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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中箭是假,但还是忍不住进来看看你究竟能玩出什么花样。”说着飞起一脚,直向他面门踢去。
倒在地上的椅子突然跳起,架住了他的脚,柳舒眉整个人平平向右滑开站了起来,青袍如水一般波动。
“砰——”桶木椅四分五裂,来人不再攻击,只是静静地站着,一双眼睛冰意袭人。
柳舒眉有一瞬间的恍然,目眩于那眼神的清冷灵活。
“柳舒眉,下次装死装得像一点,不过——”来人冷冷而笑,“你也不需要装了,因为你不会再有这个机会。”手上寒光突现,多了一把匕首,招招刺向他要害。
柳舒眉左避右闪,但那人身法实在过于诡异,只听嘶的一声,青色长袍被刀锋划破,如蝴蝶一般碎开,露出里面银白色的中衣。
那人收手,眼睛眯了起来,“果然……果然……”
“果然什么?”
“果然是你!”大喝声中再度出手,比之先前更是多了几分狠辣,眼见那匕首就要割上柳舒眉的脖子时,忽然手上一痛,匕首顿时把握不住,哐啷坠地。
来人托住受伤的手腕,双眉高扬,怒道:“我就知道有帮手,全都出来吧,不必躲在暗中偷偷摸摸的!”
“错,真正偷偷摸摸的人是你。”话声中,两人推门而入,说话的正是走在前面的叶琪枫,“事至如今,不必再藏头露尾了。我们都知道你是谁、何不干脆点把面巾摘下来?”
那人眼睛一瞥,笑得极其怪异,“你们真的知道我是谁吗?”
柳舒眉紧盯着他,沉声道:“你是卞胥。”
“哈!”那人仰天大笑了几声,“柳大公子似乎从没见过卞胥,竟然一口指认我是他,会不会太奇怪?”
柳舒眉脸色顿变,一直默不出声的迦洛忽然道:“是与不是,揭下面巾不就知道了?”
“好啊,那要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左脚一勾,地上匕首自动跳起朝迦洛飞去,迦洛连忙闪身避过,谁知只这么顷刻间,那人一个急跃扑向叶琪枫,竟一把扣住了他的咽喉。
“不要过来,你们敢动一下,我就杀了他!”
迦洛和柳舒眉见叶琪枫落入他手中,都是面色一变。千算万算,却忘了这一点——叶琪枫不懂武功!
那人狂笑,挟持着叶琪枫步步后退,退到门外时猛地将其一推,黑衣晃了一下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叶琪枫脚下踉跄差点跌倒在地,幸好迦洛及时伸手相扶,他站稳时不禁满脸通红,“对不起,迦兄,柳大哥,都是我不好……我拖累了你们,又让他跑了……”
“不要自责,这事不能怪你,我们都没想到他反应得那么快。”柳舒眉看了迦洛一眼,缓缓道,“不过你竟然没能拦下他,我很意外。刚才不是没有机会的。”
迦洛一脸默然,显得有点心事重重。
柳舒眉转开话题道:“好了,我们还有两天时间,一定可以抓到他的。现在很晚了,大家等了他一天都累了,回去休息吧。”
叶琪枫先打了个哈欠,精神一经松懈,睡意顿时袭来,当下先行告辞回房去了。
柳舒眉对迦洛一笑,道:“你不走,可是要与我抵足夜眠?”
“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开玩笑。”迦洛哭笑不得地摇摇头,也转身去了。柳舒眉一直送到门口,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桃林深处,才慢慢地关上门。
碎壶片内的茶已经凉透,室内弥漫的茶香也淡了不少,柳舒眉忽尔一笑,又仔细检查了一遍门窗,确信已经全部关好锁紧后,他吹熄了油灯。
整个房间顿时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于这漆黑之中,响起微不可闻的几道风声,然后是衣衫摩擦的声音,再然后,几声轻轻的瓦片磕碰声,最后一切又复静寂。
桃林里挂着几盏灯笼,本是给夜间行走的客人伙计照路用的,此时微弱的光线从那边传过来,照得一切朦朦胧胧。
一人如幽灵般自屋顶上滑了下来,落地无声。
“陌上叶,水中香,哪似伊家?相伴绕天涯。”那人勾着唇角笑了一笑,声音低得刚好能够让他自己听见,“卞胥啊卞胥,你以为你逃得了吗?”
正文 第八章
平安镇的西北角有条狭窄简陋的巷子,巷子两旁是简陋低矮的危房,此时家家户户都已熄灯睡了,因此便显得此地更加阴暗潮湿。
“吱呀”一声,一双手推开巷尾最后一幢屋子的房门,黑暗中响起了火石的碰撞声,喀喀几下后那人点亮了蜡烛。
烛光由弱而盛,室内由暗而朋。小小的屋子里,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外,什么都没有,简陋到了极点。那人低叹一声,放下手里的火折子,坐倒在惟一的一把椅子上,整个人显得说不出的疲乏。
歇了好一会儿,他伸了个懒腰,正准备搞了蒙面黑巾去睡觉时,突然嗅到了一丝危险的讯息。
“谁!”
小木门再度发出尖锐刺耳的吱呀声,一人立在门边悠悠而笑,“这么快又见面了。”
黑衣人吃惊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
“很吃惊?呵呵,其实吃惊的人应该是我,人说狡兔三窟,你的这个窟也实在太不像样子了些吧?”来人神态悠闲,满脸笑意,像只正在逗弄老鼠的猫。
黑衣人见来的只有他一人,便不再那么紧张了,沉声道:“柳舒眉,没想到你竟能找到这来。”
那人正是柳舒眉,只见他低低一笑,神情得意,“这要怪你自己疏忽大意,你刚才进我房间时难道不觉得那壶茶也未免太香了些么?”
黑衣人目光一震,脱口而出:“陌叶水香!”
“果然有点见识,不愧是这次钱门选婿的候选者之一呵。陌上叶,水中香,你带着这种香味,二十四个时辰内无论你到什么地方,我都能找得到。”
黑衣人默立半晌,冷哼了一声道:“好,很好!既然如此还等什么?你的朋友们呢?又偷偷摸摸躲哪了?一块上吧!”
柳舒眉脸上的表情忽然变了。变得说不出的诡异,他依旧在笑,却笑得极其古怪:“要他们做什么?收拾你,我一人就已足够了。”
黑衣人刚自一惊,就听一道风来,一脸上一凉,饶他闪躲得极快却还是来不及,脸上黑巾被柳舒眉硬生生地扯了去。
烛光下,淡眉汹,肤净无暇,原是比女子更秀的容颜,却于此时写满了错愕与震惊,浑如梦中。
柳舒眉手指一松,那方黑巾就悠忽悠忽地飘落于地,一颗心就也跟着那样一点点、不着边际地沉了下去。
“果然是你,卞胥,你居然真的没有死。”柳舒眉的声音放得非常低非常慢,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卞胥不禁向后退了几步,颤声道:“你……你根本没有见过我,怎么可能认得我?”
“真的没有见过吗?”柳舒眉扬了扬眉,眼睛里却没有一点笑意。
那如水般的青缎长袍,里面衬着银白色的中衣,足下,是一双洁白如雪的靴子,靴子两旁各绣了朵银丝梅花……
是他!
右腕上曾为放血而割出的伤疤隐隐地痛了起来,密林内发生的一幕飞快地从眼前闪过:那个像铜锣相磨的声音,那个带着三分贵气三分从容三分优雅和一分冷漠的声音,那一双银梅白靴,那一只青缎长袖,那两根修长手指……
是他!
真的是他!!
果然是他!!!
柳舒眉轻轻地笑了,舒开了两道漂亮的剑眉,整个人显得说不出的迷人,连嗓音也跟着越发动听起来,“想起我是谁了?”
“为什么会是你?不可能……不可能……”卞胥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脸色煞白地又向后退了几步。
“为什么不可能是我?”
“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要陷害我?”
柳舒眉温和地看着他,像是看着一个垂死之人,“理由我上次就已经说过了。”
“因为我是候选者之一,所以要除掉我?”
“我以为你很聪明,看来是高估了你。到现在你还没有想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我,我……”卞胥忽然大叫一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柳舒眉淡淡道:“很痛是吧?”
卞胥冷汗涔涔而下,“你……”
“我忘了告诉你了,因为上次连碧火流都杀不了你,所以这次我在陌叶水香里加了一点索心草。”。
卞胥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来。
“这次,我会看着你死,看着你真正地死掉。你没有机会再死里逃生。”柳舒眉走到椅子旁坐了下来,卞胥滚倒在地,蜷缩一团。
“有件事我真的很奇怪,你上次中了碧火流分明已经停止呼吸了,怎么还能够活过来?”
卞胥一边强忍疼痛一边气喘吁吁地道:“我十二岁时中过一种奇毒,多年来一直没能拔尽,因此以毒攻毒,对碧火流有了些许抵抗能力。”
“原来如此。”柳舒眉点了点头,“难怪你这次也坚持了这么久,若是寻常人,早在半路上索心草毒就发作身亡了。”
卞胥抬起头,目光又是哀痛又是不敢相信,“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会是你?”
柳舒眉脸上的笑意没了,他盯着卞胥,悠悠道:“为什么不能是我?”
“风七少是你杀的?”
“是。”
“随歌呢?”
“是。”
“为什么这么做?你难道真爱钱三小姐爱到不惜杀人的地步?”
柳舒眉哈哈地笑了起来,“爱钱三小姐?嗯嗯……我是爱她,爱她的钱。”
卞胥眼睛里有种东西灭掉了,他的眼睛本来一直璀璨如星,明亮得让人惊艳,而此刻一下子黯淡了下来。
他低下头,声音涩涩,“你也爱她的钱……你是碧澜绸庄的少主,怎么可能缺钱?”
“你错了,我很缺钱,非常缺钱。”不知道为什么,柳舒眉对眼