡良娣一向老实,除去与家人的联系便是与霍容玥联络闺中情感,深得太子宠爱的季良娣表面上也是老实忠厚的性子,暗地里却在偷偷谋划着如何助孕,给娘家讨要起好处来更是不遗余力。
自从长孙昭被削爵后季良娣便极少联络霍容玥,却偏偏在复爵后第二天下了帖子,还请霍容玥务必要去。按品级,她不过是太子身边的从三品良娣,而霍容玥则是圣上钦封一品诰命夫人。
霍容玥未必不知季汍澜的心思,时间越久她越是怀疑前世季汍澜说的所谓胡妙师在宫中对她不管不顾还陷害的事是真是假,可想到最后季汍澜连孩子都没生出来便香消玉殒,霍容玥不相信她会做出无所不用其极的坏事来。
“夫君放心,我若是进宫会让望珂和拂晓跟着,她们你总该放心吧?”没人比霍容玥更宝贝肚子里的孩子,只是放心不下胡季二人。
长孙昭无奈叹气,抬手将她耳边乱发绕到耳后:“好,到那天我跟你一起进宫。”
他黑眸中有纵容与无奈,霍容玥深深看了一眼便将眼睛移开,暗暗告诉自个前世的事情已经过去,她如今和长孙昭是夫妻,这是怎么都不会改变的现实。
自从怀孕后霍容玥的口味变了不少,以前爱吃的东西反倒不太想吃,不爱吃的东西却经常进口。某日望珂身上带着某种食物香味来到她房中伺候,她忍不住好奇问她方才吃过什么东西,望珂想了一会儿才明白她身上还带着烤白薯的味道。霜降后的白薯最为甘甜,往日她在外奔波时都是凑合用饭,自个动手做不出什么好吃的但却能将白薯烤的焦香甘甜,没想到最简单不过的烤白薯却让夫人惊奇不已。
冬日房里都放着炭盆,放上一两个白薯慢悠悠烤上大半个时辰就能吃到喷香的烤白薯,长孙昭回来后闻见这味道便兴致勃勃让人起火,亲自动手烤他猎回来的野味。
霍容玥在一旁看着跃跃欲试,还没伸手便被长孙昭架回椅子上坐着:“乖乖等为夫烤来给你吃罢。”
火光映着他刚毅俊朗的面庞,举手投足间没有丝毫京城贵公子的骄矜,身为庐阳长公主与忠远候的嫡长子,他靠的不是荫封,而是在沙场上一刀一枪拼出锦绣前程,今生能嫁他为妻是大幸。
没来由的,泪水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