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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立失笑道“下周还你,自己倒忘记身上没钱了。”
老板收了一块五毛钱,王成常来的缘故,老板也总会算便宜些给他。
“看你的了。”
陈立挥手道别,就要先走时王成在后面喊叫着问“不等等?”
“闹钟不会希望我看见他没面子的情景。”
陈立回到校门的时候,高中、初中的混混已经成群结队的出来了,约莫三十多人。
那场景让更多走出校门的学生们纷纷加快了回家的脚步,胆子更小的别说打量几眼,甚至连声音都不敢发出一点。
闹钟夹在学生中间,但他周围一米范围内根本没有别的学生。
闹钟很瘦,一米七五的身高,体重只有八十五斤。他的脸色的皮肤略黑里透着红,一双灯泡眼,大嘴唇,脸上有不少青春痘疤痕,还有些斑斑点点的东西。曾经也有人称呼他为猴子屁股脸。
他总是喜欢在校服里加件黑色或闪闪发光的T衫,左手手腕戴着颜色不一的手绳,右耳带两个银色的耳环,约莫五厘米长的碎乱发。
闹钟看着门外那些等着的他的混混都聚集在他身上时,眼里流露出几丝惊恐,身体不由自主的微微发抖。
但他没有迟疑的走出了校门。
他心里清楚,这一顿揍他躲不过,躲过今天躲不过明天。挨了这顿揍,以后规矩上学也就没有人再来找他麻烦了。
当闹钟走出校门时,三十多个混混把他围了起来。
校门口的保安看见了,只当没有看见。他们一个月拿几百块的工资,混口饭吃,不愿自找麻烦。
陈立骑着单车出来时,正看见闹钟被人围住。
他暗暗叹息,不忍看见闹钟被打的场面,正要穿过人群空隙加速骑车离开的时候,一眼瞧见校门口旁,一个长头发的同年级女生。
‘不好……’
这女孩是闹钟的女朋友,也是个混混,陈立没有跟她说过几句话,因此对她的心理活动毫不了解。她是否喜欢闹钟陈立不知道,但是,闹钟喜欢她。
陈立匆忙把单车靠校门里上锁,再回头出来的时候,正看见一个混混甩手一耳光抽在闹钟右脸上。
那混混个子比闹钟矮多了,人群中连头顶都看不见。
闹钟较之那群混混高许多的个头让他挨耳光的过程格外能让旁人看清楚。
闹钟的头应耳光偏开了一旁,眸子里的惊恐少了些,屈辱多了些。
而这时,他也看见在商店门口看着他的那个身影。
他的女朋友,眼也不眨的盯着他看。
目光里有错愕,有失望,有屈辱,有愤怒……
读懂这些信息的闹钟眸子里骤然燃烧起羞愤的火焰,然后丧失理智的,突然一把推向那个扇了他耳光的混混。
形势骤变!
陈立骤然插入人群,挡在闹钟身前,伸手一把按住那个叫喊着动手的同时已经挥拳的矮个子混混的胸口,口中低声喊道“冷静一下,别在这里!”
说话的功夫,围着的那些混混涌了上来,一个个热血沸腾,激情飞扬的、迫不及待的宣泄暴力。
陈立双手接连发劲,一把一推,竟把三面涌过来的混混全推的倒退了回去。
他的忽然介入让那个混混微微一愣,打量了两眼,旋即愤怒的喝斥道“你谁啊?”
王成见到陈立过去时就忙跟过去,边自叫喊着“别动手别动手……”
这时按住那个矮个子混混的肩头,笑道“他是我兄弟,有话好说,别动手。”末了又扭头望着陈立,眉头微皱着问道“你搅什么浑水?”
王成身高一米七八,身材非常好,上身呈倒三角,长期锻炼配合他的体形尤其显得强壮健硕。五官原本也长的不错,若不是脸上有太多青春痘留下的凹坑,必能被学校的女生评为九十多分的帅哥。
“换个地方,都是男人,当女朋友面被打太伤自尊。”
闹钟的女朋友许多人都见过,一些混混望眼过去,纷纷恍然大悟。
闹钟这时恢复了冷静,对那个矮个子混混低声道“大哥,刚才对不起。麻烦换个地方……”
王成递了根烟,搭着那矮个子混混肩头笑说“都是男人,其实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留点面子。”
矮个子混混得了台阶,顺势卖王成面子般指了指住宅小区。
一大群人围着闹钟离开了校门口。
王成做势打住,对陈立道“我会看着,你别搀和了。”
陈立点点头,骑上单车走时,经过闹钟女朋友身边,恰巧听见她跟另一个女孩说“别说他了。废柴一个,长的又丑又没料,我才不要这么丢人现眼的人当男朋友!”
陈立骑车山地车疾驰而去,这句话在风中飘散,却在他心中留下印痕。
这是闹钟喜欢的女朋友,闹钟的女朋友是这样的。
但爱情不应该是这样的。
第2章 学海是种舞台,早熟的青春是另一种(中)
陈立替闹钟唏嘘。
但肚子饿了要吃饭,唏嘘感怀的问题只能等到吃饱了后再想。
他把车停在米粉店外,叫了两碗粉,每碗都放上六勺辣椒酱,吃的满头大汗。
他喜欢这样吃辣椒,心情不好的时候、有心事的时候,心情太好的时候,只要把肚子撑饱了,心情都会变的平静下来。他喜欢心情平静,低落和太高兴都觉得不好。
这是有点奇怪,但据说日本超市连‘米田共’都有出售,他这也不算太奇怪了。
陈立不喜欢放学后就回家,根本不愿回家。
他母亲和妹妹来了胜震后,陈立的父亲的婚外情不久就因为疏忽之下没有消除的证据而被揭穿——一张跟情人抱着合影的照片。
陈立知道,他父亲每每想起那张疏漏的照片时,都懊恼的想撞墙。
从那天开始,陈立家里几乎每天都有争吵,他的父母甚至常常动手。
陈立的父亲采取了许多中年男人都会采用的办法,在外面跟朋友喝酒吃饭,打麻将,不到深更半夜不回家。
而陈立的母亲,因此更疑心她的丈夫仍旧在外面鬼混,胡乱猜想着,或者认为是去见情人了,或者认为是去风月场所了。
于是丈夫不在家,她暴烈的脾气时常就冲陈立发作。
当陈立的父亲酒醉回家后,免不了又是大吵大闹。
陈立从小学一年级开始,放学后就不愿意回家,他厌恶那种环境,那种气氛。
直至高三,他依旧如此。
这间米粉店的老板跟他已经熟了,知道每逢周五陈立总会来这里,但这一天,身上也肯定没有钱付账。但周一的时候,铁定会把钱还了。
“谢谢老板。”
陈立走出米粉店,骑上单车,琢磨着上哪逛逛。
这么怔在路边一会,突然听见王成喊他的声音,看时,王成已经从马路对面跑了过来。
“刚才局面有些失控,冷不丁的有人拿水管砸了闹钟,我看闹钟的胳膊可能骨折了。现在可能还在F十三栋后面呆着。”
“知道了。”
陈立本就闲着,便骑着车过去。
在王成说的住宅楼后面,果然看见了闹钟。
此刻的闹钟,鼻青脸肿,衣服上、腿上都是脚印。他的衣服好像变成了脚垫,专门为鞋底提供服务。
左眼肿起老高,挤的眼睛都不能睁开,眯成缝隙。
这模样很可怜,但陈立却可耻的、不由自主的想起一个词——猪头饼。
‘大概所谓的打成猪头饼就是这样了吧……’
闹钟满头冷汗,牙关紧咬,分明在忍受着痛楚。
陈立在他身旁蹲下,他犹自没有察觉。
“我送你去医院。”
闹钟这才睁开眼睛,看清了身边的陈立。
苦笑道“没还手他们还下这么重的手,如果骨折了我爸妈肯定得借钱才能凑够医药费。”
“总也得去。”
到了医院,陈立身上没有钱,闹钟也没有。
陈立只好寻医生说明他们是附近的学生,表示闹钟的父母很快会过来付钱。
见了他们的学生证,医院倒也没有为难,还借了电话让陈立联系闹钟的父母。
闹钟父母风尘仆仆的赶过来时,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还好,没有骨折。
出院时,闹钟的父母盛情难却,非要请陈立到他们家里做客,推脱不过,陈立只好去了。
很显然,闹钟的父母是很朴实厚道的人,哪怕亏欠一丁点的人情,也会迫不及待的想要还上。
原本看闹钟父母的外貌就属于典型的不富裕阶层,事实上也是。
闹钟一家三口人挤在十来平米的单位宿舍里,他的父亲在建筑公司上班,母亲在当保姆。
如果不是见过闹钟的父母,来过他家里,很难想到。
闹钟在学校虽然没有显示出有很多零花钱,但没有零花钱未必就是家里经济拮据。那年代许多父母思想比较传统,认为小孩子用不了多少零花钱。
而且闹钟腰上别了台BP机,三年前闹钟买这东西时花费了五百多块。
吃过饭,闹钟陪陈立下楼透气。他的胳膊不再疼的那么厉害了。
“没想到那么多朋友,今天帮忙的只有你、和没交情的王成。”
“我帮的都是简单的小忙,不值一提。”
陈立随口说着,知道此刻闹钟的心情十分复杂。
BP机这时候叫响,闹钟看了看号码,就让陈立稍等,急忙就近找了座电话亭。
陈立估摸着是闹钟的女朋友。‘如果是她,希望闹钟回来了别哭……’他在草地坐着等没多久,闹钟就回来了。
回来时,笑容满面,但眼睛里却像蒙了层灰雾,总显得阴气沉沉的。
手里还提着四瓶金威啤酒。
“那家店老板跟我熟,经常赊账。”闹钟说着,掏出火机敲开瓶盖,递给陈立一瓶。“是不是很奇怪?在学校的时候没想到我家这么穷吧?”他说着,偏头望着陈立笑着,只是那层灰雾还覆在眼睛上,笑容虽然夸张却一点都不灿烂。
“稍觉意外。”
陈立过去其实很少喝酒,通常也就过年或父母生日的时候,父亲会让他喝点啤酒敬酒。
这时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