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萧南鹰早被用了重刑晕过去,身上血迹斑斑。迟迟见了又是厌恶又是头晕,手颤抖着摸上腰间冷虹剑。手还没碰到软剑,就被一只粗糙的大手握住,那人呼吸就在她耳后,低声道:“清心珠。”迟迟方想起将珠子取出放于鼻下。
蓝田此时冷然道:“浇醒他。”一盆冷水当头浇下,萧南鹰缓缓睁眼,瞧见一个陌生男子负手俯视自己,不由冷哼一声,再看见他身边站着的少女,当下大为诧异。
承泽替赵靖端了椅子,赵靖闲闲坐下,含笑看着萧南鹰道:“萧前辈,许久不见了。”萧南鹰一愣,反问道:“你是谁?”话音未落,瞧见他的佩剑,顿然醒悟:“靖将军。”
赵靖微微一笑。萧南鹰冷笑道:“萧某曾见过将军么?”赵靖颔首:“十多年前曾有一面之缘,萧前辈忘了,赵靖却不会忘记。”他声音极低,沉如铁石。萧南鹰恍然大悟:“你是,你是沈大人的……”赵靖眯着眼睛,目光冰冷:“不错。家父沈秀。”
萧南鹰默然半晌方道:“沈大人是个好官。”赵靖桀桀一笑:“不过还是拜青翼所赐,流放悠州,客死异乡。”萧南鹰摇头:“我青翼行事全是为了我胡姜正统皇室血脉,要怪,只能怪那篡位之人心狠手辣。”赵靖嘴角微挑:“你们谁都脱不了干系。”
萧南鹰看着他:“那夜我到牢房见到的孩子便是你罢?”赵靖点头:“不错。我那时偷偷去看我爹审讯犯人,见到那人臂上金环,听见我爹问他是不是青翼。”萧南鹰喟然长叹:“沈大人对周群已然动了恻隐之心,可是他是刑部尚书,必不能徇私。”赵靖缓缓道:“你当时受了重伤,夜闯牢狱,却不是为了救走周群罢?你怕他贪生怕死,供出太子下落,所以拼死闯进去,将他杀了。想不到你命还真大,居然给你逃脱了。我爹却因此获罪。”
萧南鹰道:“靖将军你也是经过大风大浪之人,若不是当时国舅一心铲除异己,沈大人何以如此?青翼之事不过是导火索罢了。”赵靖低头微笑,屋内烛火映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隐隐透出杀气来。迟迟看得心惊。然而只是片刻之间,赵靖就恢复如常,抬头道:“你说的没错,我今日找你来,也不是为了算旧帐的。”
萧南鹰反问:“你要什么?”赵靖注视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赵易身上有什么秘密?”
萧南鹰愕然:“你居然不知道?”眼角瞥到迟迟,心下登时雪亮。他虽不知赵靖与迟迟是什么关系,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将自己抓来绝不是悠王的意思,否则这样隐秘的审问,如何能让一个不相干的女子在场。
萧南鹰哈哈大笑:“靖将军啊靖将军,悠王处心积虑的一定要找到赵易,他却没有告诉你原因么?难道你不是他最亲信的义子么?”赵靖眉头一跳,正要发话,却听迟迟抢先一步道:“萧南鹰,你还记不记得红若姐姐?”
萧南鹰一怔,碰上迟迟哀恸欲绝的眼眸,心头也不由一酸:“我怎会不记得小姐?”“可是她死了。我原以为是悠王的人动了什么手脚,可是想来想去,在追风堡里知道红若怀孕这等隐秘之事的,怕不是外人。”萧南鹰垂首:“没错。你是个小丫头片子,没有察觉红若的异常,我放在她身边的丫鬟却早觉得不对劲。那孩子,生不得。”
纵然已有心理准备,迟迟仍是如遭雷击,后退一步:“为什么?”萧南鹰一叹:“骆姑娘,很多事情你不明白。我只想你知道,我们只是不要那孩子,并不曾想红若身子会那么弱,枉自送了性命。”
迟迟飞起一脚,踢翻一个椅子,又唰的抽出剑来顶在萧南鹰颈边:“你害死了红若姐姐,也害死了易哥哥。”萧南鹰面如死灰,闭目半晌,方缓缓道:“那个傻孩子,为了一个女子,就送了性命。若是他成事也就罢了,偏偏没能杀了赵述这个老贼,死不足惜。”如一盆冰水兜头浇下,迟迟手足冰凉,再也忍耐不住,反手就是一个耳光:“你居然这么说易哥哥。他还是不是你的殿下?是不是你亲手养育了十多年的人?”
萧南鹰哈哈大笑,蓦的睁开一双血红的眼睛,却没有看迟迟,只是盯着赵靖。
赵靖缓缓起身,将迟迟拉到身后,沉声道:“这个赵易,不是真的赵易罢?”
萧南鹰看着他:“你果然很聪明。”
迟迟手中冷虹剑锵然落地。
赵靖微微一笑:“那么,说说看,这是怎么一回事。我或许可以饶你一命。”
萧南鹰默不做声,只是凝视赵靖,显然心头在盘算什么。过了片刻,阴恻恻的一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当我是贪生怕死之人么?”
赵靖道:“你对一个自己养育了那么多年的孩子都能如此狠心,我倒不怀疑你也会对自己狠心。”
“可是你还是觉得我会告诉你,为什么?”萧南鹰侧头看着赵靖,神色狡猾至极。
赵靖淡淡道:“你到底说不说?”
萧南鹰咳嗽一声:“说,为什么不说?”眼中有疯狂的火焰跳动。赵靖神色越是平静,他越是有冲动告诉赵靖。萧南鹰心里很想知道,当得知悠王欺瞒了赵靖这许多事之后,赵靖会有什么反应。“还有,”他在心里暗自思忖,“赵靖将我私自抓了来,显然也在防备赵述这老贼。你们各自知道的秘密越多,将来自相残杀的机会就越大。”想到这里,他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一面喘着气道:“你听好了,这个赵易确实不是先太子的遗孤。”
饮雪暖(十)
(十)锦约天色将明之际,最是寒冷。窗棂上染了薄薄的霜,庭院内寂然无声。只有屋内众人的呼吸声起起伏伏。
萧南鹰暗哑低涩的声音幽幽响起。
“熙渊十三年,太子妃石氏一门涉嫌谋反,株连九族。满朝文武死力相保,太子与太子妃才幸免于难。然彼时,先皇对太子已有嫌隙,太子虽未被废,已然如履薄冰,终日忧思。太子妃已有身孕,生下一子,名易。一年之后,太子妃郁郁而终,临终前求太子应允一事,便是要保得易殿下一生平安。太子大恸,丧礼之后,密会我萧家家主萧羽,要他将易殿下送离锦安,对外谎称皇太孙夭折。家主权衡再三,终觉此举不妥。将来有一日太子登了大位,该如何册立新太子?所以家主提出一个折中的办法,先将真正的易公子送到安全的地方,另外再找一个孩子养育,也算陪着太子,等太子登基,再将孩子换回来。太子无奈,只得应允。”
蓝田听到此处,轻轻的哼了一声:“要是和仁太子做了皇帝,告诉这个在自己身边养大的孩子,他不过是个代替品,这个孩子的命也未免太苦了点。”
萧南鹰笑了笑:“熙渊五年开始,天下就已民不聊生。饿死冻死的,不知凡几。这婴儿出生微寒,若是跟着亲生父母,说不定早就死了,还能锦衣玉食的享这么多年的福?”
迟迟张了张嘴,想要驳斥于他,未开口却已哽咽。赵靖平静发话:“一派胡言。这孩子一生被你们玩弄于股掌之间,最后落得如此下场。与其这样,倒不如和他的父母一起,在乡野间长大,就算天灾人祸,也好过这样到死都被人愚弄。”
萧南鹰轻蔑的瞥了赵靖一眼,又道:“后来的事情你们也知道了,太子没有被废,却被篡位者追杀,死于萧府。我那日凑巧离开办事,回去的时候救了这个易公子出来,将他带到追风堡。先太子于追风堡有恩,追风堡早就誓死效忠。我在那里养育了他十多年。”
赵靖点头:“这就说得过去了。红若见到的,已经不是真的赵易。”
萧南鹰冷冷道:“其实,我本来也觉得,红若小姐若能与他结为夫妻,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我看,是你心中愧疚,想把萧家小姐嫁给他当作补偿吧。”蓝田插口。
萧南鹰被她说中了心事,居然也老脸红了红,然后继续道:“萧府一役,青翼几乎全军覆没,然而先太子宅心仁厚,泽被天下,效忠追随于他的人还有许多。这十多年来,我们筹备部署,只待时机成熟,便要为我胡姜正统皇族血脉夺回皇位。赵述老贼也贼心不死,在悠州积攒势力,蠢蠢欲动,这对我们而言,却是件好事。”
赵靖微微一笑:“你嘴巴放干净点。你若再对我家王爷不敬,我一定叫你后悔生出来,又死不了。”
萧南鹰虽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于赵靖刀锋般眼神一对,也不由一阵胆寒,强笑两声,又道:“哪想到赵述居然找到了追风堡,提出要接易公子回去,匡扶他登上帝位。他哪里有这么好心,将来得了天下,他第一个要杀的人,只怕就是易公子。不过,他要举兵谋反,名不正言不顺,也只得倚靠易公子的身份。更何况……”
说到这里,萧南鹰幸灾乐祸的看了赵靖一眼:“我担保,你家王爷从来没有告诉过你,真正的皇位继承者身上,都会有一个标记,这个标记当中,又藏着胡姜皇朝永世不倒的秘密。”
赵靖面容如常,象是早已习惯这些意外。
萧南鹰见激不了赵靖,呸了一声,恶狠狠的继续道:“赵述想要知道这个秘密,当然也只有找到易公子。不过他也清楚,这个标记不是随时都能看到,只有通过极特殊的法子才会显现。所以他要将易公子留在身边,慢慢的套出他的话来。”
蓝田听到此处,不由看了赵靖一眼,两人心照不宣,都明嘹为何当日悠王要关心明霜是否与赵易圆房,又要在赵易死后亲自为其验尸。
“我知道赵述没存了好心。可是他对易公子志在必得,我也就顺水推舟,假戏真做。”
“你为了怕我家王爷不喜赵易,甚至不让红若生下赵易的骨血吧。”赵靖缓缓道。
萧南鹰看了看迟迟,叹了口气:“也不全是。那孩子不是真正的赵家血脉,留着做什么?”
迟迟浑身颤抖,握紧双拳,就要冲上去,却有一双有力的手臂自后面揽住她低声道:“莫叫他的血脏了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