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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东宫
白芷顿了顿,沉吟道:“除了酒酿元宵,小姐就再没吃其他的了?”
翡意在旁干巴巴道:“小姐每日都吃青菜豆腐,就是受不了了奴婢才给做的酒酿元宵,奴婢根本不知道这个会对小姐的伤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白芷道:“如若是小姐单单饮酒的话,引起这身上的热毒症还有可能,只是酒酿元宵虽然有酒气,但毕竟很少,白芷实话实说,不大可能会有如此严重的后果。可能小姐还接触了其他方面的事物,而小姐自己疏忽了。”
闻人笑支着下巴,喟叹道:“听你这么说,那碗酒酿元宵可真是很冤。”
等一切都收拾妥当了以后,白芷走出闻人笑的闺房时,闻人笑正趴在床上,让翡意找来话本子念给她听,她听得正带劲。
这话本子里写的无非就是男男女女、情情爱爱啊什么的,翡意念着念着有些念不出口了,偏生闻人笑十分认真,时不时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我觉得这个地方,床戏应该加得更加激情一点。”翡意憋红了一张脸,闻人笑等了一会儿等不到她继续,不由懒懒抬头瞥了她一眼,“继续,不要停。”
白芷正打开房门,院子里的两个丫鬟在闻人笑看不见的情况下已经私自站起来了,没想到白芷会突然出来,吓得赶紧又卑顺地跪了下去。白芷眉头抽了抽,回头去看正因为话本子而纠结的闻人笑,好心提醒道:“小姐还是看点清淡的书比较好,太激情了不利于伤情恢复。”
闻人笑挥挥手:“无碍,小姐好这一口儿。”
随即白芷就离开了侯府,只是她还没到家,中途又被召进了宫。
东宫要见她。
她是闻人笑的主治大夫,东宫想要摸清闻人笑的状况,只得一有机会就揪着她。只不过给闻人笑治病,并且第一时间向上级汇报,这也是白芷的职责之一。
东宫。
“臣女叩见太子殿下。”偌大的东宫殿上,白芷跪伏在地上,恭敬地对座上的男人见礼道。
某人正端坐在宽大书桌前,书桌上堆着一摞高高的折子,他一手打开折子,一手素手执着朱砂笔,正龙飞凤舞地往折子上做批注。
头也不抬。
他左手边站了一名扈从,右手边放着一只鸟架子,鸟架子上正蹲着一只五光十色的骚包鹦鹉。
还不等他出声说话,旁边的鹦鹉便先声夺人,贱兮兮地道:“平身吧。”
白芷规规矩矩跪着,没有理它。它显然很着急,又道:“本宫叫你平身~~嗷!”话刚一说完,冷不防一支朱砂笔朝骚包鹦鹉飞来,砸中它的脑袋,砰地一下,它吃痛地叫一声,扑腾着两下翅膀,掉了两根毛,“痛死本宫了!”
谢郁不急不忙地抬起头,稍显细长的眸子透着清淡的光,恍若入夜前那最后一抹夕阳的余晖,衬得瞳仁深邃而又分明。他淡淡看了一眼白芷,道:“起来吧。”
白芷道:“谢太子殿下。”遂起身安安静静地立于一旁。
第21章 病得不轻
谢郁又看了一眼鸟架上扑腾着不得消停的鹦鹉,随即用他沾了些许朱砂而愈加显得分明的手指拿起桌角的那盒朱砂递给扈从,令道:“拿去给它喂下,不吃完不准停。”
扈从抽搐了一下眼角:“……是。”
他拿着朱砂朝鹦鹉走去,约摸鹦鹉也意识到了危险,正欲振翅而逃,结果被扈从眼疾手快一把摁住,开始将盒子里的朱砂一点点喂给它。
一看这货就是最贱经常受此虐待的。
它一边挣扎,一边求饶:“殿下我错啦!殿下我错啦!”
谢郁置若罔闻,淡然自若道:“听说钦国侯家的大小姐又闹疾了,你去了一次侯府,如何?”
白芷道:“大小姐病得不轻。”
“哦?”谢郁终于有了一点点兴趣的样子。
“此次大小姐身上只是轻微伤,但似乎在其他方面与从前大不相同。臣女听说大小姐性情大变,得以亲眼所见委实不假。当时恰逢侯府的二夫人借题发挥,要处置大小姐身边的丫鬟,大小姐有胆色有主见,不似从前那般懦弱。臣女私下向侯府的家仆打听了一番,道是自从大小姐死里逃生过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而且以前的事情也一概记不清楚了。”
谢郁抬了抬眸,看向白芷身后的正门口方向,思忖着道:“那依你之见,她是忘记吃药了还是药吃太多吃傻了?”
白芷默了默,道:“臣女不敢妄下定论,不过看样子与有没有按时吃药没关系。”
这时门外响起一道悠哉的声音,道:“这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这有可能是因为闻人大小姐她长期受到病魔的折磨,再加上殿下与她退婚,受不了打击所以性情大变仿佛成了另外一个人,至于她记不起以前的事,也有可能是因为她落水时脑子进水了,所以失忆了。”
白芷回过头去看,见正门口正款款走进一个人来,身着湖蓝色锦衣官府,臂弯里夹着一顶官帽,面如冠玉、风度翩翩的样子,偏偏浑身又透着一股子不正经的劲儿,可不就是当朝太医院的太医令、白芷的师兄云凡。
朝野内外都暗自流传着这样一个真理:太子殿下很高冷,很难友好相处。放眼整个朝野,想必和太子走得最近的大约也就只有云凡一个了。
他这个人很不正经,别人躲都躲不及的人和事,他偏偏要往前凑。似乎真的和太子是很要好的。
白芷显然很不赞同云凡的话,说道:“我亲自为大小姐诊断过尚且不敢妄下定论,这种大话太医令大人还是少说为好。”
云凡走到白芷面前,奉上一张笑脸:“那是因为师兄医术比你高,你不服啊,不服来战。”说着就对谢郁一揖,又八卦兮兮道,“既然殿下这么好奇闻人大小姐究竟如何,不妨亲自去看一趟不就一清二楚了吗?先前闻人大小姐疾病缠身,又一命呜呼,殿下与她解除了婚约,但钦国侯那尊大佛可不好得罪,于是又暂定闻人二小姐为您的太子侧妃,眼下闻人大小姐突然又好了起来,啧啧啧”,云凡一脸的幸灾乐祸,毫不避讳,“今日臣在给皇后娘娘例诊的时候皇后娘娘还在过问闻人大小姐呢,毕竟这嫡出是庶出所不能比的嘛。”
第22章 是人是鬼
谢郁看他一眼,不咸不淡道:“你倒是会哪壶不开提哪壶。”
云凡再揖道:“谢殿下夸奖。”
谢郁身体微微往后靠在椅背上,抬手捏了捏挺拔的鼻梁,道:“带上你的师妹,滚吧。”
于是云凡笑嘻嘻地拎着白芷就溜了。两人师兄妹一场,每次白芷来东宫复命,云凡总会腆着老脸跟来。
两人一走,殿上就又冷清了下来。
那只鹦鹉被扈从喂朱砂喂得快噎晕过去了,扑腾在架子上不断地翻着白眼。扈从又从善如流地到书桌前收拾谢郁批注过的折子,无意间见折子上那些龙飞凤舞的朱砂字,都快哭了,道:“殿下,您写的字大臣不认识,回头皇上又得让您重批。”
谢郁修长的手指往桌面上一叩,道:“你的意思是,本宫还需得教那些老家伙认字不成?”
扈从:“……主要还是殿下您的字过于潦草了。”
“嗯?”
“属下的意思是不管怎么潦草,只要大臣们认不得,都是他们的文化程度不够,不关殿下的事。”
谢郁推开座椅,缓缓起身,活动活动了肩骨,再扭动了一下脖子,一张脸淡漠如水。漆黑的发散落肩头,衬得他暗红色的锦袍越发妖冶。颀长挺拔的身姿勘勘往桌边一站,俨然一道不可被忽视的风景。他肤色显白,一看便是过足了养尊处优的日子,稍稍细长的眸子和如山峦般的鼻梁,在英邪的轮廓上点缀成最完美的比例,极为养眼耐看。
他走到鸟架旁,若无其事地逗弄着那只快要阵亡的鹦鹉,手指往鹦鹉头上敲了敲,嘴边噙着一抹若有若无凉薄的笑意,道:“闻人笑,本宫倒要看看你是人是鬼。”
鹦鹉讨好地跟着叫嚣:“闻人笑!你到底是人是鬼!”
远在侯府折春苑打着盹儿的闻人笑,突然觉得阴风阵阵,她冷不防地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也不知梦到了什么,自言自语地迷糊道:“是人是鬼关你鸟事……”
闻人笑始终在为昨天的那碗酒酿元宵而耿耿于怀。今天春喜和冬素一直跪在院子里直到晚上,听说膝盖都跪肿了。
春喜和冬素不能再照顾人,况且让其他任何人照顾闻人笑,翡意都不会放心,因而她自个带伤,坚持要侍奉在闻人笑左右。幸好伤不重,上的药又是好药,也不会特别疼。
晚上翡意送了夜宵薄粥进房,见闻人笑正趴在窗台上怔怔出神。那绯衣身影,难得添了几分柔美和安静,她的侧脸在烛光的映衬下显得十分的恬淡而美好。
窗户大大敞开着,外面的夜色已经浓稠如墨。约摸是天气渐渐热起来的缘故,院子里竟隐约有了虫鸣的声音。这倒不显得吵闹,反而觉得愈加静谧。
翡意将粥放在桌上,出声问:“小姐,你在想什么呐。”
闻人笑严肃道:“小姐在想一件大事。”
翡意道:“快过来吃粥吧,一会儿该放凉了。吃完粥以后,小姐还得沐浴,奴婢这便去给小姐准备衣裳。”
第23章 罪魁祸首
闻人笑懒洋洋地趴过来,用勺子搅了搅素不拉几的白粥,随便喝了两口。翡意正站在衣柜旁,面对众多花枝招展的衣裳又犯了选择困难症,挠挠头问:“今夜小姐想穿什么样式的寝衣睡呢?”
闻人笑扭头过去,亦看见了自个那满柜子的衣裳,不知想到了什么,愣了愣,忽然眼神亮了亮,道:“翡意,将小姐的衣服全部拿出来。”
“哦。”翡意也不知她想要干什么,只按照她所说的做。
不一会儿,满床都是闻人笑的衣服。她咂着嘴过来蹲在床上,挑挑这件又看看那件,问:“昨日春喜给送进房间来的衣裳是哪几套?”
翡意凭着记忆找了找,翻出了几套洗过还未穿的衣裙来,道:“大概就是这几身,怎么了小姐?”
闻人笑手指摩挲着下巴,道:“既然酒酿元宵有可能是冤枉的,那么便存在其他的罪魁祸首。小姐我思来想去,天天青菜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