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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沐清摇头,“说不准。”
韩述刚要坐直的身子闻言又无力地趴在马上,“到底是什么人?这般连环设伏谋杀是要置我们于死地啊。刚刚若不是玉灼驱走了群狼,我们怕是现在已经被狼群撕碎了。我活了半辈子,刑部的大案件也经受了不少,可是从来不曾见过今日这般凶险。”
李沐清叹了口气,“京城一直不平静,以前还能表象粉饰太平,如今连这表象也没了。”
韩述也跟着叹了口气。
李沐清看向西山军营方向,目光透过如珠滚落的大雨,神色莫名。
过了一会儿,韩述忽然小声问,“李公子,这小王爷身边的书童是何来历?你可知道?”
李沐清点点头,“他是太后母族王氏族内一个嫡出女子所生的孩子。”
韩述一怔,“我掌管刑部,对各大世家的卷宗可谓了如指掌,是哪个女子?”
“王卿媚。”
韩述面色一变,声音又压低了几分,“是和北齐玉家嫡子有牵扯的那个王卿媚?”
李沐清点点头。
韩述沉默片刻,忽然叹息一声,“三百年前,天下大乱,各大世家择明主而投,王家投了秦,玉家投了齐,漠北一战,王家和玉家损失惨重,数年征战,军费损耗过甚,百姓苦不堪言。两方只能修兵,南秦和北齐自此分庭抗礼。一晃就是三百年。王家和玉家彼此视为仇敌,没想到这一代竟然出了个王卿媚和玉启言。怪不得他姓玉。”
李沐清不说话。
韩述又低声道,“铮小王爷可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竟然堂而皇之地将这个玉灼收在身边做书童。一点儿也不怕皇上和太子责难。”
“你以为皇上和太子会不知道?”李沐清摇摇头,“王家毕竟是太后的母族。”
韩述闻言仔细一想,顿时通透,“是啊,王家是太后的母族。自从南秦建朝后,王家除了出现一位帝师和送了一个太后进宫外,一直甚是低调。只安于泰安,坐着泰安伯。”
李沐清笑笑,不接话。
韩述亦不再多说,有些事情是不能说出来的。
谢芳华坐在马车内,她自从调养身体,功力恢复后,灵敏的耳目自然也回来了。韩述即便刻意压低声音,她也能听到车外的对话。想着王家不是宁愿安于泰安伯,只不过是不得已不安于泰安伯。
说白了,王家男儿无大才之人,不能求鼎盛,若是浮躁再乱为,那么,休养了两百八十年的王家也许一朝就会倾覆。王家也受不住重蹈两百七十九年的折损了,承受不起。
所以,王家只能求稳。
而玉家和王家的情况又不同,玉家一代代每处英才,只不过这一代两个有才华之人纷纷出了事儿。一个就是玉启言,一个就是言宸。玉启言看中了仇敌家的女儿,双双不容于家族,只能离家在外筑巢,而言宸则是到了无名山,下山后,因被她的约定束缚,为他暗中建立天机阁。如今,方才回了玉家,只不过回玉家的大部分原因也是为她而已。
无论是王家还是玉家,内里也是一滩浑水。
其他各大世家也是,比如如今的范阳卢氏、赵郡李氏、清河崔氏等。其实,若论起来,如今的谢家,自从分族分宗后,反而真正地安静了下来,没了利益等千丝万缕的牵扯,反而才是底部最平静的那个。
接下来一段路,再未遇到任何凶险之事,顺畅地来到了西山大营。
西山大营的营门紧闭,门前有站岗的士兵,手拿长枪缨矛,在雨中十分肃穆。
侍画、侍墨停下马车,挑开帘幕,玉灼先跳下车,谢芳华随后打着伞也下了车。
李沐清和韩述下了马。
玉灼看了谢芳华一眼,见她点头,他上前说,“奉小王爷之命,已经接了小王妃前来,快速通报。”
有一名士兵向里面走去。
等了多时,不见里面有人出来,谢芳华微微蹙眉,偏头看李沐清。
李沐清面色微凝重,“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吧?”
谢芳华心神一凛。
韩述看了一眼天色,抖了抖身上已经被雨打湿了半截的衣服,“如今这个时辰了,再有半个时辰,天就黑了。”
谢芳华抿唇,抬步向里走。
她刚一动,守门的士兵齐齐拿着长枪上前,拦在了她面前,其中一人肃穆地说,“这里是军营,小王妃请止步。没有命令,不能踏入。”
“若是硬闯,是不是有罪?”谢芳华问。
那名士兵提着长枪的手顿时一紧,众士兵齐齐惊醒堤防。
李沐清上前一步,对谢芳华说,“擅闯军营自然是有罪,既然你武功高,但也奈何不了蜂拥而上的士兵。三十万的军营,不是任谁来去的摆设。既然是秦铮兄请你来这里,再等等。”
谢芳华点点头,凭他们几个人,自然是闯不进去的,这点儿道理她懂。
时间一点点儿过去,眼见要天黑,里面终于有了动静。
早先那名去报信的士兵走了出来,和他一起出来的还有一个老太监。
谢芳华认出这个老太监正是吴权,他仔细地打量他,见他一脸凝重地走出来,步履急匆。
大门打开,吴权看了一眼,似乎顾不得见礼,立即说,“小王妃,快,随老奴进来。”
谢芳华闻言立即迈进了大门。
李沐清和韩述、玉灼、侍画、侍墨等人跟在她身后也进了军营的大门。
吴权见李沐清和韩述也跟进来,并没阻止,只一边急匆匆地走着,一边说,“小王妃,您怎么这时候才来?”
谢芳华看了他一眼,“路上遇到了点儿事儿。”
吴权回头看了一眼谢芳华,见她轻描淡写,他又说,“当时说的是孙太医一起来?难道雨下得太大,老太医没来?”
“孙太医先我一步出的城,在京城五里外的路上被人杀了。”谢芳华道。
吴权一惊,猛地停住了脚步。
谢芳华看了身后的韩述一眼,“刑部的韩大人正是为此时而来。”
吴权不愧是见惯很多生死陪伴皇帝多年的大总管,一惊之后,不再言语,匆匆向前走,不再询问。
谢芳华却看着他有了想问的话,“公公您怎么在这里?皇上难道也来了?”
吴权摇摇头,“皇上没来,听说西山军营出了事儿,太子得到了奏报,秉承了皇上。皇上派老奴和太子走一趟。”
谢芳华颔首,“秦铮呢?如今在何处?”
吴权立即道,“在大营殿内。”
谢芳华见他脚步匆匆,似有心急之色,面色忧愁,追问,“公公,秦铮他是不是出了事儿?”
吴权脚步不停,点头,“不瞒小王妃,是出了大事儿。”
“秦铮怎么了?”谢芳华上前一步,一把拽住了他。
“哎呦,小王妃,您先别急。不是小王爷自己出了事情,还有太子殿下。您有医术,就盼着您来了。快去看看吧,您去看看就知道了,军中的大夫都看过了,不知是什么原因。太子殿下和小王爷两个时辰前就昏迷了,至今不醒。”
谢芳华一惊,还有秦钰?他也昏迷了?她立即松开吴权,顾不得再问,跟着他急步向前走。
走过演练场,饶过一排排营房,来到一处大殿。
吴权回头看了谢芳华一眼,领着她走了进去。
入眼处,大殿营堂内聚集了一群人,或坐或站,其中,谢芳华认识的人有左相、永康侯、兵部尚书以及新上任的兵部侍郎崔意芝。还有她不认识的人,几个老者,还有身着军服,显然品级很高的兵将。
吴权领着谢芳华进来后,对上手的人说道,“小王妃来了,除了她外,右相府的李公子还有刑部的韩大人。”
左相已经看到了谢芳华,基于谢芳华救了她女儿卢雪莹,他见到她和气地点了点头,问,“只小王妃自己来了?孙太医呢?”
吴权回头看谢芳华。
谢芳华回头看韩述。
韩述见到左相和永康侯,二人均比他官职大,连忙上前见礼,“左相,侯爷。孙太医在来的路上被人杀害了。下官听说太子殿下在此,觉得孙太医身份不同寻常百姓,另外也因这西山军营之事,孙太医才在来的路上被杀,所以,下官一是来禀告太子,二是为查案而来。”
左相一怔,不敢置信,“孙太医被人杀了?”
永康侯则是大惊,看着韩述,“韩大人,你怎么这么狼狈?”
众人也发现韩述脸上有几道口子,口子虽然不大,但被雨水一泡,已经发白发肿,身上的衣袍也好几道口子。朝中大员这么狼狈,实属罕见。
韩述叹了口气,心有余悸地道,“一言难尽,下官和小王妃、李公子等人在路上遇到了连番谋杀,差点儿到不了这里。”
永康侯立即追问,“怎么回事儿?”
他刚话出口,谢芳华立即打断他,对吴权道,“秦铮在哪里?带我去见他。”
“在内殿。小王妃快请。”吴权连忙领着她向里面走去。
谢芳华快步跟上他。
李沐清自然也跟在了谢芳华身后。
左相站起身,也道,“太子殿下和小王爷的安危要紧,其余的事情先暂且搁下。”话落,也跟在身后走了进去。
永康侯点点头,止住话,也连忙跟了进去。
其余几名老者和对看一眼,也跟了进去。
进了内殿后,谢芳华一眼便看到秦钰和秦铮并排躺在床上,两个人一动不动地闭着眼睛。她急步走到近前,秦铮正好在窗边,她一把扣住了他的手。
她的手刚触到他的手,顿时如触电一般,从秦铮手心处传出一团紫光,直击她的手,谢芳华遂不及防下,顷刻间被冲力弹得猛地后退。
因为太突然,谢芳华丝毫没准备,幸好李沐清站在她身后,顿时伸手托住了她,她才没被弹出屋外或跌倒。
谢芳华站稳,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只见她碰触秦铮的手心处破了一个血洞,有血流出。
李沐清也看到了,面色一紧,立即问,“怎么回事儿?”
谢芳华摇摇头。
吴权从后面跟上前,一见之下,“哎呦”了一声,立即告罪,“老奴该死,刚刚竟然忘了提醒小王妃。自从太子殿下和小王爷昏迷后,就不准人碰,别人一碰,他的身体就会自动释放出大力,弹开碰触的人。”
谢芳华眯了眯眼睛,“他是怎么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