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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去安慰大哥了。”秦铮了然。
“没有,秦浩要娶左相府的小姐,这是一门好亲事儿,他一个庶子是高攀了,刘侧妃怎么会不喜?用不着他安慰,他去书房了。”英亲王妃语气有些淡。
“是他自己要找上门来生气,可怨不得儿子。”秦铮把玩着手里的杯盏,问道,“现在他去安慰刘侧妃了?”
“接了!”英亲王妃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又将他气着了?”
秦铮慵懒地看着英亲王妃,“爹早先没去门口接您回府?”
春兰不言声了。
“管他呢?他不喜欢可以不喝,不想闻的话就去别的院子,他又不是没地方去。”英亲王妃轻轻哼了一声。
“王爷不喜欢姜的味道。”春兰道。
英亲王妃也尝了一口,点点头,对春兰道,“以后咱们屋里也时常煮些来喝才是。”
春兰尝了一口,笑道,“这样喝味道可真好,还能驱寒。听音姑娘就是心窍手也巧。”
谢芳华给英亲王妃和春兰倒了一杯煮好的茶。
英亲王妃嗔了秦铮一眼,坐在软榻上,对他道,“今日的雪下得太大,我就是不放心你,所以要春兰陪着过来看看,果然自从有了听音,你这里都与以前不一样了,倒不用我操神了。”
“她自然是蕙质兰心的,否则儿子怎么会选中了她?”秦铮得意地道。
谢芳华垂下头,若没有上一世的基础,她哪里能学东西如此快?经不得夸。
英亲王妃恍然,面上沉怒褪去,露出笑意,对谢芳华道,“听音就是个乖孩子,心灵手巧,学什么一点就会,不用费神,教导琴棋书画的四位师傅每个人都夸奖她,我也越来越喜欢她了。”
“是听音在煮茶,茶水里放了红枣和鲜姜。”听言狗腿子似地禀告。
“好大的枣味,还有姜味。”英亲王妃鼻子嗅了嗅,说道。
秦铮扶着英亲王妃进了屋,春兰、听言随后跟进。
谢芳华为二人挑开帘子。
秦铮似乎也想起了什么,但并没有怒,而是偏头看了谢芳华一眼。
英亲王妃点头,的确,秦铮若是不做什么,他也照样出手。就在铮儿八岁那年还不是被他险些……那时候他才十一,就有那么毒的心思,她想着,脸色徒然冷了下来,“你说得对!”
“他若是动手只管来,儿子接着也就是了。”秦铮不以为然,“就算我不做这一桩,他就不恨?出身又不是我的错。”
英亲王妃憋不住笑了,瞪他一眼,抬手戮他脑门,“这回你怕是真招了西院的恨了,看你以后怎么应付他为难?”
秦铮笑了笑,抱住英亲王妃胳膊不松开,懒洋洋地扶着她往屋里走,口中得意地道,“今日儿子这一出事儿办得如何?我爹是不是火冒三丈?您心里指不定怎么舒服呢?如今还对我板个脸做什么?”
英亲王妃虽然板着脸,但还是对她点了点头。
谢芳华默默地给英亲王妃见了礼。
听言心里平衡了,原来不止他一个人遭嫌弃,公子也是一样的。
“我不是你娘,别喊我。”英亲王妃作势甩开他胳膊,板起脸。
“娘!”秦铮出了门,对英亲王妃随意的喊了一声,伸手接替春兰扶住她的胳膊。
听言不敢躲,着着实实地挨了一下,想着今日他的脑袋可真倒霉,总是挨打。
“不学好!家族的礼仪都被你丢到天边去了。”英亲王妃狠狠地拍了他脑袋一下。
听言摸摸脑袋,讨好地道,“小姑姑,我的性子是跟公子学的。”
英亲王妃瞪了他一眼,“本来当初在清河见你是个乖巧的孩子,我费了大劲才从二哥手里将你要来我这里。谁知道这么些年,性子竟然越长越歪了。”
“王妃,这么大的雪,您怎么来了?”听言抖着手笑嘻嘻地对英亲王妃问。
谢芳华对英亲王妃是尊重的,这样一位全心全意为了儿子的母亲,她两世重活,却没有福分得到母爱,也立即站起身,跟在秦铮后面迎了出去。
秦铮也是一怔,看向外面,春兰打着油纸伞,挡着雪花,英亲王妃抱着手炉进了院子。他也立即站起身,迎了出去。
“咦,王妃这时候怎么过来了?”听言本来还要说话,无意地向窗外一瞅,立即跳起来,迎了出去。
清河崔氏的儿郎,即便是庶出,也堪比一般大户人家的嫡出公子。
让她意外的是听言的身份,想不到他这个小书童看着不起眼,竟然出身清河崔氏。怪不得在秦铮跟前的称呼一直是我啊我的,从来不是低微的小人或者奴才属下之类的。
私下做些什么事情,岂不是能够隐藏和方便?
更甚至,他的武功是谁教的?
谢芳华有几分恍然,看来原因就在这里。英亲王府如此簪缨鼎盛,只阖府占地就有几十亩,府中的人多得更是几千数之多。尤其秦铮是这府中唯一的嫡子,盯在他身上的眼睛岂能少了?想往他身边挤的人能少了?只要有人在身旁,就有麻烦和危险环绕在侧,他谁也不用,只留个小书童跟在身边,无形中挡去了多少对他下手的手?
秦铮微微哼了一声。
听言骇了一跳,连忙求饶,“我就随便和听音说说,公子别当真,我哪儿有怨言呢!开始是苦些,后来这院子里除了您就我,没别人,也没杂事纷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知道有多舒服。”
“你怨言还不小?嫌弃如今的日子过得舒服了?”秦铮看向听言,眼角斜了斜,“若不然我明日便安排两个人侍候你?”
听言扫了一眼秦铮,叹了口气,“我这些年都没弄明白,你才来几天,自然是弄不明白的。公子的身份,按理说,侍候的人可以堪比王妃身边的配置,就连我这个书童,按理身边也会有两个打理我琐事儿的人。可是你也见了,偏偏公子都不用,我只能也跟着吃苦了。”
谢芳华收敛思绪,点点头。
“听音,你是不是奇怪公子为何放着侍候的人不用,偏偏吃这份苦?”听言忽然问。
毕竟忠勇侯府和英亲王府不同。
而他呢?听言说他那年才八岁,八岁就宁可吃苦,也要弃了侍候的人。为什么?
何况她是重生之人,再活一世,不是孩子,什么事情都看得明白了,才去为之。
英亲王府得皇帝铁般地器重,三代之内都不会倒塌,他一个嫡出之子为何也要苦自己?
可是秦铮,他图什么?
她图的是有朝一日不受制于人,让忠勇侯府门庭不倒,才狠下了心去苦自己。
谢芳华想起自己重生后,就开始学着自己做自己的事情,以便为了有朝一日能出府去谋得一身本事回来,所以,也知道虽然平常看起来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开始做起来,也是有难度的。富贵之家的儿女,身前身后一大堆侍候的人,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说句不夸张的话,去茅房方便都有人给擦屁股。不会自理之事,再正常不过。
“一年之后,我和公子不用群鸡叫早,也能准时早起了,鸡窝才挪回了原来的地方。”听言唏嘘地道,“生火炉,烧热水,打扫院子,穿衣穿鞋,铺床叠被,收拾屋子,都是那时候学会的。一晃也这么些年了。”
谢芳华点头,看向窗外,原来这些梅花来自清河崔氏的族里。英亲王妃为了他的儿子,可谓是煞费苦心了。
听言给她解惑,“那是因为鸡粪味太重了,王妃说派人来叫公子早起,公子却推脱了,说不喜欢别人随便进入他的院子,鸡粪不算什么。王妃心疼公子,又因为公子喜爱梅花。所以,王妃亲自回了一趟清河,去要崔氏族里流传了几百年的落梅给公子。崔氏族长念在王妃为族里捐献了十所族学,才将收藏珍惜的珍品梅花给了王妃。怕她回府后养不活,特意派遣了看顾崔氏梅园的梅匠跟随回了王府。这么些年过来,就成了如今的落梅居。”
谢芳华扬眉。
“后来鸡窝由外院的西南角挪到了咱们落梅居外,即便鸡屎臭味在夏天飘进落梅居,但我和公子都不觉得臭。因为自此公子每日上早课都是最先到上书房的一个。不但不再被师傅打,还被师傅夸奖了几回。”听言嘻嘻地笑着,问谢芳华,“你知道咱们落梅居院里的梅花是怎么才种了满院子的吗?”。
谢芳华抽了抽嘴角,群鸡叫早吗?也是鲜有听闻了。
秦铮瞅了他一眼,缓缓开口,“那大公鸡是所有鸡的头目,你抓了它来,所有鸡都不在鸡窝待着了,都被引来了落梅居,它早上一叫,外面的鸡跟着一起在墙外叫,我们能不被喊醒?”
“后来有一次,师傅打得狠了,公子的手连吃饭都不能了,王妃自然也就发觉了。说是我失职,要打我,公子护着我,我才没挨打,但从那也不敢再贪睡不早起喊公子了。可是,试了两天,我还是起不来,于是就想出主意,从府中的鸡窝里抓了一只大公鸡来。那大公鸡早上鸣早,我和公子就齐齐醒了。”听言说着,乐了起来。
谢芳华静静听着,南秦上下勤学文治武功,这是建朝时候就流传下的规矩。已经形成了一种风气,无论是高门大户的贵裔公子,还是平民百姓的儿郎,从小都要识字学点儿皮毛功夫。是以,南秦至今强盛不衰。秦铮早起去学课不是什么奇事儿,但有侍候的人不用非要让自己受苦,就是个奇葩了。
听言见秦铮没反对,愈发打开了话匣子,“于是我们两个都需要学,早起上书房,时常起得晚,公子总被授课的师傅罚,那时候上书房授课的可是当今皇上的师傅,那个严厉劲啊,就别提了。连皇子们都得乖乖听他的,不好好听课,迟到或者早走,都要挨竹板子。公子聪明,课业上自然难不住他,但是早上起不来就是一大关,初入上书房的半年,每日里都因为这个挨打。将手都打肿了,回府之后还要藏着掖着不让王妃看见。”
秦铮喝着茶,没阻止听言叨咕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似乎不觉得八岁不会穿衣服丢脸。
谢芳华挑了挑眉,斜睨了秦铮一眼,八岁了衣服还反着穿?也够笨的!
听言继续感慨,“我来公子身边的时候才六岁,公子那时候才八岁,偏偏赶走了侍候的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